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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的打击,都不会发狂, 也无法借由崩潢来自我保护。我现在遇到的状况,很可能就是这种,虽说这种魔 法照理应该是用在自己身上,不是拿来对人用的,但以白拉登的作风,这种改变 也不奇怪。 醒又不愿醒,疯也疯不下去,两边都是无路可走,我能做的事情自然只有一 样,就是装疯…… 。 古往今来,许多圣贤豪杰在躲避迫害时,都会使出这一招来,我效法着用, 也不是什么很独创的事,反正我本来就是一个已疯了数月,连慈航静殿掌门人都 宣布无药可救的精神病患,人们早就将我放弃与遗忘,即使我突然清醒过来,也 不会有什么人发现。 比起伪装正人君子,装疯子这种事的难度实在低得多,尤其是在心禅大师特 别来关照过后,牢房天天有人打扫,也免去了每日的拷打,既不用挨揍受痛,也 不必学古圣先贤裸奔、玩大便,只要躲在阴暗角落,整日喃喃自语,看守的狱卒 自然不会怀凝…… 照理说,心禅大师既然施加压力,让雷曼下令打扫牢房,还放弃拷打凌虐, 那大可送佛送上西,直接把我弄出牢狱,找个山明水秀的好住处静养。不过,心 禅大师也要给雷曼留点余地,不方便施压施过头,再者……以心禅大师的古板守 旧,或许连他也认为,我这种人是该在监牢里待一待吧。 扮神经病坐牢不是什么问题,但有一点确实是比较奇怪的,那就是从我苏醒 后的当天起,我察觉到这间牢房有点不妥,虽然我说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却明显 感觉到……有东西在注视着我。 这东西可能是发现我回复清醒才出现的,也可能是一开始就有了,毕竞过去 我每次清醒都仅有数秒,昏昏沉沉,发现不到什么东西。从……关系来判断,最 有可能的答案,似乎是索蓝西亚的监视系统,毕竟以我的特殊身份,在牢房里搞 个监视系统,全天候监看,这也是相当合情合理的事。 不过,各种机械、魔法的监视器,我也算是见识不少,在我所知道的技头似 乎并没有这样的东西,我并不觉得自己是被什么道具所窥视,反而像是有个人藏 在某处,直直地凝视着我。 这种被人盯着的生活,感觉实在有够烂,大部分的时间,我索性就躺在床上 当自己已经是个死人。每次躺下去的时候,我就暗自咒骂白拉登,因为别人躺在 床上,可能不久就会睡着,但那个畜牲在进行「治疗」的同时,连我入眠的权利 都一同剥夺,我躺得再久一脑子里也是清清楚楚。 换作是普通人,陷入这种窘境,大概早就疯掉了,但偏偏我又被废去了发疯 的自我保护能力,清醒也不是,疯也不是,要是这种地狱生活再过长一点,我的 精神会变成什么样,那可真是没人说得出,但……不知是幸或不幸,某天夜里, 我居然又开始做梦。 说是夜里,其实我自己也无法肯定,毕竟黑牢无日夜,我整天躺着,也判断 不出现在是白天或晚上,但就是某天,我躺在那张铁板床上时,突然觉得身上、 手上有些痒,伸手去摸,皮肤上凹凹凸凸的,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印出印子,再仔 细换摸确认,赫然发现是那张铁板床的床面有不妥,当我伸手去摸,只觉得铁板 上凹凸不平,有着奇特的刻痕。 怎会?这张床我睡了那么久,从头到尾早就摸遍了,就只是一张平平的普通 床板,什么时候多出这些刻痕的?是谁刻上去的?我没离开过这里一步,怎么连 我都丝毫不觉? 错愕难当,我再次伸手触摸,结果发现铁板上的刻痕居然是文字,不晓得什 么时候有人把密密麻麻的文字,刻在这张铁板上。我这一惊非同小可,但为了不 露形迹,我没有睁眼翻身去看,而是小心翼翼,凭着手指上的感觉去。 