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小谢x大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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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老师,我又忘记把干浴巾带进来了——”浴室门略略打开,露出谢云流的小半个脑袋,水汽蒙蒙中显得似真亦幻的,“能不能请你帮我递进来啊?” 李忘生闻言从客厅的沙发上起身,快走了几步到卧室的衣柜中翻出了一条干浴巾。浴巾的质地很软很软,上面还缱绻地留着些温暖干燥的阳光气息。他有些紧张地带上它前去赴会,如同正准备去见还不知道身在何处的恋人那样,一颗心怦怦地狂跳不已。 浴室内的水声已经停了,门只开了极细的一条缝,飘荡出丝丝缕缕轻易无法被察觉到的水汽,混杂了沐浴液和洗发露带来的、颇具工业气息的香味。 李忘生镇定地轻轻敲了两下,谢云流便将浴室的门拉得略开一些,仿佛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迅速抽走干毛巾,又迅速把门合上。 李忘生不禁莞尔,隔着门提议道:“洗完澡要是没什么别的事,不如过来书房做两套竞赛题看看手感。” 谢云流随口应了一声,不多时打开门,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来,湿漉漉的头发贴在头皮上,很容易让人错觉他十分乖顺。宽松的白衬衫和卡其色休闲裤也被规规矩矩地穿在他身上,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住发育健全的良好身材。身上有一些没有擦干的地方洇湿了衬衫,内里的肌rou若隐若现,显现出了青春男性特有的某种张力。 十七岁的谢云流根本地球上无人可挡。李忘生匆匆扫了一眼,别过头去轻咳了两声,委婉地劝谢云流把那几处擦干净些别着凉了,便落荒而逃,到书房的桌前坐了下来。他在等,等谢云流收拾好进来,等他嘻嘻哈哈地靠到自己身边坐下来,然后他就可以如愿以偿看到谢云流飞快地做题,偶尔假装做不出来靠在自己身上耍赖、非要李忘生给他掰开揉碎了讲题的样子。 这实在是最寻常不过的暑假中最寻常不过的一个傍晚。 【二】 谢云流是纯阳理工大学附属中学的学生,平日里都寄住在远房亲戚吕岩教授家中。吕教授是纯阳理工大学数学系的执牛耳者,声名远播桃李天下。长假来临,大洋对岸的某位何姓老师忽然给吕教授发来了一封游学邀请函。吕教授思前想后,唯有把家里那个半大小子托付给同办公室的李老师他才能放心去远行,于是果断拍板把人连同行李一起打包送上门来。 李忘生当然不会拒绝恩师的请求。 让吕岩意外的反倒是,另一个当事人只瞟了李忘生一眼就爽快地同意了,居然也没怎么反抗。 真是皆大欢喜。 当天谢云流便顺理成章留了下来,开启了崭新且波澜壮阔的暑假生活。 谢云流住在吕教授家里的时候,日子多少过得有些凑合且粗糙,临时住进别人家中,倒也不好再那么随心所欲。 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第一天傍晚洗澡的时候,谢云流就忘记带干毛巾进浴室了。真空上阵招摇过市未免有那么一些有碍观瞻,他光是脑补了一下在客厅撞见李忘生的场景就尴尬到不由地打了两个寒噤,于是只好厚起脸皮,怪不好意思地拉开浴室门,礼貌又客气地请李老师帮帮忙给他送进来。 水汽朦胧中他抹了把脸,抬起头正好对上李忘生含笑看他的那双眼,不知怎么的,少年人第一次有了肾上腺素飙升的新鲜体验,心脏跳动的频率也混乱得有些失常。 李老师家的基因可真是好。纯理工附中的理科小王子谢云流忍不住这样想。 等到谢云流经过短短几日高强度近距离的密集训练之后,他已经完全可以直视李忘生温柔含笑的那张脸,适应能力简直超群。 后来他便隔三差五地假装忘记拿毛巾。 李忘生丝毫不会因为这种琐事觉得麻烦,好似什么都没有察觉。这反倒让谢云流为自己一些无法明言的隐秘情愫而心生惭愧。 他不知道,实际上另一个人也正在沉迷于这种心知肚明但不说破的默契游戏中,并且乐此不疲。 【三】 谢云流平日里自由散漫惯了,他和李忘生住在一起之后才发现,李老师的生物钟简直规律得令人发指。哪怕正值大好的暑假时光,也完全不能动摇这种规律。 天气太热,李忘生坐在阳台的藤椅上边晒太阳边织毛线玩偶的兴趣爱好只能暂时搁置。