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生病的医生（3）（gl）
你死死盯着那个身影，耳边尖利笑声不断，你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眼前的世界慢慢扭曲起来。你看到，白纱飘出了重影，似乎溅上了血点，那身影更是影影绰绰。你不自觉偏移视线，看到病床也笼罩上了一层光影扭曲的重影，盖在床上的白布，好似被血浸透。“啪嗒。”在那扭曲的笑声中，你听到了极清晰的，血液滴落的声音。 你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心底窜起的警告声愈厉。跑！快跑！你紧紧咬住下唇，屏住呼吸，你在拼命遏制住自己想站起的腿和松开的手。不能跑，你要将鬼扼制在自己身上，反正，你不怕死。 “快许愿啊，你的愿望是什么?” 轰。你大脑瞬间宕机了。 这声音，是在你耳边响起的，低低的，缠绵的，要不是那滑腻湿润的阴凉让你脖颈上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倒真似情人间的耳病厮磨般。低哑的，好似酒杯里摇晃的红酒般醇厚的女声又响起了，你好像嗅到了一股浓郁的铁锈味。 “快许愿吧。” 那冰凉的气息打在你耳垂上，你全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牙齿也开始上下打颤。你努力张开嘴，想说什么，声音却被牢牢卡在喉咙里。这与是不是真的害怕死亡无关，更似一种身体本能的反应。 从眼两边，伸出了五根青白色的细长的手指，你余光扫到，那指甲又尖又长，是鲜红的，好似人血染成。 你眼瞪大了，那尖利的指甲已经刮到了你面颊上的rou，你都感觉到它要扎进rou里时，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细细的声音：“我要许愿，我要许愿！”克服本能发出声音后，后面的话就说得顺畅多了。 “但在许愿前，我想问个问题。” 你听到耳边女声轻笑了下。 你咽了口唾沫，尽量声音平稳地，低低地道：“在没完成我的愿望前，你还能帮别人实现愿望吗?” 你感觉到耳边凉风离开了，还没松一口气，眼前，猛地冲上一张双目充血嘴角血口都开到面颊上的脸，瞳孔一缩，你呼吸都停了瞬。 “不可以。”女人很明显被你的反应取悦了，起身，她嘴角的笑扩得越大。 “所以在你许下愿望之后，我会立即去完成。” 她说话黏黏糊糊的，尾音拖得又长又媚，只是听着，你都觉得耳朵要黏在一起了。 尽管她背着光，但你还是看清了她的模样。 眼皮上抹了很浓的藏蓝色眼影，眼尾被拉得很长，显得整双眼睛如狐狸般细长勾人，虽说眼白充血，但眼型还是很好看的。面容青白，嘴角撕开了两口子，她一说话，撕开的口子也会张开，能看到里面黑红色的rou。着一身杏色中袖长裙，裙长到小腿，极贴身的裙子勾勒出她丰满的胸，纤细的腰和圆润的臀。 她好美。你心里不由自主地冒出了这个念头。无一丝杂念的，只是对于美丽事物的欣赏。而且，完成愿望还讲究一对一服务……你突然没那么害怕了。 “所以，你的愿望是什么?”她又笑了，伸出手，指尖挑起你的下巴。 “我希望你可以安息，可以转世的话就转世，开启新的人生。”你很是认真地看着她眼睛一字一句道。 她不言，只是嘴角笑意扩大，手指狠狠地掐住了你的下巴，你感觉到那指甲都嵌进了rou里，火辣辣的疼从下巴处传来。 “小姑娘是神道的人?许这样的愿望可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的。”你看出了她只是说说而已，并不在意你的身份，她神色看起来没有丝毫波澜，只是盯着你，恍若盯上了猎物的蛇。 “我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很累。虽说你可以从这些交易里获得食物抑或是什么，但你一点都不自由，你真的想要这些吗?你最初是因为什么才会变成鬼呢?”你张嘴说话时，下巴的rou被撕扯着，更疼了，眼里不自觉涌出了生理盐水，你感觉到下巴处似乎滑下了血。 她还是看着你，眼里看不出什么心思，只是看着你。 你心里有些不安，但既然已经开始编了，那就胡编到底吧。你狠下心，继续道：“退一步说，就算你真的享受这样的交易，但你出不了校，就算你如约完成了，可他们只要跑出去你就毫无办法。” 她掐着你下巴的手更是用力，忽而，与你鼻尖相对，“谁告诉你的?谁说我出不了校?” 鼻腔窜入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你下意识屏住呼吸，咬着唇，你不说话了。当然是那个还在住院的男生。