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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只管开药。不拘用药,国库里没有的,朕派人去找,一定要把秾华的身体调理好。”天寿帝忧心忡忡道。周院使欲言又止,最后抿着唇向他行了一礼,提着药箱出去了。天寿帝平日迟钝,偏偏这种时候分外灵敏,他捕捉到周院使奇异的眼色,随口找了个理由,跟着也走出了帐篷。秦曜渊盯着二人前后脚走出帐篷,沉下脸也要跟上,躺在床上的秦秾华开口道:“……不许去。”他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外走。“不许去!”秦秾华厉声说完,因突然动气,忍不住猛咳了起来。她的咳嗽声比任何怒骂都管用,已经走到帐门的秦曜渊一个调头走了回来。他刚走到床边,秦秾华就用力抓住他垂在腿边的手,他立即反手攥住,握得比她更紧。“……为什么?”他盯着她。秦秾华还在咳。“你知道他们要说什么?所以不让我去?”他追问。“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不能去。”秦秾华平复呼吸,缓缓道:“天子和臣下密谈,你若被人发现偷听皇帝密谈,便是有九条命也不够丢的!”“他没有说实话,他……”秦曜渊没说完,因为秦秾华捏紧他的手,阻断了剩下的话。少年炙热的手心源源不断送来温度和力量,秦秾华直视着他的眼睛,道:“……渊儿,你相信阿姊么?”“……信。”她道:“那就不要去。”帐内悄然无声,秦秾华和少年四目相对。冰冻的缄默凝固不化,一束金色阳光从帘子缝隙照进,尘埃在金光中飞舞。时间好像忽然暂停,无人动弹,无人说话。“……渊儿。”她又一次叫道。她温柔的呼唤如同缰绳,锁住了他的四肢百骸。他拒绝不了她。他只能相信她,一直相信她,像个傻瓜似的相信她。秦曜渊艰难开口,哑声道。“……好。”……天寿帝把周院使宣到主帐后,周院使一话不发,直接在他面前屈膝跪下,行了一个大礼。“哎呀,你这是怎么了?一把年纪了,有话好好说,不声不响地跪什么?”天寿帝皱着眉头,上前两步,亲自扶起满头白发的周院使。“老臣愧对陛下信任,长公主的病情……虽有水土不服之症,但也不全是如此!”周院使长叹一声,痛心疾首道:“长公主先天不足,虽有后天养护,但久病耗损,再加上忧思不断,养不敌耗——”天寿帝逐渐面色苍白。周院使神色悲切,揖手道:“长公主如今的身体……老臣是束手无策啊!”“连你、你都束手无策……还有谁能救朕的秾华?”天寿帝一时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他白着脸,祈求地看着周院使:“朕饶你刚刚胡说八道的罪,你再想想办法,一定要救救朕的秾华……”“陛下……还是尽早另请高明吧……”周院使揖手,跪拜下去。这一次,天寿帝没有拦他。“朕不是说了么……只管开药,不管别的!朕是皇帝,什么药都吃得起!”天寿帝勃然大怒,帐内高大全等贴身宫人不约而同跪倒,胆子小的宫女从未见过如此架势,颤如抖筛。“陛下……是老臣有罪,老臣辜负了陛下和长公主的信任……”周院使悲声道,长拜不起。“依你看,朕的秾华……”天寿帝说出每一个字都比平时花费时间要长,他平视前方,呆滞的视线越过匍匐跪地的周院使,往空无一物的虚空而去。“还有多长的时间?”周院使迟疑许久,直到额头的汗珠滴落地面,他才颤声道:“如果长公主能避世养身,或还有五年时间……”“你胡说!”天寿帝气得直抖,他一巴掌打翻了桌上目之所及的砚台笔架,怒不可遏道:“朕的秾华才二十岁!正是桃李年华……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老臣罪该万死!”周院使重重磕头,冷汗直流。天子之怒,伏尸百万。然天寿帝鲜少动怒,即便动怒,也从未因此杀人。他踉跄一步,在高大全的搀扶下坐下。神情颓废萎靡,忽然之间像是老了几岁。“你不是说过……”他喃喃道:“只要养护得好,秾华可以活到三十么……”“是如此……可长公主……”周院使道:“长公主忧思过多,郁结于心……老臣无能,无法为长公主排忧解难。”周院使说完许久,帐内都无一声响动传出。“罢了……不怪你,你退下吧。”天寿帝呆呆道。周院使行礼后,带着被冷汗湿透的官服,在小侍搀扶下离开了主帐。“不怪你,怪我啊……怪我是个没用的父皇……”天寿帝失魂落魄的喃喃声在帐内响起,高大全垂着头颅,眼观鼻鼻观心,似是什么都没听到。帐内,又恢复了寂静。……眼皮下盖着星火千万,倦意依然和她缠绵。秦秾华枕在少年腿上,闭着眼,轻声问道:“……天黑了么?”“……快黑了。”秦曜渊望着从一线门帘里照进的瑰丽夕阳,哑声道。“你不去和朋友们骑马么?”“不去。”“为什么?”少年五指插入她如云乌发,三千青丝从指缝中溜走……抓不住,也留不下。他的心里充满难以言说的悲切。“……不去就是不去。”秦秾华不再追问,她呼吸放缓,似是又要跌回梦乡。“给你枕了那么多次……这次,扯平了。”她迷迷糊糊道。秦曜渊轻轻抚摸她柔顺的长发,等她呼吸重新回归入睡的低缓后,他凝视着她的睡颜,低声道:“……我不想扯平。”如血的夕阳慢慢地沉下去了,帐篷内的冷峻身影一动不动。这一觉,秦秾华睡到了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她还在少年腿上,秦曜渊靠着床边,睡得很不安稳,她刚一动,少年就猛地惊醒过来。秦秾华从未睡过这么久,大约也是如此,她格外精神焕发。等喝下结绿端来的一碗药汤,她觉得自己又满血复活了。话虽如此,这么想的好像只有她一人。天寿帝变着花样的找理由来看她,周嫔也来了几次,秦曜渊更不必说了——他压根不愿意离开这间帐篷。“渊儿,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围场,不骑马不行围,天天呆在帐篷里睡觉有什么意思?”秦秾华握着一册钞本,看着同她挤在一张坐榻上整日睡觉的少年。他睁开眼皮,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又把眼皮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