日常起居以外的闲暇时间,李忘生不是在备课、读文献,就是辅导谢云流做暑假作业,途中还不忘按时按点照拂一下家里养的那两只金丝熊,日程被安排得十分饱满紧凑。 所幸李忘生将谢云流照顾得无微不至,对方很快就适应了这种生活节奏。甚至自打他发现李忘生从不在他面前摆出那种大人的威仪,谢云流便无师自通地掌握了一些撒娇的技巧。譬如某一天气温实在高得离谱,他为了多吃一根雪糕大着胆子拽住李忘生的手,极没形状地扭来扭去拉拉扯扯,故意不喊李忘生“老师”,去掉姓直接喊对方“忘生”。 殊不知李忘生一贯都奉行平等教育的理念,完全不会在称呼这种细枝末节上过度较真。何况就连李忘生自己也觉得,他和谢云流并不能算是正经的师生关系,充其量只能算作临时室友。 李忘生不动声色地感受着手上比自己体温略高一些的热度,又实在被他缠得不行,最终还是绷不住脸抿唇一笑,勉为其难地允了他,然后才说下不为例。李忘生没有发觉自己眼中将要溢出来的那股子混合了过量甜美溺爱的无奈,简直浓稠到快要拉丝。 战利品好不容易才到手,谢云流举着雪糕一边魂不守舍地舔咬,一边反复回味方才见到的笑容,觉得这根雪糕的美味程度远远物超所值,然而舔着舔着又自觉好像有些什么东西正在悄悄变味。 有很多个面对李忘生的瞬间,谢云流都会产生一种把对方搂住亲一亲的想法。又很快就会为这一想法可耻地羞愧。他很自然地把这种羞愧归结于脑海中正直的小人最终击败了邪恶的小人。 然后下一次又会重复这种循环。 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就是他的正直或许可能也并没有那么直?谢云流的脑子里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些天马行空的猜想。 众所周知,数学边界的延展范围其实完全取决于猜想。 谢云流突然醒过神来,发现不知何时融化的雪糕早已流淌成意味不明的乳白色稠液,顺着他的手臂缓慢地蜿蜒而下,又滴落在地上,有一种黏腻的情色感。而被他悉心品味了半天的,原来是光秃秃的雪糕棍子。 谢云流盯着它发了一会儿呆,惆怅地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为情所困。 紧接着这种惆怅很快又在少年人心中牵起一种莫名的迷惘。毕竟,如何去证明猜想才是数学逻辑的基石。 【四】 假期过半,有一回李忘生和谢云流正在用午饭,李忘生的手机忽然响了。李忘生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边接通电话边避到阳台上低声回话。 他回来的时候神色如常,谢云流却忍不住问道:“老师,是谁的电话啊?” 李忘生眼皮一跳,筷子稳稳夹起两片凉瓜放到谢云流碗里:“推销英语特训夏令营的。多吃点这个,解暑的。” 谢云流闷闷不乐地哦了一声,边咀嚼边借着那点子被苦味逼出的泪意坦坦荡荡地皱眉:他第一次发现原来李忘生也会说谎。而且很拙劣。他都听到李忘生喊电话那头的人“老师”了。 谢云流似乎忘记了是不是应该抗议一下名义上的监护人吕老师竟然只给李老师打电话却不打给自己这件事。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和吕老师共同生活的记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好像已经变得不那么清晰。 唯独有一件事他是默认的,那就是他感觉到自己的确是有点乐不思蜀了。 谢云流一想到假如自己有一天需要和吕老师坦白这种乐不思蜀,那势必会被对方痛心疾首地谴责说自己是个小没良心的,可他也已经无所谓了。 另一方面,李忘生也少有地正在走神,无暇顾及陷在青春限定烦恼中的少年此刻瞬息万变的心理动向。挂掉电话之前,吕教授感叹的那一声“痴儿啊”,好像一把锤子重重地击打在他的心上。 好好的一餐饭,两个人都因为这意外的来电多少有些食不知味。 【五】 这天晚饭后谢云流说要去散步放松一下,再顺便晃去小区门口的小卖部买雪糕,和李忘生打了一声招呼就下楼去了。 过了许久都不见谢云流回来,李忘生坐在沙发上忐忑地默默计算着日子,心下懊悔不该轻易放谢云流出门。等得几乎要坐不住了,他正起身准备出门去找就听到门锁有动静,这才暗中松了口气。 谁知谢云流进门时脸色竟然十分难看,手里也并没有雪糕,李忘生刚放下去的心又提起来。 “雪糕卖完了?”李忘生见他没有要倾诉的打算,主动开口关怀了起来。 谢云流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回过神来又摇了摇头:“在楼下吃掉了。” 李忘生想了想,又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 这就是拒绝交流的意思了。