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缰,放慢速度,回头望去,见他兀自端坐马上。漆黑斗篷兜住余晖,暗暗发光,背影比印象里,似要高大几分。前头有块背风空地,常臻已告知了前面队伍,要在此处歇脚扎营,手下人已按吩咐着手去办了,没什么好cao心。放松之下,这诗吟的也是悠哉。常臻回过身来,对林烨遥遥一笑,翻身下马。原来镖师一行人已对照林烨草草画就的地图,行过了这片竹林。路况并没有林烨所说那般让人满意,蜿蜒弯曲,狭窄不平,行在队伍最前的于励众人,不得不下马砍竹,拓宽道路,以过镖车。直至行出竹林,夕阳已渐沉,浅浅一弯白月,挂在半山腰,宛若一朵轻云。林烨皱着眉咬着牙,想自己□□马。正准备试第二次,已有一双有力的手撑在他腰间,毫不费力将他抱了下来。“疼么?”常臻见他打个趔趄,勉强扶着自己站住,微微心疼。路颇不平坦,马走的歪歪斜斜,更是颠的厉害。今日的状况比起昨日,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嗯……”林烨仰起头,笑比哭难看。常臻拉过他的手,看向手掌,马缰在白净的手心里勒出两道狰狞红印,仔细看去,竟起了水泡。他骑术不佳,又从未这般骑马长途跋涉过,常臻留了心,思索自己儿时被迫学骑马的窘迫与痛苦,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腿上呢?可有磨伤?”“嗯……”林烨咬咬唇,眉眼低垂,模样委屈可怜。常臻轻叹,特地为他换上了最为柔软的小羊皮马鞍,加了丝绒鞍垫,似也没起多大用。白日里怕人笑话瞧不起,累了疼了,闭口不说。一路上只管忍着,跟镖师们插科打诨,说笑逗趣,原本沉闷乏味又困苦丛生的旅程,因他的出现而乐趣横生。镖师们本以为这秀气白净的公子哥坚持不了多久就要怨声载道,打道回府,可眼下见他活泼乐天,妙语连珠,倒像是浊酒一杯无人对饮,寥落烦扰时,忽然响起的欢快小曲儿,呈上来的一碟精致小菜。倘若真半途要走,恐怕大家也舍不得了。常臻知道他心思,自也不戳穿,也不对他特别照顾。还犹自狠了心想,既然你跟了出来,体验平民百姓的日子,那该历练的就要历练,该吃的苦就得吃。可转转念头又暗道,饶是寻常百姓家,一天三餐总还能吃到热乎饭菜,睡觉总还有铺有盖。可眼下不是喝稀粥就是啃冷rou干,在这荒山里行好几日,晚上睡觉不吹冷风就已经不错了。这么自相矛盾地想着,再看见他这般模样,心里酸酸涩涩,一阵阵抽疼。一双手不由自主就搂了过去,可伸到一半,又怔怔放了下来。镖师们支起帐篷,生火造饭,常臻在自己帐篷里铺了厚稻草,让林烨躺着,自己则出去帮手。林烨躺了一阵,浑身酸困难堪,双腿内侧更是火烧火燎的疼。等常臻进来喊他,勉强起身吃了几口,食不知味不说,越吃胃里越翻腾。镖师们自是不知,只道这公子吃饭的模样,小口小口的,一片菜叶两粒米,细嚼慢咽,文雅好看,果真跟他们粗人不同。又缠着他讲笑话说故事,越说越高兴,越听越热闹。林烨眼见镖师旅途劳顿,又要开道过车,又要烧火做饭,自己跟在后头游手好闲,坐享其成,再唧唧歪歪岂不是太说不过去?只好忍忍,随了他们愿。这会子,正一手捧着碗,一手拿着筷子比划:“□□时候有个三品官员,而立年纪,脑满肠肥,一肚子色心。看上了一位二八年华的官家小姐,屡次假公济私登门造访sao扰不断,说这小姐若是不从,就上书弹劾她父亲。她父亲只是个六品小官,还指着这芝麻官位养家糊口呢,可又怎能委屈了宝贝女儿?自是又怕又恨,有苦说不出。这姑娘倒也聪明,想出个妙计来。一日这色鬼又登上门来,这姑娘把他拉到一边,骗说自己对他倾慕已久,只是家里反对,表面上只得冷淡对待,不如相约一晚,把事办了,待生米煮成熟饭,爹妈也不能再说什么。“这色鬼一听,乐的合不拢嘴,连连点头,约定了时间地点。到那晚姑娘来了,正要动手动脚,姑娘却说,知道一个无人能发现的僻静处,动静大点,也没人听见。这色鬼自然不会反对,任由姑娘蒙了他的眼,一路拽着到了一块平坦之地。这地方果真僻静无人,连虫儿都不带叫的。姑娘说想玩点儿刺激的,由自己伺候他。说罢叫他靠着个柱子坐下,掏出绳子把他双手困在了立柱上。“姑娘解了他腰带,退了他衣衫裤袜,忽然停手,说这深秋季节,地上太凉,回去寻个薄被来垫着,否则不舒服,坏了老爷兴致,说罢在他脸上摸了一把,一路跑走了。这一脱一摸啊,弄得这色鬼神魂颠倒不辨黑白,只等着姑娘回来享受。等啊等啊,冷的浑身哆嗦,却怎么也等不来,他就想啊,难不成是被爹娘发现了不成?心里焦急,却手绑着眼蒙着,什么也干不了。“又等了一阵,隔着布觉察到亮光了,再等了一阵,周围开始有声音了。脚步声,马蹄声,唏嘘声,唾骂声,嬉笑声。他一下子给急了,不是说好的僻静处吗?坐在地上扭来扭去,求好心人帮自己松绑,松了可赏白银百两。可谁会理这身亵渎眼球的肥rou?一直到了正午,才有人看不过去把他眼布给摘了。摘了一看可不得了,嘿呦,这不是泓京最热闹的东市么?东市日落前就闭市了,到了子夜,当然僻静啊。此时开了市,车水马龙,人人侧目。他低头一看,一身颤颤巍巍的白rou正露在天光下。顿时羞的只想学鸵鸟,钻进地缝里去。”众人哄堂大笑,笑声回荡在黑黝黝的山间,惊起寒鸦无数。林烨笑了两声,放下碗筷道:“还没完还没完。且说这绑人的地方,正是一间脂粉铺子门前立柱。你们可知,这铺子名何?”众人一齐大摇其头,满眼期待。林烨两眼闪光,伸出一根手指,一字一顿道:“就叫,抱,燕,归!”众人笑的前仰后合,火焰也跟着跳跃。又说了一阵,林烨实在按捺不住,推说困了要歇息,镖师们这才放人。常臻跟着离开火堆,直走到旁人看不见的暗处,才揽住腰抱起来,声音温柔如风:“瞧你,非要逞什么强?”。怀里的人儿闭着眼蹙着眉,懒洋洋靠着,被月色凄凄惨惨一照,煞白着脸,惹人怜惜。只听他悠悠一叹,叹完了,嘴角却忽一弯,眉间舒展,抬起亮闪闪的眼来,笑的甚是狡黠:“听几句老掉牙的玩笑话,竟能笑一晚上。你这主子当的太严苛沉闷,瞧把手下人憋成什么样了。你自己要当出家当和尚,成日吃斋念佛,对着女人恭恭敬敬叫声‘女施主’,难不成还拉上旁人垫背?”常臻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