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旧城,怪人,少年
凌晨六点。 一缕阳光透过窗户进入房间内。 窗户上镶嵌着铁栅栏,玻璃碎了一小块,也没有窗帘,是拿一床破旧的米老鼠床单挂着遮挡的。 房间里杂乱无章,仅有30平米的地被一张床占了大半,进门的左边墙摆着一张长木桌,上面放着电磁炉和铁锅,一旁是几个乱放的碗,这就算是简易厨房了。再往里走有一扇白色的门,打开看,里面窄的要死,最多只能容纳两个人,下面是一个蹲坑,上面还有个生锈的莲蓬头。除此之外,整个房间,破旧的墙皮有些地方已经发黄,纷纷脱落。 晏尘掀开那床长久未洗,甚至因为过于潮湿而边角发霉的被子,感觉有些头痛。 猛地一下坐起,麻痹的神经突然恢复,先是感觉有密密麻麻的针刺在大脑,疼的她狠狠皱起眉头,张嘴倒吸一口冷气。 随后,按着太阳xue,有些迷茫的睁开眼,瞥了瞥四周的景象,疑惑不解地呆住,看的一愣一愣的。 怎么会? 她,又回来了? 可是自己不是死了吗? 强忍住心中的怀疑,晏尘晃了晃头,蓬松微卷的短发乱甩,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 结果好巧不巧,视线往旁边下面一放,看见个熟睡的小男孩儿躺在自己身边,还皱紧眉,蜷起身子,两条细胳膊放在头右侧,睡得也不安稳,像做了噩梦一样。 震惊的瞳孔放大,晏尘一时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索性就僵在原处,一动不动。 沈轲? 不,如果是现在的时间段的话,他应该叫晏风。 “呵,小疯子,怎么着?还要咬我呀?” 记忆中,她第一次把人带回家时,那小孩儿像受惊的狼崽子一样对她胡扑乱咬,警惕性异常高,又凶又狠,像个小疯子一样。 小孩不说话,怒着脸,摆出一副凶狠的表情,可是全身又脏兮兮的,浑身是伤,看起来可怜惨了。 于是她瞅了眼自己被咬出血的手腕,漫不经心的扯了条绷带走向小孩儿,拖着调子,慵懒,又带着点戏谑,逗孩子似的说: “你这小疯子,嘿...可真不讲理......我把你带回来,想给你包扎,居然还咬我?......啧啧...” 最后,虽然过程很艰难,闹得鸡飞狗跳的,但最起码还是把小孩的伤口处理好了,她自己的倒是没管,任凭那咬出的印子自己慢慢愈合。 回忆戛然而止。 她靠着床轻轻叹了口气。 唉,果不其然。 又回来了。 命运肆意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她被迫重生了,或许,那荒诞,无趣,乏味,让她倍感倦怠的生活又要卷土重来了? 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晏尘走进厕所,洗了把脸,把额前过长的头发用沾水的手往后梳,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流,凝于下巴再掉下去。 有些脏的镜子里,印着一张憔悴又苍白的脸。 她这双眼睛,漆黑又污浊,像被薄雾给笼罩,一片迷蒙,再也辨不清黑白,分不明是非。 五官长的很普通,但不笑的时候总给人一种神秘的冷漠疏离感。她是单眼皮,但睫毛很浓密,眉毛长的也蛮英气的,整张脸看着有点中性,乍一瞧,分不清是男还是女。 她这样貌放到当时,是要被人所诟病的,更何况,本来长的就不够女人,行事作风也随意浪荡,更没有一点女人家的味道了。 原本晏尘还想勾起嘴,勉强自己笑笑。 但无论她怎么扯动脸皮,嘴角依旧向下搭拉着,满面死板麻木,像个漏气了的球,还有点委屈。 虽然难以置信,可她好像真的回来了。 而且不是一场荒唐梦。 过往的记忆大多是模糊的,她不是个特别恋旧的人,过去的记忆会强制自己删掉。但濒临死亡的那一幕,却还历历在目,仿佛自己现在整个人都轻了起来,腿软软的,像个游魂似的飘着,根本落不到实处。 她觉得,很奇怪,也很想不通。 哪来那么多人和事和自己纠缠在一起,她根本没有什么值得那些人屡屡扑上前。 晏尘清楚的知道: 自己不是什么香饽饽,只是个一事无成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