李忘生善解人意地不再多问。 将心比心,李忘生自己在谢云流这个年纪也曾有过一些无法说出口的心事。 谢云流这种古怪且罕见的沉默一直持续到当天睡前。李忘生上了床,从床头柜里摸出一只蒸汽眼罩,戴好了闭上眼准备入睡。就在这时,他听见了开门声,随后是熟悉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有人坐在床边沿时床板在重物挤压之下的细小动静,还有布料和布料相互摩擦的轻微响动。 “怎么了?”李忘生没有摘掉眼罩,那里面的石灰开始发热了。 “你……老师,我今晚要和你一起睡。”是“要和”而非“想和”,谢云流今晚破天荒主动开口,却不含有太多征求意见的成分。 李忘生不置一词,身体倒是裹着薄被往里侧挪了挪,听到谢云流在床的另一半窸窸窣窣地折腾了一阵,大概是已铺好了带过来的薄被,便和颜悦色地同他道了一声晚安。 满怀心事的少年人别别扭扭地仰躺在床上,不得不承认他非要睡过来确实怪挤的,手脚都不大能舒展开。他闭上眼又回想起今天快到楼下时被小区里几个陌生的阿婆叫住攀谈,问他这个面容英俊男小囡究竟是谁家的小孩,怎么脸生得很。当阿婆们听说他是暂住在那位李老师家的学生,纷纷和蔼地笑起来,连声说怪不得,然后殷切万分地拉住他的手,向他询问李老师平日里有什么爱好,又打听起李忘生可能比较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谢云流猝不及防之下被问得晕头转向,却仍然在阿婆们精光灼灼的目光与浓度可疑的热情中敏锐捕捉到话题的重点,并且头一回开始正视这个论题——原来他放在心尖上的老师,是并且长期都是许多人眼中的香饽饽。 谢云流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一时间竟也分不太清楚,重重地压在他心头的,究竟是李忘生在被外人觊觎这件事,还是自己无从得知李忘生对此到底是何态度这件事。尽管李忘生时常会用那种极其温柔的眼神看他,可李忘生也会将同款温柔一视同仁地投予那两只金丝熊。谢云流被压得快要透不过气来,他烦闷地睁开眼,盯住天花板数到第五百只羊时突然打住,在一片黑暗中似有若无地八卦了起来:“老师,你为什么不找对象啊?” 李忘生果然也没睡着,但并不上钩,语气淡淡地反问他:“你很希望我找别人?” 谢云流也是头一次从李忘生的声音中读出一些不悦来,忽然不大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很了解李忘生。他连忙解释道:“是我回来的时候,有人问我……” 李忘生打断他:“那,你希望我找吗?” 这下反倒让谢云流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他想说不,可他是李忘生的什么人,又有什么资格说不?谢云流翻了个身,从自己的被子里钻出来滑进李忘生的被子里,理不直气也壮地紧紧贴着对方,把一只胳膊搭在李忘生腰上,又将头埋在李忘生肩膀上讨好地蹭了蹭,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做作的哈欠,十分孩子气地宣布:“我困了,我要睡觉了。老师晚安。” 李忘生哑然,倒也并非是在介意自己被当做安眠的玩偶抱着。他腾出一只手摘下眼罩,借着微弱的星光侧过脸,略略看了看谢云流后颈上的一块黑色条形码,便伸手去盖住了那块地方,合上眼,过了很久才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在冷气开得很足的卧室里,两个人就这样第一次正式相拥在一起。这其中竟然是没有丝毫情愫可言的。 【六】 谢云流抬手拎了两包薯片,丢进购物车。 他慢吞吞地推着购物车走到排队处,人有点多,排在他前面的是一对小情侣。男生比女生高半个头,两个脑袋亲昵地靠在一起。突然男生好像说了什么话,脸上带着笑后退半步。女生凑上前去佯装要打他,却被那男生捏住手腕搂进怀里。 可恶啊。 谢云流看不得这种画面,简直心里加倍堵得慌。他低下头刷手机眼不见为净,正好看到李忘生给他发消息,说天色看着不大好,让他买完零食记得早点回家。 谢云流给李忘生回了一个“好”,那边便也放心地不再回复。他看着对话框又晃了晃神。 其实不大好的又何止是天色。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在他的肌肤上逗留。秋天真的要来了,快乐的暑假要结束了。 面对不可捉摸的爱情,他的少年心思还无处着落,人却快要和李忘生分开了。 