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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是一心一意的。”山中不知岁月,严宵寒跟着提前进入致仕生活的靖宁侯,在山庄里无所事事地消磨了好几天。俞乔亭私下里跟肖峋嘀咕,傅深的脾气比以前好了不止一星半点,知道了那么糟心的真相也不见消沉,反而每天跟那姓严的形影不离地厮混——这飞龙卫钦察使别是个千年狐狸化形成精了吧?不光他这么想,京城里飞龙卫也有此一问。钦察使大人到底是被哪里的狐狸精勾了魂,怎么连个人影都找不见了?沈遗策受命来为傅深看诊、顺路传达同僚们对严大人的思念之情时,这对贤伉俪正在山庄的院子里热火朝天地……腌咸鸭蛋。院中小石桌旁放着一小筐洗净的白生生的咸鸭蛋,严傅二人对坐,一个把鸭蛋放在烈酒浸泡,另一个负责滚盐装坛。院里的花圃犁的整整齐齐,种着刚发芽的小葱和青菜,旁边有个大紫藤萝花架子,繁花如瀑,架子底下鸡鸭奔走,咕咕嘎嘎。两人手上忙着,嘴上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沈遗策眼睁睁地看见一只鸭子从他们钦察使大人脚上踩过,严宵寒还在那嘲笑傅深:“古人说煞风景之事,果园种菜,花架下养鸡鸭,你这个院子算是占全了。”傅深头也不抬地反唇相讥:“这还有个更煞风景的瘸腿将军,不也被你独占了吗?”*严宵寒立刻闭嘴了,嘴角却可疑地翘了起来。沈大夫木然地心想:“我好像有点多余。”“继之来了。”严宵寒先注意到他,放下手中活计,起身相迎,态度自然流畅,似乎完全不觉得两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朝廷重臣在这其乐融融地腌咸鸭蛋有什么不对。“大人,侯爷。”沈遗策向两人拱拱手,没忍住问,“这是……?”傅深坦然笑道:“一点小爱好,让沈先生见笑了。”沈遗策忙道:“岂敢,岂敢。”难道靖宁侯真如外界传言所说,被伤透了心,转了性,打算解甲归田了?严宵寒洗掉手上的盐,一边擦手一边问沈遗策:“京中那边有什么新消息吗?”“属下正是为此而来,”沈遗策道,“又死了一名金吾卫。昨天半夜死在城东翠金阁,今早有人来报官。这案子惊动了天子,陛下令您尽快回京,此案已全权移交给飞龙卫。”严宵寒下意识与傅深对视一眼,傅深动作很小地摇了摇头,示意这事跟他没关系。严宵寒略一沉吟,随即不怎么真心地笑道:“好吧。怪稀奇的,金吾卫最近怎么净走背字,流年不利?”之前不肯让他们插手,这下篓子大了,南衙兜不住了,还得回来求飞龙卫。沈遗策觉得严宵寒心里可能憋着一股火,因此嘲讽之意格外明显。傅深不紧不慢地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多留了。你一切小心。”两人似乎还有话要说,双双回房。沈遗策坐在院子里,漫不经心地扫视着遍地鸡鸭,忽然耳尖一动,疑惑地扭头望去。卧房的窗户没有关紧,只是虚掩着,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刚才好像听见了一声轻飘低哑、近似呻’吟的闷哼。作者有话要说: *李商隐-十二大煞风景事:松下喝道,看花泪下,苔上铺席,斫却垂杨,花下晒裩,游春重载,石笋系马,月下把火,步行将军,背山起楼,果园种菜,花架下养鸡鸭。第30章缝隙┃一场咸鸭蛋引发的风波养心殿前,严宵寒与刚从殿中退出来的金吾卫上将军擦肩而过。金吾卫接连出事,身为上官,易思明难辞其咎,更要命的是他在皇上心中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一落千丈。金吾卫毕竟见识少阅历浅,皇上愿意拿他们去杀鸡,可到了宰牛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还是飞龙卫。为人臣者,最怕的不是贪,也不是jian,而是“不堪大用”。严宵寒刚被傅深提醒过,因此格外留意。他有一阵子没见过易思明了,乍一看险些不认得。那人脸色苍白发青,眼窝凹陷,神色憔悴而阴鸷,与人对视的时候眼光竟然是直勾勾的,莫名瘆人。严宵寒记得他和自己同岁,但两人站在一起,相去何止是天差地别。“易将军。”南北禁军再不对付,两位上官在路上遇见了也得打招呼。严宵寒拱手为礼,谁知易思明竟然不还礼,也不说话,就那么阴沉地盯着他看了一会,转身走了。严宵寒:“……”来引他进宫的太监是近日新得宠的刘吉公公,见状忙打圆场道:“出了这等乱子,皇上震怒,易将军怕也急的不成,因此礼数不周,大人多担待。这找出凶手、查明真相的重担,可全撂在大人肩上了。”原先在御前侍奉的田通早被严宵寒找了个由子踢走了,如今刘吉踩着田通跻身御前,知道自己是借了谁的光,故而对严宵寒格外客气。他目送着这位年轻的飞龙卫钦察使步履沉稳地走入养心殿,心想当年段玲珑在宫中一手遮天,严宵寒是他的义子,更是从入宫起就一路高升,荣宠不衰。圣眷如此,田通那不自量力的蠢货居然还想跟他叫板,这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了吗?还有今日那脸僵的像块棺材板的金吾卫上将军易思明,一看就是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红眼病。元泰帝气色不怎么好,大概是老了,烦心事又多,显得面色蜡黄,眼袋松弛。严宵寒行了礼,他耷拉着眼皮,淡淡地问:“事情你都知道了?”严宵寒:“臣已令人调集卷宗,分头询问家人及在场证人等,力求早日查明真相,缉拿凶手归案。请陛下放心。”元泰帝久久不言,沉默半晌,忽然长叹一声。“外人办事,终究不如你让朕省心。”仿佛一口紧提着的气突然xiele,元泰帝语中竟然带上了几分退让之意,“梦归,前日之事,委屈你了。”严宵寒忙道:“不敢,陛下言重了。”他其实不太拿得准元泰帝说的究竟是哪一件事,但谦虚退让总是没错的。元泰帝思索片刻,问道:“听说傅深不在京城?”严宵寒道:“回陛下,靖宁侯不愿留居于微臣府中,婚礼隔日便迁至城外别庄居住。臣以为成婚伊始就别府另居,于礼不合,更有负陛下圣意,所以前几日一直都留宿在别庄。”“你做的好。”元泰帝夸了他一句,又感慨地叹息道,“傅深……也难怪他不愿意留在京城。”铁骨铮铮的将军,被他毁了前途,被他逼的不得不与男人成婚,京城这个伤心地,傅深愿意久留才怪。严宵寒察言观色,好像有点明白元泰帝的心态了。元泰帝问:“你回来前,傅深在做什么?”严宵寒为难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