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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他伸手:“还给我。”但赵荼黎装作没听到的样子,拿着枕头就钻到自己的书桌那边,沈谣从床上又扔了个抱枕,被照单接收。江久在旁边哭笑不得地修图,被他们二人奇异的气氛感染得手一抖,活生生地把色阶调到一个印象派的风格。等玩够了,赵荼黎把那堆棉花给他塞到床上,沈谣不依不饶地踹了他一脚。赵荼黎找了包薯片吃,站在寝室当中,空余的那张陆之远的桌子上依旧空白地积了灰。“刚刚我在楼下看到辆法拉利,真心有点酷,以后赚了钱我也买辆去哈哈哈哈。”这句话一出,沈谣脸色微变,但赵荼黎没看到,还在继续说撞到的那个人是多么没礼貌。江久在旁边朝他使眼色,他没领会到意思。等赵荼黎把那人批判了个遍,沈谣还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欠揍样。他不笑的时候很刻薄,如果稍微蹙眉,那更是尖酸得几乎有点惹人反感。赵荼黎见沈谣这样,没说话了。那人穿着睡衣坐在床边,理了理衣领。“你没认出他是谁?”“陆之远?”他说出心中揣测,补上一句,“不能吧,陆之远认得我啊。”江久给他做口型,与此同时沈谣无可救药地摇摇头:“那是沈诀啊,赵荼黎,你还能不能行了。好歹跟他走过同一张红毯ok?”“那不是你哥吗?”听他这么说,沈谣冷哼了声,保持沉默。江久也不说话了,赵荼黎环顾一周,尴尬的氛围久违地在宿舍涨潮,他拿了柜子上挂着的毛巾:“嗯……我去洗个澡。”他习惯于洗澡的时候一边听水声一边思考当天发生的事情,但信息量过大就会短路。超速运转了一天的大脑在热水淋下来的那一刻停止了运作,赵荼黎直到把沐浴露往头顶抹才一下子清醒过来,迅速地收回手。如果说之前只是半条腿踩进娱乐圈,沉浸在拍摄片场,但他对那些传言中的阴暗面并没有实际概念。后来唐韶齐跟个接盘侠一样,生怕赵荼黎被别人拐走,趁热打铁地把他纳入麾下,又老是用“你还小”搪塞他,一边给余地一边替他作抉择。现在和殷牧垣推杯换盏,听楼陌直接地说起潜规则,赵荼黎才第一次有了实感。他的确是离这个染缸越来越近,半边身体都浸在了里面。不知道是好是坏,可到此为止他身上有正在谈的两个代言、一堆鲜花、影帝光环,还有刚签好的电影片约。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赵荼黎这个淋浴冲了很久,他走出浴室时,沈谣正站在外面。他以为沈谣要用厕所,侧身让开,对方却堵了上来。要发问也被沈谣抢先一步,他说话的态度和平时比已经沉静许多了:“你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他是我哥。”冷淡得好像只是念了一句乏善可陈的台词。“可是他确实是你哥哥,今天是来看你,你还……”让他滚。赵荼黎说不上来心里那堆无名火是怎么回事,可沈谣对“亲情”的淡漠他的确怎样都不顺眼。对方斜斜地睨了他一眼。沈谣的眉目最是好看,但总透着一种懒散的模糊,在倡导明眸皓齿的当下,他那双和“黑白分明”四个字沾不上一点边的桃花眼,狭长的轮廓朦胧妩媚,但此时沈谣总是无所谓的样子收敛了。他精准地对赵荼黎下狠刀:“你懂什么,他不是我哥,他就是个败类。”威尼斯影帝、学院奖提名人、举国上下通吃七岁到七十岁女性的沈诀沈影帝,大概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尖锐地背后骂。赵荼黎尴尬地举着帕子:“……啊?”而沈谣只是疲倦地挥挥手,欲言又止:“算了,这是我们的家事。但我,不喜欢任何人在我面前提他,原因以后再跟你讲。”他身上好像谜团和光彩一样多,倒是越来越让人好奇。赵荼黎懒得问沈谣,只是他在和沈谣擦肩而过的时候,揪了把他的头发:“小小年纪,对人脾气还挺大,你悠着点吧。”沈谣笑着说关你屁事。☆、微博互动05他逐渐习惯了沈谣的阴晴不定。刚开始,赵荼黎觉得沈谣素质挺高,受过良好教育,在表演这条路上似乎也能走得特别好,但这些印象在短短一个月内被一次次打脸。沈谣情绪化、敏感、有着某种自恃过高的晚期中二病,变脸如翻书,还特别讨厌别人提他的家人——沈钧除外——好像谁一提沈家就是在变相嘲笑他是什么都不会的纨绔子弟。赵荼黎理解最后一种情绪,但实在无法接受前三种,他感觉自己可能和沈谣做不成朋友了。与人相处还是舒服最重要,和沈谣在一起时的战战兢兢提心吊胆让赵荼黎随时都有窒息感。他开始刻意疏远沈谣,好在对方并不计较,心照不宣。赵荼黎开始把自己埋进书本里,他上学期拍戏耽误了大量时间,这学期的缓考和各大颁奖礼撞在一起,把时间表冲得七零八散。如此盛况下,他哪来的精力去照顾同宿舍的那位少爷。江久和沈谣心知肚明,平时也不吵他。只是赵荼黎没想到他作为一个局外人,有天竟然有幸围观了别人的家事。再一次看到楼下那辆风sao无比的跑车时,赵荼黎心里咯噔一下。他还记得前不久沈谣几乎可以算作咬牙切齿地说“别在我面前提他”的表情,和认错了人扔过来的一个枕头,他不清楚某些八卦,但也敏锐地感觉到了这两人的不对盘。赵荼黎不认识沈诀,萍水相逢而已。他观摩过沈诀盛名在外的作品,但也仅限如此。所以当他看见在阳台上抽烟的江久时,本能地选择了和他一起自觉罚站,把门后面划为另一个暂且进不去的禁地。果然不多时,赵荼黎就听到了沈谣比平时明显火气更大的声音——再次感叹学生宿舍的隔音效果差,大概学校是有意为之?“我的事不用你管!”眉梢一挑,赵荼黎听见里面另一个男声说话,只是好似很心平气和,短暂的沉默后沈谣压低了声音:“你出去。”于是门开了,在回暖的春季穿一件平整衬衫的男人从善如流地滚出来。赵荼黎不由得眼前一亮,饶是他此前淡泊名利,此时看到沈诀还是忍不住感叹一句人的气质与生俱来。应当是刚被骂了一通,可他看到江久时仍非常自来熟地和他聊天:“小江,辛苦你了。”“沈哥,”江久低低地说,“你不来他还心情好点。”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沈诀听了却没有半分愤怒,不知是心态好还是习惯了,他表情大度摆摆手,示意不和里面那小子计较:“不是失恋了么,我放心不下。过几天要去国外拍戏,还是先过来看看他——还是看到我就烦。”这话说得竟带上了一丝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