终于排队到他,谢云流心不在焉地付了款,拎着袋子走出超市大门,抬头看见夜色融融,空气中水汽饱满得快要涨开。 快要下雨了。 谢云流想,要在赶在下雨前给李忘生买到他最喜欢的香草奶油泡芙。 李忘生给谢云流开了门,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一边问他:“怎么淋到雨了?”一边很自然地抚上谢云流的左肩,大拇指指腹按住一块地方轻轻摩挲了两下。 谢云流正在低头换鞋,被李忘生触碰到的地方激起一阵酥麻,他不敢动:“什么?” 李忘生示意他看左肩的袖子。谢云流把袖子扯到一旁,白色的短袖上有一小块颜色比周围深的地方,正软软地陷下去,是潮湿的。 “应该不是雨……我走到楼道里才开始下雨的,”谢云流不在意地挠挠头,站起来朝李忘生笑了笑岔开话题,“老师,什么时候可以看电影啊?” 那一抹水痕是在为李忘生挑选香草奶油泡芙的时候不小心蹭上了冰柜而留下的,而这种事谢云流当然没有必要对李忘生说。 李忘生摸过了那块布料,也觉得不大像是淋过雨的样子,便放下心:“没淋雨就好。片子我选好了,随时都可以开始。”他走向沙发,把谢云流买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桌上摆整齐。见里面居然混进去两盒香草奶油泡芙,李忘生不由得失笑,摇了摇头把一盒收进冰箱,准备给谢云流当明天的早餐。 谢云流看着李忘生的背影,还有他手中的那盒香草奶油泡芙,无意识地握了握拳,发觉自己掌心粘腻一片,竟是都被汗浸湿了。 虽然有时候他也会乐观地自我调理,心意得不到回应说到底也没什么要紧的,但,万一呢? 谢云流脑子里乱糟糟的,千头万绪都纠缠在一起,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呆立在原地,周遭环境猛地暗下来,谢云流眨了眨眼,看见李忘生调试好了投影仪,正对着他招手。 站在投影仪明晃晃的光线中,李忘生的身体仿佛被镀上了一层圣光。 【七】 李忘生挑了他最喜欢的一部爱情文艺片放给谢云流看,算是褒奖他老老实实在自己家待了一个夏天的礼物。电影讲的是一对打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原本都对彼此抱有朦胧的好感,却因为一些阴差阳错误会,他们没来得及挑开那层纱就分隔了数十年之久,被时间催化了心中的思念后,再相见时彼此还是热烈地相爱。 剧情完全是不入流的古早风味,属于看到开头一眼就能看到结尾的那种走向,胜在情感细腻,配乐哀婉,整体气氛渲染得非常到位,再配合一个暴雨的夏夜,氛围感简直拉满。 谢云流却看得昏昏欲睡。诸如此类情感向慢节奏文艺片的叽歪扭曲之处,像他这种正直向上阳光活泼的小朋友尚未经历过社会铁拳的毒打,自然无从理解领会。 他单手撑着下巴,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眼皮沉沉直向下坠,又被顽强的意志力强行撑起来。谢云流直起身子晃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正直的小人在他脑海里举着喇叭大喊:谢云流,你是在和李忘生一起看电影!有出息一点啊!四舍五入这就是一场约会了你可不能睡过去啊啊啊! 然而大势所趋,这终究还是无法阻止谢小同学像小鸡啄米一样困得连连点头。 李忘生不着痕迹地把谢云流往怀里揽了揽,好让对方睡得更舒服些。他固然十分喜爱这部片子,可是欣赏谢云流瞌睡得要命还硬挺着不昏迷过去的模样显然更有意思。他伸手捏了一只香草泡芙放进嘴里慢慢地嚼着,又看了一眼怀里睡得东倒西歪的谢云流,觉得挺甜的,心情很好地笑了起来。 影片的最后镜头一转,两位男主角再续前缘,在宽广的木床上忘情拥吻,衣衫半褪灯影绰绰,画面相当香艳诱人。 谢云流在半梦半醒间听到动静有些不大对劲,迷迷瞪瞪地刚睁开眼就撞见这一幕,大脑当场卡壳三秒钟,近乎惨叫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啊啊啊啊啊啊李忘生你怎么给我看这个?!” 李忘生给金丝熊清理笼子偶尔会让他过来搭把手,那两只金丝熊每每被谢云流捏住脖子都会像这样吱吱乱叫。谢云流一时间不知道该把视线放到哪里才好,下意识就张牙舞爪地扑到李忘生身上,从耳根到脸颊都红了个彻底。 见谢云流慌里慌张地单手捂好了眼睛,李忘生不免又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他一直都觉得对艺术鉴赏的年龄限制某些时候完全不必卡得那么死。