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家的小厨娘
先生家的小厨娘
转天一早，姜念白被一阵好闻的葱油饼香味给扰醒了。 “姜先生，早安！”起床后的晴柔小朋友像只小麻雀似，叽叽喳喳，缠着穆婉清，告诉她昨晚都与姜念白闲聊了些什么，因此，穆婉清对他的称呼从公子改为了先生。 （先生一词，在穆婉清这里，要么是传道授业的老师称之为先生，要么是心爱之人也称呼为先生） “穆夫人，早！” “听说你是这附近庄子上新聘请的先生？”三两碟小菜，煎鸡蛋，葱油饼与米粥依次放在床边的矮桌上。 刚要感谢的姜念白，又被递来一条拧好的湿布，“多谢，穆夫人的细心照顾！若是日后有什么事需要姜某帮忙，只管说一声便是。”擦拭净面庞，刚准备举起筷子，先一饱口腹时…… 转身离去的穆婉清，又转身回来，道：“其实我还真有件事，需要姜先生的帮忙。” 暂时解决了温饱，却不是能一直就指着这十五两恩惠活着吧！她需要份生计，一份能温饱，能与两个孩子自足的生计，所以当司徒晴柔说起姜念白是先生后，她自然而然觉得他可以帮自己一把。 听了穆婉清的一番打算后，姜念白只觉得在这女人面前是一点后话都说不得，精于计较，又精于算计，所幸她救了自己一命，思索片刻,姜念白终是开口道：“我此行来的匆忙，未曾跟随可以照顾自己衣食的家眷，如果穆夫人不计较一开始的报酬较少的话，不如……今日便收拾一番，我们到山下的庄子里，你只需日常照顾我衣食便可，至于两孩子，我可以安排他们到我任职的书院里读书。” 所以，她是救下了天使吗？穆婉清深以为自己是看到了姜念白隐藏在身后的那对洁白无瑕的翅膀了！不仅解决了自己的工作问题，还顺手就解决了两个小孩子的学习问题。 这几天为生计辗转反侧，都快掉头发的穆婉清一下子豁然开朗，她紧抓姜念白的手不放，甚为激动道：“先生真是我的大贵人！该怎么答谢才好呢？要不开始的三个月，我就先不要报酬了？” 穆婉清说什么，姜念白听得清楚，至于穆婉清做什么，姜念白是措手不及。 “穆夫人，该给的酬劳，姜某绝不会拖欠一纹，还请你先放手……男女授受不亲！”本想要义正严辞的推拒，但姜念白被攥着的手是又红又酸，汗渍渍一片。 “哦！抱歉！我是太开心了，能遇到你这么个好人！所以才……这么唐突！” 等穆婉清离开房间后，姜念白就听到门外面穆婉清正向两孩子兴冲冲宣布道：“晴柔，岚儿，娘亲我找到工作了！” “娘亲，什么是工作呀？” “就是能赚钱养家的事情！简单来说，今日我们便要与姜先生一起到他的家里，到时候娘亲会照顾姜先生的衣食起居，而你们两个小可爱呢？要随着姜先生一起到书院里好好读书，长大了要报效为娘的幸苦！” 正喝粥的姜念白就听到屋门外有三双脚步开始慌慌张张…… 一会儿，“娘亲，这个要带吗？” 有一会儿，“娘亲，那个要拿吗？” 然后是锅碗瓢盆，丁零当啷的吵闹声，直到……穆夫人嘹亮的嗓门，指挥道：“孩儿们，我们要轻装简行，重的，大的，统统不带。” 听得入神的姜念白突然间忍不住笑出声来，怎么办？只要一想到自己这趟青山书院之行，怕是要热闹非凡了！ “先生，你的伤没事吗？”将要离行前，穆婉清再三确认姜念白的腿伤。 “服了一两日药，姜某已无碍。山路难行，还请穆夫人照看好孩子便好！” 下山时，两大两小，却只有一件包袱，穆婉清是真正做到了轻装简行，没有半丝的累赘。 “弟弟，那些东西，我们真的要瞒着娘亲吗？”司徒晴柔在司徒岚身边，询问道。 八岁的司徒岚，在屋门外，看着待了近两年的茅草屋，年幼的他，记忆却是刻骨如深，饥饿时的号啕大哭，被娘亲辱骂后的不知所措，还有一次次殴打，与逃跑！ “如果以前的娘亲又回来了怎么办？jiejie，我不想再挨饿了！”他们一直都知现在的娘亲是假的，而真的呢？他们反而希望真的那个可以永远不再回来！ “晴柔，岚儿，快准备下山了！” 离开茅草屋，也许就离开了那个真娘亲，短短几日的相处，对穆婉清，也许就像是从未下山感受过的集市般，一场冒险，也是一场赌博！好在，他们没有倾其所有！ 山路上树林缭绕，郁郁葱葱后是大片耀眼的阳光，穆婉清心情极好，深吸一口也是清透舒爽的气息。 司徒晴柔小跑至穆婉清身边，“娘亲很开心！” “是呀！下山过好日子，就会觉得好开心，”穆婉清笑得眼都眯成歌缝，大手拉着小手，脚步轻快却也稳重许多，“那晴柔呢？下山开心吗？” “娘亲开心，我就开心！”小晴柔跟着穆婉清一唱一和，他们身后是伤势未愈，却勉力强行的姜念白与不发一语的司徒岚。 “姜先生，你真打算聘我娘亲到你府上？” 姜念白看了下这个个头不高，年纪尚小的小孩子，“怎么？心疼你娘亲了？” “那倒不是，只是觉得她娇生惯养，可能做不来那些事儿。”前主虽不受宠，却也是国君的妃子，那还不饭来张嘴，衣来伸手，娇惯地活着，哪怕是被弃至这山中，她也有自己不为人知的某种生存的方式，而这个女人，到底是太不一样了！ “我倒不这么觉得，你娘亲她，为了你们两也会将我的府里收拾得井井有条的！” 到了山脚下，街两旁人来人往的吆喝声，和络绎不绝的叫卖声，“娘亲，这里好多人！” “对吧，很热闹！”像是回到了都城，比肩接踵的人潮中，似乎有曾经的她，有曾经的那两人！ “老伯，四……三串糖葫芦！”若是以前那个穆婉清，她一串，身边人一串，因为只有一串，他们总爱与自己争抢，但现在，两个孩子的母亲，他们现在一贫如洗，所以即使买，也只会是两小孩与恩人的谢礼。 “晴柔的，岚儿的，”余下一串，所有人以为是穆婉清自己，“姜先生，小小谢礼，不成敬意！” “穆夫人，这大可不必！”当他是孩子吗？一串糖葫芦的谢意？ 穆婉清塞进男人手中，“这很好吃，你尝尝，要是真不喜欢，再还我就是了！”以前的穆婉清也以为男人是不喜甜的，但到了这里，一个个都追着自己手中的糖葫芦不放时，穆婉清觉着，谁说的男人不喜甜了，只是他们没机会尝试罢了！而事实呢？若是以后的男人们知道她如此举动！床是别下了，至于糖葫芦，是时候告诉女人，他们喜欢的是她的糖葫芦，还是糖葫芦本身！ “那就多谢穆夫人了！”一向谦逊不善言谈的姜念白，此时刻就像是穆婉清身旁的两个孩子般，被划归到宠溺的一部分中，就见他们一大两小手举着糖葫芦，穿行在街道上。 “晴柔，让娘亲尝一口好嘛？”穆婉清看着小女孩吃得香甜，也忍不住低声道。 “那娘亲，亲我一口就给你！”和穆婉清这几日，小姑娘也有胆量讨价还价了，她小小的眼睛，狡黠一笑时，好吧！穆婉清心动了，冲着小姑娘软软糯糯的脸蛋上狠狠吧唧了一口。 “乖女儿，糖葫芦交出来！”恶狠狠好似狼外婆般，裹着冰糖的山楂果被穆灰狼囫囵几口入了腹中。 又走了几步，穆灰狼盯上了司徒小朋友手中的山楂果，意犹未尽的她行至一处人少的地方，突然间转身抱住小男孩的脑袋，吧唧一口在脸上留下个水印，“亲了就要交出糖果子！” 穆灰狼说得是义正严辞，司徒岚听得是目瞪口呆，当他回过神时，手中的红果果可不止少了一颗，而是两颗，空荡荡两颗！ “你多吃我一颗！”小孩子就爱较真，较之jiejie，这女人好像是更爱欺负自己，气不过的司徒岚追上前去，理论道。 “既然岚儿数清楚了，那娘亲我再还你一颗就是了！”都想着是怎么还？都吃下去的，难不成吐出来吗？还是再给他买上一串就是了，没想到，穆婉清是扶着他倔强的脑袋，想要一亲了之。 “我不要，我就要我那颗糖果子！”司徒岚气急了，他摇着脑袋争辩道。 “那好吧！我还你就是了！”安抚好司徒岚，趁他不备，突然吧唧一口，谁曾想这小孩也有心眼，他侧着的脸蛋突然一正。 当后面两人再追上，穆婉清是心平气和，说是解决了问题，而司徒晴柔到司徒岚面前时，“弟弟，你的脸怎么红彤彤的？” 司徒岚生平第一次没有理会司徒晴柔的问题，他不言不语，就是涨红张脸，连手中的山楂果子都失去了兴趣。 “穆夫人，其实姜某实不喜甜，不如这串糖果子就请夫人代劳了！” 穆婉清看了眼未动分毫的山楂果子，她拿过姜念白的那串，看了看，又递到他跟前，“你尝一口便好，若是实在不喜欢，我便代为效劳了！”其实仅仅是感恩姜念白的所作所为，虽对他是一句话，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但对穆婉清来说，就像是赵王妃的救命之恩般，难以回报吧！ 姜念白见拗不过穆婉清，只得接过那串山楂葫芦，咬上一颗，道：“太甜腻了。”不喜便是不喜，做了尝试后，将那串糖葫芦又递到穆婉清面前。 “穆夫人？” 明明没有死，明明是自己心甘情愿为了他们来这个时空做逆天改命之举，只是当姜念白说出那句“太甜腻”时，穆婉清想到赵先生也是这般嫌弃，又不久后喜欢。 “哦！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强人所难了！”穆婉清接过那串糖葫芦，一口下去，甜的，只不过到咽喉处苦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