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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慈叹道:“这么辛苦,可惜最后还是得被吃掉。”裴时笑笑:“我们把它买下来,不就好了?”说罢,裴时从水里把螃蟹捞了出来,付给店家几文钱。他把螃蟹捧在手里,逗弄着它,在螃蟹的钳子要夹到他的手指时,他就立刻移开。李若慈道:“你若真这么闲,我们不如快些赶路。”“我有伤在身,你好歹应该体谅我一下。”“那你想怎样?”裴时想了想,道:“喝酒,沐浴,专人伺候。”李若慈转身就走。裴时连忙跟了上来:“开玩笑的。”李若慈指了指他手里的螃蟹,道:“螃蟹不能离水太久,你赶紧找个带水的碗把它装起来。”已至中午,两人来到一家酒楼。裴时问道:“你要吃什么?”李若慈抬头对一旁的小二说道:“一碗豆沙粥就可以,少放点糖。”还未等裴时开口,李若慈又开口道:“你身上有伤,记得吃的清淡些。”“好吧,一碗酒酿圆子,不过到了盐州来,不吃鱼怪可惜的,你觉得桂花带鱼怎么样?”“嗯。”李若慈点点头。小二刚要走,裴时又叫住了他:“可以在帮忙拿一个碗吗?里面放点水,凉的。”他们坐的位置靠窗,楼下河道里船来船往,有顽童在水边嬉闹。裴时道:“哎,你是南方长大的,这种景象很多见吧?”“没有盐州那么大,一个小镇子而已。”李若慈来了兴致,道:“记得那里河湖相间,有的人一辈子生活在船上,都没下来过,葬也葬在水里。人们大多都是去水里讨生活,代代如此,河里湖里冤魂无数,大人孩子都有。我以为我也会在那里生活一辈子,现在想来倒是恍若隔世。”“后来你离开了?”“是啊。”小二把菜端了上来,裴时拿起一直在桌上爬动的螃蟹,放进了瓷碗里,螃蟹拼命的想爬出来,但无奈碗璧太滑,愿望屡屡落空。李若慈看着,忽然有了点莫名的感触,道:“把它放回海里吧,你总不能这样一直带着它。”“嗯,我也是这么打算的。”楼下的孩子玩闹的笑声传了过来,隐隐还夹杂着一首童谣。“海上生死化灵魄,飘缈船上缥缈客,欲问飘缈何处寻,流云不散船停泊。”裴时道:“这首歌谣挺有趣的。”一旁小二道:“二位客官不是本地人吧。”裴时点点头:“嗯。”小二笑道:“怪不得呢,这歌谣在这流传很广,基本算妇孺皆知。”裴时有了点兴趣:“怎么?”小二解释道:“这源自于盐州本地的一个传说。传说一个渔户家有一个哥哥一个meimei,二人父母亡的早,就此相依为命。哥哥每日都需出海打鱼,meimei就在家祈祷哥哥平安归来,这样三五载也就过去了。终于,一日海上起了风雨,哥哥再也没有回来,meimei伤心欲绝,便借了一艘小船,上面挂了两个红灯笼出海去寻她哥哥,可最后meimei也没有回来。自那以后,海上便出现了一艘奇怪的船,只在海上有风雨的时候出现,救济遇难船只,上面也挂着红灯笼,于是便有人说那是meimei死后所化。可这艘船也是行踪不定,遇得上遇不上全随缘,所以又叫缥缈船。”裴时道:“有人上去过吗?”小二道:“应该没有,没有人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裴时又道:“那何来救济一说?”小二嘿嘿一笑道:“传说而已,不必当真。”李若慈低头喝着粥,头也不抬地说道:“或许上去的人都没回来也说不定。”一旁一个食客突然插嘴道:“这是真事,没上去过是没上去过,但也不是没有看见过。我一兄弟出海也遇上了风雨,但幸而离港不远,就立马返航了。远远地,就看见两个红灯笼,在飘啊飘的。”李若慈道:“真神奇。”小二又到其他桌去招呼客人了,食客也转身继续吃饭了,刚才的一切就好像一个短暂的小插曲。外面阳光正盛,孩子们又唱起了另一首歌谣,简简单单,带着南方的水汽氤氲。下午,二人又在盐州逛了逛,盐州不愧为临海第一大州,直到日暮时分,二人才离了盐州,来到了最近的一处海边。落日沉入大海,只留了几缕余晖在海面潋滟。李若慈寻了一处干净的石头坐下,手里摇着扇子,对裴时说道:“把你的螃蟹放了吧。”一个不留神,裴时被螃蟹夹了一下,他连忙抽出手指,叫了一声疼,然后把螃蟹放在了浅浅的水里,看着它自己一步一步地爬向更深的水里。海水涌上来,又退回去,一会儿,螃蟹一就不见了。他忽然像想起来什么,问道:“今晚我们不会要在这里待着吧?”“不然呢?这里有客栈吗?”“你看这里是像可以睡觉的地方吗?”李若慈呵呵笑道:“我不介意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自己回去找个客栈。”“你……”李若慈又故作认真的想了想:“盐州的同福来客栈,听说公侯王孙来了都要住一住,一晚要不少钱呢,两个人明显住不起,一个人还差不多,你看如何?”“好吧好吧,就在这里吧,石头也不错。”裴时放弃了,在李若慈身旁坐下。“修道之人,本就以幕天席地为常。”“所以说,这也算同床共枕?”“哈?”海风吹来,夜色渐深。裴时侧头望向李若慈的脸,尽管夜色模糊了他的半面轮廓,但仍不失清明俊朗。他忽然想起来那天他们第一次见面,半扇梨花的影子映在他额前。李若慈没有注意到裴时看向他的目光,一直安静地注视着起伏不定的海面,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道:“你见过满天星光下的大海吗?”裴时回过神来,连忙道:“没有。”“我本以为今天可以见一见,看来是不行了。”“为什么?”李若慈站起来,道:“到现在星星还没出来,我猜是个阴天,一会儿会下雨的吧。”裴时:“……”像是为了验证李若慈话的正确性,不到半刻钟,大雨骤然而至。两人才下了石头,走到沙滩,就被淋了个正好。裴时道:“不至于吧,你也太乌鸦嘴了。”李若慈解释道:“六月了,南方早进入雨季了,这么突然也是情有可原的。”雨越下越大。两个人匆匆忙忙地往回跑,突然李若慈被赶到身后裴时拉了他一把,脚下一滑,差点没直接栽到裴时身上。他回头,裴时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