不过,他也在心中暗暗感叹了一下这实在可爱得有点太超过了。 突然李忘生的眼前暗了下来。 是谢云流用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双眼。 李忘生一愣,不知想起了什么陈年旧事,慢慢地闭上了眼。纤长睫毛轻轻刮过谢云流的掌心的触感明晰可辨,惹得少年的心和手一样轻颤不止。 谢云流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他要去捂李忘生的眼睛。 可他就是本能地觉得这种画面不能让李忘生看到。绝对不行。 不知过去多久,那令人遐想的水声终于淡去,谢云流松了一口气,放下手搓了搓还在发烫的脸颊,正想说点什么打破这种尴尬。谁知一直坐在那一语不发的李忘生突然扬起下巴朝他望了一眼,眼中那种波澜不兴的底色看得谢云流心口突地一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李忘生已经从茶几上拾起遥控器,一抬手啪地一声把投影仪关了。 这下室内一下子暗下来。窗外的雨早已悄无声息地停了,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顽强地挤进屋内苦苦支撑着稀薄的存在感,这让空气中都浮动着朦胧的月色。 可一点月色怎么够,谢云流甚至看不清茶几上摆着的书和零食,也看不清沙发上的抱枕颜色。在当下,他的眼中只剩下近在咫尺的李忘生。 他们原本就已经靠得太近了,李忘生却还是缓慢但坚定地朝谢云流贴了过来,目的非常可疑。 谢云流只觉得李忘生眉心那一点红勾得他心口砰砰直跳。 李忘生细软的发丝飘忽擦过他的额角,弄得他那一小块皮rou痒丝丝的,谢云流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然后就听见李忘生暧昧万分地附在他耳边,居然只是为了调侃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在怕什么……是试过吗?” 【八】 试过什么?怎么试?和谁试? 这种语焉不详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谢云流紧张得心脏都快要从喉咙口蹦出来。他的确试过,甚至已经试过很多次。如果那些不可告人的绮梦都可以作数的话。谢云流非常肯定事后都仔细将痕迹清理干净了,但他眼下忽然开始怀疑,这种异常的勤快落在李忘生眼里是否反而成为一种新的漏洞。谢云流手脚发软地向后蠕动,他看着眼前正笑意盈盈和自己对视的李忘生,脑海里却乍然回想起那些梦里的李忘生,那些被他压在身下的、任他施为的、脆弱无力的。他心虚万分地哼了声:“谁试过啊——”慌乱中脚下踉跄一步,重新扑入李忘生怀中。 挣动中谢云流的那处被李忘生无意间拂过,夏季轻薄的休闲裤根本遮不住下身的挺立。长久以来的一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就这样猝不及防在对方面前真相大白,谢云流如遭雷殛,一动也不敢动。 李忘生模糊地叹息一声,抓住谢云流的手腕又将他拉得更近了些。 太近了。 谢云流紧张地抽了抽鼻子,明明两个人用相同的洗发香波,相同的沐浴液,他却无端地觉得李忘生身上好香。以至于他心里想着要保持距离,身体却不知为何诚实地被吸引得更近。 李忘生轻轻地笑了一下,拷问他:“刚才是不是从指缝里偷看了?” 这种判定无疑是对谢云流的重大打击。 “没有……不是,我……”谢云流怔忪着否认。 “嗯?”李忘生又对上他的眼睛,并不知道自己正笑得十分好看。 谢云流浑身上下都烧得几近沸腾,心想老师别再这样看我了,我快要犯错了。 李忘生神色倒是颇为坦荡,仿佛仅仅是在和他探讨最后一道大题的某一步公式有没有套错。 事已至此,谢云流也只能解释道:“不是偷看……是老师问我、问我那个的时候,我才……” 他解释得有些用力。李忘生于是笑得更好看了。 谢云流内心一阵哀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只是被李忘生瞧了那么一眼,就把心声全数吐露出来。他怕李忘生又抛出更多让他难以应付的问题,看着李忘生老神在在的悠然模样也有那么点无名火起,咬牙切齿地想,凭什么啊,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在这脸红心跳。英勇无畏的少年恶向胆边生,双手搂住李忘生的脖颈,狠狠地把嘴唇贴了上去,妄图堵住李忘生那张可恶又可爱的嘴。 唇瓣与唇瓣贴在一起,那种柔软的美好触感甜蜜地在谢云流脑中激起一阵眩晕。 