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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奉蝶被迫后退数尺,房梁上的大吊钟突然脱落,咣当巨响震得地面微微摇晃,将他严严实实罩在钟下。这口钟高一丈,径六尺,生铁浇灌,少说两千斤重,上面刻满花纹,只有一些瓜子大小的镂空小孔。蓝奉蝶中计后薛莲即刻命人抬出早已准备好的粗铁链,几根交叉成组,将吊钟牢牢系在地上,蓝奉蝶中了不灭宗的剧毒,内力亏空,绝计逃脱不了。麻红野已与包乐和交换了解药,见此情形喜不自胜,连声夸奖薛莲:“薛掌堂这机关设得真好,姓蓝的这回死定了。”包乐和想立刻动手,被薛莲止住。“我们打了大胜仗,正好和黑风谷谈条件,你快去通知他们的人,就说我们已抓到蓝奉蝶,专等蛊王前来发落。”麻红野支持薛莲的看法,他和包乐和勾心斗角,刚才互下杀手更彼此怀恨,生怕包乐和杀死蓝奉蝶后独占功劳,非要等蛊王现身不可。包乐和无奈去传话,四个头目仍站到厅门外等候,薛莲不时回头遥望吊钟,事情正沿计划方向行进,她的神经也越绷越紧了。接近午时,四个“灭世妖”抬着一顶黑漆骄子飞檐走壁而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巫师打扮的男子。躲在总坛的黑风谷部卒纷纷出外迎接,那轿子落在大厅前,妖党们的膝盖也跟着落地,嘴里呼喊口号,高举双手俯身拜倒。一个巫师走到轿前,昂首向诸天教众人宣话:“蛊王驾到,尔等快过来参拜。”包乐和等人鱼贯上前,薛莲紧盯轿帘后若隐若现的人影,猝然闪身抢近,袖口落出一把锋利匕首,直刺轿中人。她诈降潜伏就为等“蛊王”露面,杀死此人方能彻底挫败逆党。刀尖成功扎入那人胸腹,却不见反应,仔细一瞧不由得大惊,轿子里是一具□□敷面,涂朱施黛的女尸。察觉中计,她急忙向上冲破轿顶,刚刚腾空,那轿子已被“灭世妖”们击得粉碎,一张大网迎头落下,她像鱼儿在劫难逃。“薛莲,原来你使诈骗我们!”“都是这婆娘一人的jian计,与我们无关!”包乐和、麻红野惊怒不已,唯恐受薛莲连累,一边咒骂一边撇清干系,薛莲悔恨自己太心急,浪费了这绝好的机会,死倒罢了,也不知蓝奉蝶能否脱险。远处飘来一阵笑声,好似风吹银铃,两个戴黑斗篷的人慢慢走近,那畅笑者走在前面,是个娇小玲珑的女子,身后的男人高大结实,大概是她的随从。群贼再次山呼拜倒,原来这女子才是真正的蛊王。“我就觉得蓝奉蝶只身前来必然有鬼,想看看谁是他的内应,搞了半天原来是你,薛莲,你可真叫我失望。”蛊王讥讽薛莲时,逆党们拖来一个不能动弹的黑衣汉子,使劲掼在她身边。“这厮悄悄尾随蓝奉蝶前来,以为能支援他,被属下们一举制服了。”薛莲见这男子容貌疏朗清正,甚是陌生,听他吐着灰尘对自己说:“薛掌堂,原来你没叛变。”“你是穆天池?”薛莲听出声音,想起以前曾听蓝奉蝶说过穆天池人前展露的是张假面,眼下这个想来才是真面孔,刚向他苦笑,即被那蛊王揪住头发。此人身披斗蓬,脸罩黑布,只剩一双眼睛,年纪看来很轻,目光凌厉老辣,说话还一副老气横秋的长者口吻。“你娘被诸天教的人害死,你还继续替他们卖命,怕是个傻子吧。”薛莲啐骂:“我情愿做傻子也不为你这种丧心病狂的人卖命,废话少说,杀了我吧。”蛊王嘿嘿阴笑,吩咐身边随从:“看在你的份上,我赏她一个痛快,就由你来动手吧。”那随从慢慢上前一步,摘下斗篷上的风帽和面罩,形容投射到薛莲和穆天池眼中,激起连天惊涛。“耿全!”耿全静静望着他们,脸上疏无表情,好似抽掉魂魄的僵尸。薛莲不相信耿全会叛变,怒斥蛊王:“你给他下了丧心蛊?!”蛊王笑道:“他什么蛊都没中,耿全是我一早选定的内线,十年前就听命于我,是我最忠诚的部下之一,为我捞取了不少诸天教的内部情报。”再多震撼都震不碎现实,薛莲脸上闪过痛色,而后眼神如怒风呼啸,耿全镇定地接受瞪视,僵木的脸似一块刀枪不入的盾牌。当蛊王再次下令,他请示:“您不先除掉吊钟里的人吗?”“呵呵,也好,就让他们亲眼看看蓝奉蝶的死状。”蛊王一个手势,几只大黑陶罐出现在大厅门口,厅内人迅速撤出,搬运坛子的巫师开启坛盖,向门槛内倾倒,坛子里全是尖颚硬甲的大蚂蚁,仿佛大片黑色砂砾涌向吊钟。穆天池心胆俱裂,厉声嘶吼阻止,蚁群哪里管他,争相爬上吊钟,顺着上面的镂空孔洞钻进去。吊钟内部随即传出咚咚的撞击声,里面的人在剧烈挣扎,但听不到呼叫,蚂蚁爬进的越多,撞击声越猛烈,每一下都代表绝望的呐喊,人们不难想象那毒蚁噬人的惨景,穆天池惨声痛哭,薛莲捂耳垂头,都恨不能以身相代。不久钟内再无动静,蚂蚁们原路返回,个个吃得脑满肠肥,身体足足涨大了一倍。等巫师封好蚁坛,蛊王命人搬开吊钟,几声啪嗒细响,一具白骨跌出来,饥不择食的蚂蚁吃光了毛发血rou,连衣衫鞋袜也啃得干干净净。麻红野兴奋欢呼:“快看啊,姓蓝的成骷髅架子了!”他以为会一呼百应,现场却突然静默,转眼,面如死灰的薛莲振奋大笑:“麻红野你看清楚,这哪里是蓝教主!”在场都是常与尸体打交道的蛊师,不止她,其余人也察觉了,那骷髅盆骨宽大,骨架细小,分明是个女人。麻红野上前查看,见骷髅旁落着一支银钗,双目一痛,捡起来仔细一瞧,一掌击中脑门,拍出长串惨叫。这银钗是他老婆紫芍的随身之物,眼前的骷髅无疑是她了。蛊王大惊,趋近几步,发现骨架下的石板上撒着泥土,踩上去跺跺脚,下方传来空响,挪开石板,下面赫然现出一个地洞,垂直一丈后折向西面,洞xue挖得很潦草,是这半日新动工的。她转身怒指薛莲:“你这贱人,事先和蓝奉蝶窜通好了!”薛莲快慰道:“没错,这正是我和蓝教主商议的计策,消息还是你的走狗耿全亲自替我带出去的!”蛊王看看耿全,当即明了。“原来你在他身上下的不是石头蛊,是给蓝奉蝶的暗号。”薛莲当日假意投敌,谨慎起见未向任何人说明,出于对徒弟的信任,认为耿全会忠不避危,就在他身上下了只有能解除的飞信蛊,蓝奉蝶看见里面的飞蛾就会明白她的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