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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面红如霞,她何时哭过鼻子了?祁烨侧眸看她一眼,眼眸中带着笑意,江阮轻哼一声,别开了眼。祁烨下一筷子放在了一盅小鸡炖蘑菇上,众人顿时哀嚎起来,只有一人笑哈哈大笑,“今年我赢了,我赢了...”江阮不由也笑了,这些看起来粗野的汉子,对祁烨却是一片赤诚之心。这些菜她尝了尝,没有几道能够下咽的,不是焦了就是咸了,还有没熟的,祁烨嘴中虽取笑了几句,但每一道他都吃了,而且吃的极为仔细。似乎是知道江阮心中所思所想,祁烨靠近她耳边,轻轻道,“这些人都是我在战场上的脊梁,每一个人都曾为我差点儿失了性命,每一个人都值得生死相托。”江阮没说话,垂眸想了想,突然站起身,端起一杯酒,笑看着那些正打闹着的人,“今日是相公的生辰,第一杯酒本应先敬相公,但是今日这第一杯酒,我想要先敬大家。”江阮并未言谢,她心中感念大家对祁烨的追随,但她并没有感谢的立场。他是她的相公不假,但同时他也是他们的主子,她与他之间是男女之爱,他与他们之间是同袍之情,没有谁轻谁重,没有谁要谢谁之说。众人愣了一下,有人反应过来,“夫人是娇滴滴的大家小姐,可会饮酒?”宴琨皱眉,“夫人莫要同他们一般见识,这些人都是糙惯了的野汉子,不会说什么文雅的话,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夫人莫要见怪。”他们这些人没有同他一般看到夫人与主子之间的情深意重,只是知道主子娶了妻,他们并不会看不起她,但是对这个主母也没有很敬重便是了。江阮自然也知道这些,淡淡一笑,“不会饮酒又如何,万事最怕的便是肯学,此时开始学怕也不晚。”“再者我家祖父年轻时是开酒馆的,我母亲从小便饮酒,虽说后来嫁了人,但也并未像旁人家的小姐一般不许饮酒,反倒是经常陪着母亲小酌几杯,与你们喝起来,谁输谁赢倒也不一定。”大家乐了,本以为这夫人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娇滴滴的小姑娘,今日一看竟也是个豪爽的,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江阮与他们同饮了此杯,就在众人还想敬酒,试探一下夫人的酒量时,贺羽带着一个人匆忙走了进来,“主子,宫里来消息了。”祁烨离席,与那人进了书房,来人将今日宫中之事一一禀报,“今早天方亮,皇上便招了定国公入宫,入的还是云泉宫,崔公公说皇上秘密派定国公开始寻找当年失踪的皇子。”祁烨脸上没什么表情,这些都在他的计划当中,定国公会去到璃妃口中所说的当日将他寄养的亲戚家里,自然,他什么也不会找到,这一来一去,最多两月,倒时定国公会无功而返,然后在归来的途中不经意‘间’打听到他的消息,然后带他回宫。这些表面的事情是要做的,以便打消皇上的疑心,减少些不必要的麻烦。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两三个月。“还有一事...”来人有些迟疑。“何事?”那人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宴琨,犹豫了半晌方才道,“鲁国公府传来消息,夫人的母亲,鲁国公府的王姨娘,得了重病,怕是也就这两天了...”第43章--今日是七月十六,月亮正圆,似是燃了一座巨大的灯笼,将山中景色照的清晰无比。祁烨坐在那里,面色深沉,“可曾确定?”“确定,虽不知是江大老爷做了什么,还是巧合,那王姨娘确实是得了病的。”宴琨皱眉,“王姨娘此时得了重病,不管是不是江大老爷故意为之,可是确给了蔡相他们机会,引主子出现的机会。”太子妃乃是鲁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江静娴,鲁国公府自然是与太子站在一起的,江阮嫁给祁烨的事情本不是什么秘密,胭脂铺子一曝光,江阮嫁给的是何人便不言而喻了。“今夜准备一下,明日下山。”祁烨毫不犹豫道。“主子。”宴琨大惊,“不妥,定国公今日便已出了城,鄞湛他们此时也不在这里,蔡相太子他们定然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主子呢,凭着我们十几个人,咱们去鲁国公府便是自投罗网。”祁烨抬眸看他,眼中带着冷光,“那你说要如何?”宴琨心里抖了一下,垂眸,“属下等人先去查探一番,主子莫要着急。”祁烨站起身,往外走去,极淡极淡道,“人命的事情,这些年我们经历的遗憾还少吗?”宴琨站在那里,望着那轮明月,从他第一日跟着主子起,他便从来没有看透过他,他狠起来,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自万千尸首之中走过,冷酷至极,可是有时候他又觉得他是这个世上最重情,最心软的人,明明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最看重的却还是人命。祁烨走回宴席,众人正等着他回来,却见他神色凝重,都没说话。祁烨径直走到江阮身边,淡淡道,“都回去收拾东西,明天一大早便下山。”众人没有问为什么,领命下去了。江阮有些疑惑,“发生何事了?”祁烨握紧她的手,“阿阮,你母亲病重。”江阮身体晃了一下,“可严重?”祁烨并没有隐瞒,“我得到的消息是没有几日了。”江阮眼前一黑,晃了几下才勉强站稳。这一晚,自然是无法安眠了,江阮坐在窗前等天亮,这一等,心思渐渐清明起来,看向陪坐在一旁的祁烨,“明日我自己下山,先生不可陪我。”她用了‘不可’二字,并非‘不用’。“为何?”祁烨直直看着她。江阮苦笑一声,“这其中利害关系我岂会不知,不管娘亲真病还是假病,他们最终的目的都是对付先生,而这一趟我必是要走一遭的,可你是万万不可出现的。”“那你岂可知你此去会经历什么?”祁烨垂眸看她。“自然知晓,若娘亲真的病了,我去了,能够见她一面,但是想出来自然是出不来了,可是我那个所谓的爹只要见不到你便自然不敢伤害我,以我娘来威胁你,和以我威胁你,是截然不同的。”祁烨没有言语,只静静看着她。“我知道你谋划之事,时候未到,此时去定然是自投罗网的,这不是上上之策。”“你可知世上有个词叫做意外?”江阮看他,“你我同去,怕是一个也活不了,而我只身一人前去,最多只是被关起来,待你日后功成,你再去接我便好。”祁烨忍不住冷笑了两声,转开眸子不去看她,“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允许你只身前往?”“先生应该知道这是上上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