接下来呢,还要做点什么吗? 谢云流理论知识和实cao经验一样的匮乏,对当前所面临的局面毫无头绪可言。 李忘生并不反抗,温驯地由他动作,任其摆布。他察觉到谢云流身体僵在原地踌躇,便体贴地伸出手轻抚他的脊背,又稍稍移开身体,在谢云流眉心落下一个吻,算是给他解了围。 他一面拨弄着谢云流额边的碎发,一面在他脸上落下一串绵密的轻吻:“……要老师教你吗?” 这种时候还在用老师这种称呼简直太犯规了。谢云流被亲得晕乎乎的,额间和双眼都在遭受那种来自李忘生双唇的柔软侵犯。这已经是谢云流能感受到的全部。谢云流心头一阵狂跳,隐约猜测着李忘生或许也是喜欢他的。 嘴比大脑的反应更快一拍,他听见自己说:“老师,请你教教我。” 于是李忘生俯下身,温柔地含住他的唇瓣印上了一个吻。 【九】 李忘生轻咬谢云流的上唇,用手托住他的下巴,引诱他用双唇包裹住自己,并不十分着急深入,不一会又稍稍离开,舌尖扫过唇瓣,留下暧昧的湿润。然后他才撬开牙关朝里探去,勾住谢云流的的一起交缠,动作既轻柔又缓慢,完全是教导的意味。 李忘生一边揉着谢云流的后颈让他放松,一边舌尖贴着他口腔上颚缓慢地舔舐,轻柔而充满情色,又勾住他的舌尖往自己口中带,试图教会他如何才能更好地欺负自己。谢云流只觉得如坠云端,他正和他暗恋许久的对象接吻,光是想到这一点就足以让他缴械投降。 一直流连在谢云流后背的那只手向下移,不知什么时候谢云流的衣服已经被解开扣子丢在一边。李忘生的手因着他的寒性体质微微发凉,这种微凉沿着谢云流的脊柱一路蜿蜒向下,最终握住了他早已硬挺的灼热。 李忘生一面情意绵绵地吻着谢云流,一面体贴温柔地用手帮对方taonong。修长的手指十分灵活,时不时还用指腹上薄茧慢慢挤压着谢云流前端的开口,快感像潮水一般翻涌不休,谢云流几乎要支撑不住,鼻音也变得浓重起来。这种不正经的鼻音听起来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性感,李忘生竟然听得有些面上发烫。 谢云流从来都是那个最聪明的好学生,不过片刻工夫就已学会了主动去纠缠李忘生的舌尖,甚至还会在短暂的换气间隙拿鼻尖蹭蹭李忘生,用乖巧得不得了的样子骗得对方微微放松,下一秒又继续大肆侵略对方唇齿间的每一处角落。 等他跳脱所学范围尝试把进攻目标转移到李忘生的颈侧和耳朵上,惊讶地发现李忘生这两处似乎尤其敏感。每次他刚一触碰到,还没把李忘生怎么样呢,就能感觉到身下的这幅躯体在轻轻战栗。谢云流变本加厉地凑上去连吮带咬,留下一簇又一簇层叠在一起的、暧昧不明的红花。 谢云流实在学得太快,李忘生也觉着有些承受不住。耳垂被对方舔咬得又红又肿,莫名的麻痒从耳侧蔓延到全身开始发烫,令人尤其难耐。他感受到手下越发坚硬,拇指稍稍用力在性器的顶端擦过,谢云流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闷哼,有点委屈地松开李忘生的唇,眼神湿漉漉地看他:“老师……” 李忘生看着他这副样子温柔地一笑,充满安抚性质地摸了摸他柔软的发顶,别过身去把自己的衣服脱了。 即便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下,谢云流也能看见朦胧月色在李忘生精瘦而白皙的身体上流水一般淌过,隐隐绰绰的,越发显得这个人十分出尘。 谢云流喉结微动,只觉得自己的下体硬得发疼。这时李忘生起身跨坐在他的身上,牵住他的手放到胸前,声音柔软得滴水:“你可以捏捏这里……嗯,咬也是可以的,不过要轻一点。” 如同正尝试在谢云流面前扮演一位真正的好老师那样,李忘生用两根手指捏住自己的rutou玩弄,在谢云流目光的注视下,那一粒殷红慢慢挺立胀大,点缀在李忘生的身体上越发显得诱人可爱。他完全没有意识到真正的好老师是绝不会同自己的学生做这种事情的。 李忘生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完全是靠阅历和年龄差在强行保持镇定。他本就不是情绪外放的类型,在情事上向来不大主动,从来都是谢云流教导他如何如何,何曾有过他指点谢云流的时刻。如今也只能算把原先学到的东西,打个折扣,再还给对方。 哪怕是曾经的谢云流千般百般地哄他劝他,十回里李忘生能答应一回自亵给对方看都算是不错了。只是现在,李忘生看着谢云流的少年模样青春飞扬依然如故,心里实在喜欢得很,忍不住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将他压向自己的胸口,道:“这样就差不多好了……你可以再舔舔,它会更好看,我也会……更舒服。” 