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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抚下来,离落额头已是微微见汗,楚君慊抬袖轻轻拭去,唤了句:“阿离……”还未及说些什么,便闻得梅林内一阵喧闹。离落跟着抬眸,却见咯咯笑着的红衣女子当先而行,正是有幸得她赏了一巴掌的淑妃,后面跟着的女子一身浅碧衣衫,肩上披了件鹿皮短坎,面貌还算清秀可人。离落伸出一根雪白的食指:“那是谁?”楚君慊跟离落出来赏梅赏得好好的,半路却被人打搅,心中很是不快,恨恨答道:“那是昭仪靳晴。”自从出了离落被掌掴那事儿,尤其是离落受伤归来后,楚君慊派人把那三个妃嫔看得死死的,等闲不让她们靠近离落所居的半月堂,这不过偶尔陪离落出来赏一回梅,怎么就碰上了呢?当初两人争宠争得你死我活,这半年因着楚君慊独宠离落,俩人倒好得跟姊妹似的了。“靳大人的女儿?”离落微微眯了眯眼。“嗯。”这时,淑妃也看到了离落,紧跑两步过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离落的鼻子,骂道:“你个狐狸精……”靳昭仪在后面扯了扯淑妃的衣袖,赶紧跪下请安:“臣妾向皇上请安,皇上吉祥。”楚君慊黑了一张脸,也不说话。靳晴急的连连扯着淑妃的衣袖,却被淑妃一把挥开:“你不是也恨那个不男不女的狐狸精么,怎么现在连个屁也不敢放?”离落却趴在楚君慊怀里笑得开怀,心说皇上怎么娶了了个泼妇,真没眼光。楚君慊在离落颤抖的脊背上轻轻一拍,喊道:“把她们两个拖下去,罚两个月不准出门。”等那两人被拖走了,离落还是笑个不住,楚君慊在他臀部拍了一巴掌:“笑笑笑,就知道笑。”离落笑道:“原是娘娘说得没错,今个儿奴婢还就披了张狐狸皮……”正笑闹间,只见宝福领了个黑衣人匆匆走来,近了才看清那人竟是李越。楚君慊轻抚着离落颊上的疤痕:“那个李越,原来当真会易容。朕召他入宫,是想问问能不能去了脸上的疤痕。”这疤痕固然不丑,他却舍不得离落光洁如玉的脸上留下这么多痕迹。待李越得知皇上召他来竟是为了这事,寒冬腊月额上“唰”就起了一层汗:“这个……”离落不忍他为难,道:“皇上,原是奴婢诳他来生受了这一场牢狱之灾。会易容的,是奴婢。”“啊?”他的离落身上,究竟还有多少他不知晓的奇迹?“皇上不信?”离落眼角微微一挑,“奴婢当时只不想太过锋芒毕露了。”“哪会啊,”楚君慊忍不住又刮了刮他的鼻子,“那你可有办法去了脸上的疤?”“去是去不了的,遮了倒也简单。只是奴婢觉得这样挺好,何必麻烦?”说着抬手摸了摸脸,“皇上不觉得奴婢这样更好看么?”李越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离落跟皇上,竟是……竟是这种关系?没等他发完呆,宝福就将他扯得一个踉跄:“没你的事了,走啦。”于是乎,李越这个倒霉鬼,因着寒冬腊月出了一身汗,受了寒,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方好。病好后第一件事,就是跑去京郊缘法寺上了一大捆香。这一场绵延不绝的祸事下来,竟将个藐视神佛的愤青生生逼成这样,也算是难得了。“说到易容,七弟这一走便没了音信,他那张脸还没易回来呢。”楚君慊道。“皇上糊涂了,‘七王爷’已经死了,怎好让你的宝贝弟弟顶着张死人脸到处晃?”离落窝在楚君慊怀里,笑得诡异,“何况奴婢用的是永久性的颜料,要想易回来,除非将那张脸割了再做。”七王爷那张脸早就被他戳得不成样子,怎么可能易得回来?楚君慊瞅见他的笑,问道:“你故意的?”“那当然。”离落答得毫不迟疑。第二十五章昔年玉树为谁凋自那日赏梅后,因是年关将近,各地的岁末汇报、请安折子雪片似的飞往京城,各地的贡品也纷纷运达京师,楚君慊一时忙得很了,再不能日日窝在离落处陪他。楚君慊因怕离落一人无聊,从贡品中挑出不少古玩玉器,并各式珍珑谱子,话本,历朝风物志之类的,送予离落消磨时光。连御书房内那几套他少年时搜来的、、等等怪力乱神的杂书,也一并搬到离落处。离落所居半月堂本还算宽敞,这一来书籍古董堆了满地满床,几乎把离落埋得踪影不见。于是,离落每日除了吃饭、睡觉,便闲闲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典籍,诸般杂书中尤为喜爱历朝风物志,不知不觉竟得了个新癖好,央楚君慊收集了许多有关风物地形的史书、传说、考证、图册之类的,日日窝在床上看得不亦乐乎,这样转眼出了正月。待得楚君慊终于忙过了那一阵子,才发觉大事不好。原来是离落太过沉迷风物典籍,楚君慊去看他时十次有八次被视而不见,郁闷之极竟吃起那些书的飞醋来。“阿离,朕在你心中是不是还比不上这些书?”楚君慊一把夺走离落手中薄薄一册山川图。离落正看得兴浓,被打断了本来很是不快,可听得楚君慊竟吃起书的飞醋来,一时间也顾不得生气,笑得捂着肚子瘫倒在床上。楚君慊见离落竟笑成这样,一点儿也不顾他的心情,一把捞起离落就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胡太医恰在此时推门进来,眯了一双老花眼:“皇上拍蚊子呢?”离落翻了个白眼,你家的蚊子大冬天还咬人。胡太医见了离落的白眼,哈哈一笑:“公公的身子可大好了?”“天天吃了睡睡了吃,窝在床上等着长毛,当真好得不能再好了。”胡太医敛了笑,正色道:“老臣此来,正是为了这事。若是公公的身子允许,老臣就要设法替公公续脚筋了。”“如何续?”楚君慊问。“用银针一点一点牵引萎缩的脚筋,待得两端挨上了,再施以续脉之药,两三个月就可续上,只是公公要受些苦了。”胡太医答道。楚君慊眉头一皱:“两三个月,这么久?”“若是仿胡人医法,破肤拉筋瞬间可成,只要忍得一时疼痛,休息一月余便能好了。只是公公的身子,怕再受不得血光,恐有闪失。”胡太医道。楚君慊哆嗦了一家伙,破肤拉筋,那得有多疼!胡老头什么时候学得了胡人的法子?正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胡太医可不是从一开始就叫胡太医,更不是打一生下来就是老头子。胡太医年轻时顶了名医世家传人的光环,也很是得意了一把,荒唐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