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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哂然一笑,转身就朝着挤在角落那些人躬身一礼,而后才对着何不平道,“实在是何都知贵人事忙,不如此,也难得见着您老人家的面。”“秦爷折煞咱家了。”见他还有好好说话的意思,何不平心下稍定,迈步进屋,在他对面坐下,而后摆出主人姿态,让其他人都退下去。秦爷同样没有阻止,让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想,面上的笑意从容许多。然而等人一走,秦爷脸上的笑意立刻一垮,挂上了怒气,他“啪”地甩出两封信,冷笑道,“在下给何都知留脸面,何都知也该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意思了吧?”那两封信,正是他之前着人送出来的。何不平见了,面色立刻微微一变。他看着秦爷的表情,心念电转,终于明白了其中究竟。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秦爷道,“你,你们……”他此刻才想明白,原来请自己办事的那两拨人,科举舞弊的,与要利用江南之事对付顾铮的,原本就是同一拨。他自以为人脉广面子大,殊不知一直都在别人的套子里,竟半点都未曾察觉!甚至他招揽的那些人之中,说不得就有对方塞进来的眼线,才会对自己的动向一清二楚。他之前想解决了那个儿子就摆脱这一伙人,在对方看来只怕是天大的笑话。只不过,如今是关键时刻,只怕他们也少不得自己这个助力,因此才将事情挑破,就是为了让自己“听话”。秦爷并没有避开他的视线,就这么与他对视,“何都知是聪明人,想来该知道如何选择。”何不平自诩聪明一世,一生之中最志得意满时却被人掐住了致命处,心中自然是百般怒火。然而他毕竟是经历过低谷时期,知道那样的日子有多悲惨,承受不起再倒回去的可能。此刻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盯着秦爷看了半晌,才缓和了脸色道,“但凭秦爷吩咐。”如今对方占了上风,暂时低头也无妨,总有一日叫他们知晓他何不平的厉害!心里这么想着,他面上的神色却是越发柔和了下来,半点端倪都不露。秦爷这才满意地笑道,“所以在下喜欢跟何都知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你放心,这是合则两利的事,往后咱们还有仰仗何都知的地方,还望您老人家别计较在下之前的唐突。”两人对视一眼,各怀鬼胎地笑了起来。笑完了,自然就要说到正事。何不平将太后已经疑心到自己的事说了,再三表示科举之事往后不能再插手,秦爷也很好说话,并不怎么在意这一点挫折,着重问了江南之事。提到这个,何不平也不免咬牙,“那顾铮在太皇太后面前自陈无辜,太皇太后虽未尽信,却也下令着钦差将一干人等押解进京审问。因着这科举舞弊一事,咱家一时半刻不便在太皇太后面前说话,却是无能为力了。”“无妨,此事我们会处理。何都知只需在太皇太后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推一把便是。”打完了一竿子,秦爷又递了个甜枣,将放在桌上的红漆木盒推了过来,“这是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何都知笑纳。”何不平的心气这才稍平了一些,重新摆出笑脸,“这是自然。”商议已定,秦爷起身告辞,何不平亲自把人送到门口,目送着人上了马车,渐行渐远,没入夜色之中,这才回转。绿园的大门缓缓合拢,也将满园光亮遮了过去。一辆停在角落里的油壁青蓬小马车缓缓起行,从浓重的夜色之中走了出来,跟上了前面那一辆马车。……“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青衣文士立在船头,看着沿河风光,不免吟咏起前人诗词。。由江南前往京城,最方便的方式便是沿着运河走水路上行。皮日休写这首诗的时候,或许只是为了讽喻。但时至今日,这条开凿于隋朝的运河,已经成了连通南北的要道。每一年,无数官民船只顺着运河往来,维系着南北联络,也养活了运河两岸无数人口,倒真有了几分诗中的意境。在青衣文士身后,立着四个身着铁甲的士兵,显然是为了看守他而存在。但周有霖浑然不觉,赏着景,吟着诗,竟是十分悠然自得。他虽然是罪臣,但目前毕竟尚未定罪,又是朝廷大员,品阶不低,因此虽然是被押解进京,但一应待遇却都非常好,不但没有戴枷锁,可以自由行动,衣食住行也并未被苛待。这也是同为文臣的钦差所给予的优待。而这四个士兵,与其说是看守他,不如说是一种另类的保护。因为另外一边,两位身着绿色官袍的御史看着周有霖的眼神,就像是下一刻会扑上来把他揍一顿。也不怪他们愤恨,毕竟任谁好端端一个朝廷命官,查着查着案就被当成犯人抓起来关进监牢,受了一场无妄之灾,都不能心平气和地面对罪魁祸首。此刻,见周有霖如此怡然自得,两人便免不得在一旁高声议论,想借此挑起他的怒气。但周有霖根本不理会,只一味欣赏河上风光。官船行得快,很快就超过了前方一艘不起眼的客舟。两艘一高一低的船擦肩而过时,周有霖的视线与满船行客之中一个不起眼的人对上,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这一幕十分隐秘,就连站在他身后的六个人,都丝毫未曾察觉。☆、第40章妄自菲薄顺宁元年四月,赶赴江南的钦差还朝,将周有霖等一干阳山贪污案相关人员押解到京。太皇太后晓谕刑部、御史台和大理寺三司会审,彻查此案。本来三司会审的目的,是审出此案是否与参政知事顾铮有关,然而第一次问讯时,作为主犯的周有霖却大肆喊冤,绝不承认自己与此案有关,声称自己是被人陷害,请求朝廷彻查,还自己一个清白。这番话大出衣料之外,也让三司负责审理此案的官员们颇为头痛。在江南时,面对着钦差,周有霖虽然并未认罪,但一味沉默已经被解读成了默认,如今忽然要翻案,自然是个大麻烦。然而案子已经移交过来,且上达天听,又牵扯到顾铮这个关键人物,绝不能草草了事,因此只得从头审问。这一审,还真审出问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