谢云流从善如流地咬住了李忘生的乳尖,舔咬吸吮,细致地照顾好每一处,连另一边也不放过。他学着方才李忘生的样子揉捏摩挲,还举一反三地开始用指甲轻轻刮弄小小的乳孔。 李忘生太久没有被人这样亵玩,更何况正在勤奋开垦他身体的那个人还是谢云流,胸前传来的那种痛痒无形中被放大了数百倍,刺激他在不经意间从咽喉中漏出一两声低吟,只能感受到自己脑中流动着粘稠的像糖浆一样的液体。他有些难耐地推了推谢云流的肩,示意他停一下,从茶几抽屉里摸出来一瓶东西往谢云流手里送,轻咳一声掩饰尴尬:“这是……那个。” 羞耻感后知后觉地冒出了头,有些难以启齿。李忘生脸微微发烫,干脆不要说了。 谢云流求知欲十分旺盛地从他胸前抬眼看他,口中还依依不舍地含着他的rutou又吸又啃,声音模糊:“是什么?” 李忘生抿着唇,努力忽视胸前湿润的触感和既涨且麻的些微疼痛,拧开盖子就朝自己倒,奈何手实在不稳,泼了自己一身,谢云流还伏在他身上,鼻尖也沾上了一点透明的液体。 他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显得镇定一些,用手指沾了沾自己小腹上冰凉粘稠的液体,侧过身好让谢云流看得更清楚,手指往身后送去,强压着情绪,却压不住自己微颤的尾音:“就是像这样……唔。” 摸到身后那个隐秘的小口,李忘生深呼吸让自己放松,然后慢慢把沾满透明液体的手指送进去。最初的异物感不可避免,吞进一个指节就觉得生涩,他隐忍地咬着牙关,微微侧脸看向谢云流,教他:“一开始会有点难……慢一点就好了。” 李忘生的眼角不知在何时染上了薄薄的一抹飞红,谢云流光是看着就感觉已经完全硬挺的某处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心向往之的美人老师在自己面前毫无保留地打开身体,手把手教导他,谆谆地引诱他,非要他学会如何才能把自己欺负得更可口些不可。他简直是用尽毕生信念才忍住不去碰他,乖乖坐在这里听讲。 李忘生借着润滑液开始浅浅抽插了一会儿,不多时体内便松软下来,低低地喘了几声,将手指抽出来:“……进来试试。” 谢云流便十分听话地抱住李忘生。经过刚才那一遭,李忘生算是彻底没了什么力气,手臂虚虚搭在对方肩上,感受到少年的手托住自己的臀,手指沾了着透明液体在臀缝中缓慢地滑动,然后深入进去。 一根,两根,三根。 不知为什么,李忘生的身体好像对谢云流格外熟悉,谢云流在他体内用心地抠挖、按压、旋转、扩张,像在耐心探索一本没怎么被人打开过的习题册。xue口的一圈rou被他揉弄得松软无比,羞涩地将他作怪的手指吞得更深了些。原来这竟然是一本邪恶的,容易让人犯错的习题册。李忘生忽然身体绷紧,不知是被碰上了什么地方,脚趾猛地蜷缩成一团,发出几声不明意味的呜咽。 他低垂着头羞于去看谢云流此刻的表情,双腿却已勾住谢云流的腰身轻轻蹭了蹭:“可以了。” 谢云流早就忍够了,扶着自己对准那一处,单手搂住李忘生的腰朝自己贴近,直至他们完全贴合在一起。 内壁紧密地缠上来,仔细包裹住谢云流的性器,快感一瞬间炸裂开,舒服得他简直头皮发麻。谢云流俯下身去蜻蜓点水般送出几个吻,身下已经循着本能不断地抽动,李忘生被顶得身体起伏,眼里心里身体里都只有谢云流一人。 谢云流用性器毫无章法地胡乱鞭挞他,有些痴迷地去亲吻他的眼角,又埋在他颈边像小狗那样舔了舔光滑的皮rou。少年人喘着粗气,热意燃进了眼睛里。 他期期艾艾地说:“老师……忘生,我是真的喜欢你的。” 这种场合下的“喜欢”未免过于浅薄。但他还是无法自控地说出口了。 不是“老师”而是“忘生”,少年含情的嗓音像一大团湿热潮暖的积雨云,从李忘生耳朵一直钻进脑子里,其背后隐藏着的、暌违已久的刻骨肖想与深沉爱慕,让李忘生的后背倏然产生了一片鸡皮疙瘩。 简直要命。 李忘生闭上眼,身下却咬得更紧,惹得谢云流倒吸一口气。 刺激过头了。 初经人事的少年哪里体会过这种激烈程度的刺激,一时间脑袋发昏,身下向前猛地一顶,简直什么都顾不上了,也什么胡言都能说得出口了,诚恳地反馈了一下自己的解题心得:“忘生……里面为什么会这么紧?咬得我都快动不了了。” 李忘生在情事上一向脸皮很薄,最是听不得这种混账话,内壁下意识又是一阵收缩,羞得伸手去捂谢云流的嘴。 到了此时谢云流已经料定李忘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索性顺势抓牢他的手腕,又在他手心不断地呵气舔吻。李忘生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掌心的温度快要把他烫化了,身下又在被粗硬滚热的性器狠狠捣弄,他感觉自己也像是一支正在加速融化的雪糕,或是一只被握在手心揉捏挤压的奶油泡芙。