她们去看他时，他嚎叫着还差一条腿，她还要来收一条腿，她当时就和露露对视一眼，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我只有这一个愿望。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你也可以说，我希望你也能实现自己真正的愿望。”你没回答她的问题，只很是真诚地看着她。 被人类呼出的热气扑打着，自己冰凉的手指都好似暖和了般，女人收回手，将手指在你身上擦了擦，俯视着你，“如你所愿。我可以破例给你一个更换愿望的机会，不然明天，你就会知道自己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了。” 女人的身形慢慢淡了，你看着她彻底消失后，稍稍松了口气。坐轮椅上休息了会，你扬起个微笑，站起身，往楼下走去。 告诉露露和夏月那个传说是假的后，夏月是遗憾又松了口气，露露意料之中缠着你问了很久，你再三保证后，她还是一脸将信将疑，你和她说现在还能上去试试，她眼珠一转，不说话了。 终于回到家，你深吸口气，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才推开了门，屋外已是夕阳西下，屋内没开灯的话自然是黑漆漆的。你打开灯换好鞋进屋，看到冰箱上贴的小纸条。 “饭菜在冰箱里，热一下，好好吃饭。”很工整的字迹，和结芽书上的一模一样。 你脑里闪过个画面，眼里划过了然。结芽是单亲家庭，这点从入门口只有两双女士拖鞋就能看出。你激活的记忆是，mama只是个公司小职员，尽管爸爸每月也会打生活费来，但在物价高涨的如今，mama也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所以只能忍受老板日复一日的加班要求。在十五岁后，结芽就开始负责做每顿饭菜了，mama的便当也是她做的。 你会做饭，尽管没结芽做得好，但做些普通便当还是可以的。关键点是：mama因为加班，每晚几乎十二点后才会回来，那时你早睡了，而且有时甚至会不回来了。刚想到这，手机震动了两下，你打开手机，看到mama发来的信息，又回来不了。你长松了口气，暂时不用担心暴露了。 随便解决掉晚饭后，你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才踏进，就被那满桌的报纸吸引去了视线。 《医生杀人分尸后畏罪自杀》《高校医师为何会杀人分尸》《祝贺新高校竣工》……你扫了眼标题，一下就被那硕大黑体下的泛黄照片夺去了目光。照片里的女人，不就是刚说会实现你愿望的女鬼? 你脑里灵光一闪，打开手机，查看到结芽的搜索记录，按着那些记录一条条重新搜索过去，还真让你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这些新闻都是五十六年前的事了。安井记香，也就是那女鬼，原是一所高中的医师，某一天，杀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教师，还把他分尸了，甚至将他的尸体全部从教学楼顶楼上摔了下去，最后自己再跳了下去，当场毙命。那时是晚上，等天亮了他们被发现时，安井记香也死得透透的了。这场案件轰动了全城，那所学校也陷入了舆论危机，可怪就怪在，安井记香和那男的平日根本没什交往，顶多是工作上的点头之交，根本就找不出作案动机。没过多久，那所学校又死了一个班的学生后，终于再也开不下去了，也就闭门废校了。人们也渐渐遗忘了这件事。终于，十六年后，你们现读的学校在那上建立了。 杀人动机……你点点手机屏幕，看到有条不出名的新闻说因为那女人是同性恋，被男教师撞破了所以一时愤怒下，你没看完，因为下面全是什么同性相爱就是罪恶之源这种老掉牙的话，看着就像是胡编乱造的。 你更担忧的是，如果安井记香已经杀了她的仇人，可她还没完成执念，那她的执念到底是什么?你也不知为何，总觉得如果能解了她的执念，她就能离开，至少，有了离开的意愿。你知道，你能拖住她一时，拖不了她永远，而且她也不该是这样的。 你看到那张照片上，她未施浓妆，杏眸明亮，很是优雅温和的样子。 五十六年前的事了啊，这么久远，当事人怕都死完了吧，你将报纸翻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没找到更多有用信息。 算了，能救一个是一个，如果实在救不了，你叹了口气，你只能安慰自己努力过了。可能是人之将死吧，你反而对死前要做的每件事都满怀动力起来，特别目前其实还发现了不少消息，你还是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