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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昀转头,轻轻抿了一口茶。李若慈保持了沉默,看着唐愿初浅绯色的身影,若有所思。不一会儿,裴时面色不善的从房间里出来,头发被他捋的乱七八糟。“林若言,是不是你……”李若慈一脸无辜道:“怎么?不好看吗?”裴时脸色阴沉:“你说呢?”“要我说……大概还差两朵花吧。”唐愿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啦,好不容易回来,你们就不要吵了,我做了一点桂花糕,你们要不要尝尝?”“好呀好呀。”谢昀面露喜色。“愿初你怎么那么好呢。”唐愿初将食盒放在院中的桌子上,裴时走了过去,道:“当归呢?”谢昀道:“他去料理封城后续的事情了。”唐愿初道:“听说此次万分凶险呢,阿时竟然也受了伤。”裴时抿了抿唇道:“我无碍,只是盛无瑕他……罗掌门他这么纵容敛夜天,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谢昀咽下桂花糕道:“谁知道呢?大约也有什么特殊的利益在其中吧。”裴时继续问道:“敛夜天这次毁城的目的还不太清楚,当归他说什么了吗?”谢昀道:“没什么,在那之前封城似乎并没有异常,也想不出毁去它有什么好处,哎呀,敛夜天那群人能有什么目的?也许就是以杀戮为乐?”唐愿初抱了抱胳膊道:“好可怕。”谢昀安慰道:“别怕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唐愿初斜了他一眼道:“啊,是吗?阿昀会自己跑掉才对吧。”谢昀讪讪道:“怎么会?”“小时候遇见邻居家的元宝时你分明就是这么做的,最后还要靠恩初,我可还记得呢,你躲在恩初背后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见裴时和李若慈的目光落到他身上,谢昀连忙摆手道:“愿初一定是记错了,记错了,哈哈。”李若慈没有继续掺合其中,看来三天还没弄明白瞿雪色这次行动的目的,不过,罗连招那边测出明年是大凶之年……凶?这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吗?一个月后,薛当归处理好一切事宜后回来了。又风平浪静了几个月,他们等来了第一场细雪。李若慈打算清理石桌上的雪,却见裴时趴在窗口不知道在想什么,眼里的情绪就像窗外的雪一样。薛当归从一侧的门里出来。裴时动了动,用手支着下巴道:“当归这就要走啊。”“嗯。”裴时起身笑着拍了拍薛当归的肩膀,道:“记得想我。”薛当归道:“只是五日而已,你要我带点什么吗?”“啊……我想想……你娘做的百叶酥特别好吃,我到现在还记着呢。”薛当归莞尔道:“你倒还真是除了吃一无所求。”裴时摊手:“有什么办法?民以食为天。”李若慈拂去桌上的雪,薛当归已经离开了,裴时又恢复了之前的表情,一直望着雪地不说话。回到屋,谢昀也在收拾衣物。李若慈道:“你也要走?”“嗯,是啊,离开家都快一年了,怎么也要回去看看。”“都要回去吗?”“呃……家里有人的会回去吧。”李若慈心道:那他就不用回去了,这几天这个院子就剩他一个人,他也可以清净一会。“一路平安。”“会的会的。”看谢昀收拾的手忙脚乱,李若慈叹了一口气,将衣服叠好递了过去。“上晏节的时候我会千里送给你祝福的。”谢昀临走时冲他喊了一句,然后就头也不回的和唐家姐妹踏上了旅程。李若慈摇摇头,在屋子里点上油灯,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余白传,谢昀似乎特别喜欢这些传奇,所以收藏了不少。谢昀曾经说道:“那里的世界总是合乎心意,然而回归现实,我们又算着浩渺天地间的什么呢?”“不过,总会有人平息一切,承担一切,林若言,你想成为那样的人吗?”李若慈想都没想便拒绝了:“不想。”“哎?”“就这样把一生过完就行了,我没有什么太期望的事。”“那可真无聊。”李若慈笑了笑:“是啊,真无聊。”看完半本后,夜已经深了,他铺了床,熄了灯,便睡了过去,梦里,似乎又是那个小男孩,站在街边,看人来人往,有人骑着高头大马,有人用破木板拉着死去多时的父亲,有美人送客,也有泼妇骂街,卖馄饨的小贩揭开锅,升起的白雾袅袅,捕快押着罪大恶极的犯人,掀起街边的一行尘土,他像一只坐井观天的青蛙,偷偷窥探这一方小小的天地,每个人怎样的的活着,人世间又是怎样包容这样的活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人来到他面前,弯腰对他说:“你愿意跟我回去吗?”小男孩抬起头,看到了那一双对他伸出的手。次日,李若慈起床起的有些晚,外面天已大亮。他穿衣束发洗脸漱口,然后走了出去。一旁的角落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去。“你也在呀,林若言。”“裴……裴时?”裴时站在墙角,一手拿着一个木枝,一手托着一个嘴尖耳小的东西。“刺猬……这是刺猬吧?”“嗯,是啊,你要不要摸摸?”“不了,你自己玩吧。”刺猬在裴时手里一拱一拱的,小鼻子小眼,有些无精打采。李若慈目光只在他那里停了片刻,便朝外走去。“乖,你自己找个地方去睡觉吧。”裴时立刻小心地放下了刺猬,跟了过来。河流还未冰封,但流动的声音也小了很多,四下无人,亭台楼阁安静地立在原地,地面上铺了一层薄薄的雪,走上去,留下一路印记。李若慈侧身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不回去?”身旁的人并未做声。半晌,才听裴时说道:“呃……我父母都不在了,我也没地可去,正好和你在这里做个伴了。”“抱歉。”“没什么,又不关你的事,况且我现在过的很好啊,我十一岁那年父母被魔界的人杀了,来镇子上处理这件事的修士把我带上了无息天,到如今都十三年了,也没什么感觉了。”裴时说完笑了一下。那天,他为了抓一条更大的鱼,便沿着河流走到了邻镇,回去的晚了些。他记得清楚,那是一个黄昏,血流了一地。连同邻居,共十二口人,因为魔界之人要练的一把刀,命丧黄泉。然而,这些都过去了。“也是。”李若慈点点头。时间总会慢慢抹平伤口,弥平过去,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