但他最后还是纵容自己闭上眼睛,在黑暗中,在yin靡而熟悉的痛楚中,尽情追逐身体的快乐。 谢云流从小腹一路吻上去,最后吻到嘴唇,感觉到李忘生双手交叉在他身后,情动难耐地留下几道浅浅的抓痕,又痛又爽的快感令谢云流亢奋不已,他最后用力抽动几下,把李忘生紧紧拥入怀中,两个人同时到达了顶峰。 谢云流把李忘生禁锢在怀中,微喘着靠上去休息,下身眷恋地在甬道内打着转轻轻挺动舍不得抽出来,享受着自己的基因被心上人毫无保留接纳的感觉。他忽然摸了摸李忘生的脸,喃喃地发问:“为什么哭了?” 见李忘生眼中一片空茫,谢云流又有些心慌地去啄吻他的唇角,承诺道:“忘生,我会对你负责的。” 其实李忘生自己也不大明白眼泪究竟是为何而流。 但他还是回应了他的吻。 【十】 事毕,李忘生还能勉强记得提醒谢云流带他去浴室把那些东西弄出来。 结果在浴室里,谢云流又搂住他撒娇似的亲吻起他的脖子,咬住一小块颈下皮rou在齿缝间卖力地研磨舔咬。李忘生本就在情事后的余韵之中,自然没有办法抗拒这种亲昵。于是两人在浴室里又喘息着荒yin无度了起来。 谢云流专心地舔玩他的脖子,强硬地将重新硬起的性器最终推进到他的股间夹好,却没有再进一步。李忘生被他弄得浑身脱力发软,不得不倚靠在谢云流身上,被迫承受他这种近乎折磨的摩擦方式。 虽然谢云流也有点觉得这种方式是在自己找罪受。但李忘生那里已经有些红肿,他舍不得,只好愈发焦躁地摩擦着,甚至又抽出来一些去顶弄李忘生的囊袋。 “别这样……”李忘生有些头痛地呻吟出声。谢云流学得太快,让他感觉自己快要越过理智的边缘沦陷在情欲中。 对方安抚地亲了亲他,却并不打算理会这种诉求,又越来越粗暴地摩擦起来。谢云流眼中属于少年的那部分清明消散殆尽,彻头彻尾转化为成年雄兽才特有的征服欲和独占欲。他一边掌住李忘生的腰臀,一边放肆地用力揉捏,在白净的皮肤上粗暴地留下些专属于自己的痕迹,恨不得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中,和自己永永远远地在一起,再也分不开才好。 黏腻湿滑的感觉竟然出奇的舒服。李忘生又有些脸红,怔怔地望着把自己抵在浴室的瓷砖上胡作非为的少年,一时间不知道该对谢云流选择发泄在他双腿之间这件事情作何表态。直到谢云流心满意足地抱着他又吻了起来。 重新洗过澡的两人下身裹着浴巾并排躺到主卧的床上。谢云流神色餍足,肢体舒缓,很快就搂着李忘生睡了过去。 【十一】 李忘生身体疲惫至极,也想就这么睡过去一了百了,可头脑却该死的清醒。 从他十多岁被送到吕教授家补习数学的那天开始,和寄住在吕教授家的谢云流相遇、恋爱、误会、分手、复合、永别的画面一一闪过。所有的爱恨离合生死都被时光无情挤压,高浓度地浓缩成盒,再打开的时候风味依旧鲜明如昨。 谢云流意外过世之后,当李忘生第一次看到定制罐头的宣传单,他便确信这就是自己当前所需要的那种东西。 可以将谢云流的身体定格在一切开始之前的年龄。甚至可以设定好醒来后的初始记忆。哪怕每只罐头最多只能维持2个月的使用寿命,李忘生还是想,试一试。 尽管老师也已经规劝了他许多次,李忘生还是会固执地想,?或许人确实不能踏入同一条河里,或许世界上的确有很多很好的人,可是,这一切并不能改变李忘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因此,等这只罐头失效,他大约还是会雷打不动地定期下单,风雨无阻地签收快递,一次又一次熟练地起开罐头,将其中成分不明的液态内容物倒入半浴缸的温水之中,回到在客厅里坐下,期待起谢云流喊他递毛巾的声音,然后在打开浴室的门那一刻,再一次奋不顾身地爱上谢云流。 一道数学题可能会有很多种解法,但正解却是唯一的。李忘生这一辈子只和谢云流交往过,只喜欢过谢云流这一款,也只可能爱上谢云流这么一个人。不管身处哪一种循环,谢云流身上仿佛永远都有那种奇怪的气质,永远都在气定神闲等着李忘生过来爱他。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至于这种情感究竟可以维系多久,这种问题李忘生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问自己。 李忘生合上眼,终于几乎卸力地睡了过去。 *罐头的设定是借用03年世奇的美人缶。按照那个完整的设定其实应该是AaB,但是我来花市的本意也并不是搞悬疑,开两脚油门就算了=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