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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一笑:“那便好。”又吩咐身边的宫女去膳房取小姑娘爱吃的红豆糕来。坐在下首的景王妃见两人无事了,清咳两声,很是活络地接着先前被打断的话题继续聊,贤妃不是多话之人,荣安郡主在长辈面前也不怎么敢说话,于是等那红豆糕端上来了,贤妃便放了小姑娘下去与外甥女一起坐着吃,任她俩自个儿玩。绮霞宫的几人相处和乐融融,而此时,凤鸾宫这边的气氛却有些沉郁。“……哎,老爷他也是无奈,当时眼看着要得手的,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如今还惹得谢家心生不满。”“罢了,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无用。”殷皇后端坐宽榻正中央,神色微沉,交叠的两手不自觉捏紧几分,“兴平侯仍重权在握,得罪不得,嫂子回去便让兄长寻机与谢家道个歉吧,至少面子上过得去才可。”殷家夫人宁氏垂首应了声是,她出身并不低,但在贵为国母的小姑子面前向来恭敬有加,从不多言半句,只安安分分当殷世谦兄妹二人间的传话筒。“听闻当日去的人里,还有侯家那位小世子?”殷皇后缓缓饮了口茶,微烫的水温叫她眉心一皱,又放回小桌上,“他多年不在京中,与世家子弟也鲜有来往,这回怎的去凑热闹了?”宁氏点头:“据淮儿所说,侯世子与谢家大公子颇有交情,当日出事时,头一个冲上前的便是他,后来又一直守在谢公子的身侧,待谢家二公子前来接了人,侯世子才走的。”“侯世子……”殷皇后摇了摇头,随即道,“侯家近来有何动静?”宁氏道:“一切如常。不过侯家老爷子近来在百香楼见了几位旧友,除了李大人外均已离朝数年。”“他见过李明正?何时之事?”宁氏很快答道:“正是比武会的前一日。”“什么?”殷皇后眼色陡然凌厉了几分,“方才怎不说?”“娘娘请稍安勿躁。此事老爷着人去查探过了,李大人虽与侯家老爷子提过李公子会前去比武,但那日动手时,侯世子恰好不在场,乃谢大公子受伤才回来的,想必做不了手脚的。”殷皇后:“他不做,那他带的人呢?”宁氏却道:“与他同去的唯有侯府的苒小姐,未见随侍。”区区一个五岁孩童,自然也不可能办到,殷皇后沉吟片刻,吩咐道:“不论如何,把侯家给本宫盯紧点。”宁氏点点头,既已提起,后面的话也不妨直说了:“百香楼的人称侯世子明日会去用午饭,可需查探他所见何人?”“滴水不漏,方能成事。”殷皇后看了宁氏一眼,知她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端起茶杯抿了口,不紧不慢道,“眼下暂且不必动他们,但倘若日后生变……也只能再除掉一个了。”宁氏微微一震,正觉着皇后娘娘话说得有些过了,内殿门后却传来一声清朗的少年音,人未至礼先到:“儿臣参见母后。”来者正是太子宋涣,一身杏黄色锦缎常服衬得他精神极佳,全不见午睡醒来的惺忪,撩袍往殷皇后跟前跪下行礼,态度极为尊敬。“行了,与母后还这般见外做什么,快起来吧。”殷皇后的面上无丝毫不自然,和颜悦色道,“方才正与你舅娘聊闲话呢,可是声音太大,吵醒你了?”“儿臣睡得沉,不过让那手拙的宫女摔了茶杯才吓醒的,便教训了几句。”宋涣装傻充愣,将殷皇后的试探原封不动打了回去,“可是舅娘与母后说了什么趣事儿,叫儿臣错过了?”殷皇后掩嘴轻笑道:“涣儿可会说笑,上回让你在旁边坐着听,才一刻钟你便坐不住了,岂不是嫌闷呢?”宋涣挠挠头,似是不好意思地笑:“嗯……母后说的何时之事?儿臣倒记不得了。”“你呀。”殷皇后无奈,拉过小太子的手苦口婆心道,“为人要上进些,别总顾着玩,平日里争取在你父皇面前多多表现才是,知道吗?你是太子,与别的皇子不一样的,将来……”想起宁氏还在旁坐着,话不好多说,她便摆摆手道:“罢了,说你几句,一会儿又该嫌母后唠叨了。”“儿臣岂敢,谨遵母后教诲。”宋涣一本正经地拱拱手,乖巧听话的模样让殷皇后很是受用,岂料下一句便换了脸讨好的笑容,厚着脸皮道:“可儿臣约了侯大哥明日去百香楼一聚,君子一言九鼎,儿臣总不好食言失约吧,母后您看……”殷皇后与宁氏相视一眼,这才彻底放下心,露出一抹尚算真切的笑意:“好好好,母后不拦着了,你早去早回。这街市人多且杂,你可多带几个侍卫才是。”“是,谢母后提醒。”殷皇后又多叮嘱了几句,目的达成的宋涣也不急于一时走,边装着耐心听,边琢磨明日见到侯世子该如何……圆谎。第24章只是有人在侧终需要分神应付,待回到东宫,宋涣吩咐了太监魏高去安排明日出宫事宜,才得以静下心来捋一捋。说约见侯誉风去百香楼什么的当然都是扯淡,自他从边关归京后,宋涣也就在宫里与他偶遇过那么一回,伺候再未见过,而且侯誉风似乎也不怎么待见自己,谈何相约。宋涣倒一直想寻个机会问清楚,可他贵为东宫太子,偌大的皇城不知多少号人的眼睛在盯着他看,出趟宫跟过五关斩六将似的,加上侯誉风那不喜交际的性子,光递信恐怕只会遭到拒绝。今晨被父皇叫到御书房训话,后父子俩谈起国事,宋涣便趁机以体察民情为由求得出宫许可,边高兴边发愁如何能与侯誉风见上一面,这机会却自个儿送上门来了。当时听完宁氏所言他便想进去的,不曾想殷皇后的话接得如此之快,叫他也只好一并听进去了。起初并不觉得有何特别,可随后宁氏竟久久未吭声,再回想方才听到的那句话,确实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了——不是除掉他,而是再除掉一个。……再?为什么?难道在侯誉风之前,殷家还除掉过侯家的某个人?几乎不必想,宋涣立刻便想到了一个人——已故靖国公,也就是侯誉风的父亲,六年前死于北境战场的总统领侯百川。可惜,他六年前才不过四岁,即便真听到过什么,如今也毫无记忆了,再多的猜测都只得暂且放在心里,待他日求证。宋涣唯一能肯定的是,这些事,殷家定然是不愿叫他知晓的。至少在他与殷家建立真正的利害关系,成为同一条船上的蚱蜢之前,一切可能成为殷家把柄的事情,他最好都不要知晓。宋涣并非殷皇后的亲生儿子,只是生母早逝,被尚无子嗣的皇后抱回凤鸾宫养育,所以在殷家人甚至皇后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