有些赌技高强的好手能轻易以指头辨认牌上图形,很遗憾我并不是这类人, 手指也没有这样的敏感度,摸来摸去,要阅赞出整篇文字是万万不行,只约略摸 索「我行被困」、「通天彻地」、「神功」、「习之」、「空箱可蓄水」……诸 如此类的奇特文字,令我错愕难当,脑子里个出现的念头,就是曾有高人住 过一这处牢房,并且把他的修炼心得、武学口诀,刻在这张铁板上,留待后人学 会,傅承绝学。 可是,之前我躺在这张床上,明明就什么东西都没有,就算是真有前辈高手 遗刻,这段时间以来,为何又从未浮现?当然,如果说是魔法效果,那也解释得 过去,不过这篇遗刻所记载的内容明显是内功心法,难道留下遗刻的这位高手, 生前魔武双修不成……而且,为什么我有一种很奇怪、很熟悉的感觉呢? 这种事情会否曾经在什么地方发生过?要是我有娘子的话,现在是否该叫她 出来看上帝了?再摸索下去,铁板上所刻文字的笔迹散乱,越来越不好辨认,我 竭力尝试,只认出「老梗」、「没创意」、「摸摸猴」、「伟大」、「太监」、 「死迷男」、「遗恨」、「端木」、「赚饱就跑」……这些奇奇怪怪的文字,感 贺不像内功心法,根本不晓得是什么东西。 我正觉得奇怪,百思不得其解,耳边突然听见细微的海潮声,阵阵潮水扑涌 沙滩的声音,迅速由远而近,好像有一阵海潮蔓延过来……身在山腹之内的大监 牢,怎么会有海潮的? 这个念头才刚刚出现,什么铁板、什么文字,都在一瞬之间不见,就连整个 牢房都随之消失,我睁开眼睛,再也看不到什么石墙、枷锁,眼前所见……是一 片无根无尽的蔚蓝大海,澄澈的海水上是白色的浪花,碧波尽头则是晴朗苍空, 连半片云朵都没有的好天气,令人心情舒畅,好像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除了大海、天空,这里还有白色的沙滩,细细的白沙在明亮的阳光照射下, 洁净得犹如新雪,又好像是刚刚制成、晒好的盐粒,不染一丝尘埃,每当海潮涌 来,就被打湿,却仍是那么纯净,当我深深呼吸,来自大海、带着淡淡咸味的清 新气息,就从鼻端渗入整个胸腔。 在这样的环境里,就连病患都会感到舒畅,整个紧绷的情绪,一下子放松, 如释重负,我看了大海一眼,轻轻呼了口气,已经不晓得有多久不曾这么轻松过 了。 乳白色的沙滩上,有着两块黑色的岩石,我正坐在其中一块岩石上,身上的 衣服也干干净净,没有让人反胃的血腥味,只是散着淡淡的熏衣草芳香,而我的 裤管卷起,双脚浸泡在清凉却不至于冰冷的海水中,完全是一派度假中的写意景 象,如果手上能再拿一杯冰啤酒,那就真的过瘾了。 哈哈哈,我以为你会要个金发美女来趴着吹,原来只要冰啤酒啊,这要求不 过分,容易得很,是我疏忽了,马上就为你办到。 突然之间,我旁边多了一大杯冰凉的啤酒,金黄色的液体、白色的泡沫,还 有夹杂在海风中的酒香,都是如此真实,就连我手握酒杯时,那冰得令人手发抖 的温度,都再真实不过,但我清楚地明白,这些感觉其来有自,就是源自正在哈 哈大笑的那个人。 这个笑声,我听来并不熟悉,但大概知道是谁,毕竟之前只听过一次,而且 那时的他,也没有开心大笑的闲情逸致,我觉得陌生是正常的。在此之前,我从 没有想过会再见到他,可是眼前都出现了这样的茫茫大海,如果我还汁么都想不 到,那就太过迟钝了 。 「抱歉,本来应该早点来的,但最近的应酬实在不少,来得晚了,希望你千 万不要见怪!」单从声音听来,是个很有活力的青年嗓音,而当这个声音的主人 在我身旁的另一块岩石上坐下,我眼前则出现了一张友善的笑脸,亚麻色的短发 很明亮却不抢眼,亲切的感觉一如邻家少年,比实际年龄小着几岁的感觉,让人 觉得很容易接近。 光看这个模样,大概没有什么人会相信,这家伙曾在五百年前纵横大地,无 人能敌,败尽无数高手、英侠,让鲜血染遍大地上的每个角落,因为他身上就是 没有散发任何特殊的气势,平凡到近乎平庸的地步,就连我一时之间也不晓得该 说什么,但想起这人的一生,他确实就是这样的人,若不是他,世上也不会有yin 术魔法这门东西。 「史上最好色的魔法师」,法米特·修·卡穆! 就某些方面来说,这个男人与茅延安一样,也算得上是一切的起源,如果没 有他把yin术魔法实用化,没有他实现了暗黑召唤兽,今天的一切未必会恶化到这 地步。 「哇,你的眼神好奇怪,该不会是把我当成罪魁祸首了吧?是不是每个访客 来这里,你都用这种眼神在瞪吧?」 「我,我没想到你会来……」 都已经快记不清楚,上一次开口和人说话是什么时候的事,这一下开口,话 说得结结巴巴,但我还是很快就把握住问题重心。 「你……你是真的吗?还是……」 「不知道耶,世事本是虚妄,你是用什么为基准,来判断是真是假呢?」 轻描淡写地带过了我的疑问,法米特道:「我早就是个死人啦,也许我是真 的出现在你面前,也许这一切都不过是你的幻觉,重点是……这些有差吗?来拜 访你的这个访客是真是幻,会关系到你现在所面对的问题吗?你如果醒不过来, 我是真是幻又有什么分别?」 「你是来叫醒我的?」 「嘿,我好歹也是堂堂史上最好色的魔法师啊,被你说成像闹钟似的,太不 给我面子了吧?」法米特摇头道:「我只是来这里,与你聊聊的,再怎么说,你 也是我的再传弟子啊,这五百年里虽然有人接触过yin术魔法书,进行修炼,但能 够有你这样成就,并且完成暗黑召唤兽的,可实实在在只有你一个。」 「为什么要让暗黑召唤兽流传下去?你当时无敌于天下,应该有能力把这个 技术毁灭,那今天也就不会再有暗黑召唤兽了。」 「这个嘛……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我在东海与那一位缔结契约……」法米 特伸手往天空指了指,又用指头在嘴边比了一个「嘘」的禁声手势,示意那是他 所不能直接提起的存在,跟着才往下说道:「之后,为了处理幽灵船,花了我不 少时间与精力,当幽灵船终于被封印起来,海神宫殿也建立,我已经没剩下多少 力量了,而这座密窟……普天之下谁都能来,唯独是我不可以。」 一句话问出口,我登时省悟,以当年凯萨琳女皇的辣手,还有那算无遗策的 本事,在处理暗黑召唤兽的本体时,肯定也留下了后着,做了一些针对法米特的 布署,令他难以接近。 「要破解这座洞窟的禁制,如果有足够时间给我研究,也未必就想不出来, 只是,我当时已经没有时间了。封印幽灵船之后,我与那一位所缔结的契约,发 动期限已迫在眉睫,我唯有留下一些布置,之后就借死隐退,沉眠在时空缝隙之 中。」 「我听说,你是被你与凯萨琳女皇luanlun生下的孩子给刺杀,是不是真……」 「喂,留点余地行不行?你不也做了和我一样的事?老是挑别人疮症来碰。 小心哪天你自己也碰到同样的情况。」法米特一脸怒容,还推了我一把,好像真 的为此不悦,我一下子还真想道歉,但转念一想,我已经没有机会发生和他一样 的情况了,想到这里,虽然没有说话,表情自然变得非常难看,法米特也注意到 了。 「抱歉,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其实我真的很感谢你,如果没有你的帮忙, 我的故事不管有多精采,最终结局仍只是个遗憾,是因为遇到了你,我的遗憾, 才有了团满的机会,谢谢你。」 法米特说完,坐在大石上,朝我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我看他行礼,脸上却只 是苦笑,我一把火烧尽暗黑召唤兽的真身,让他情人的灵魂得以解放升天,完结 了他的遗憾,但我的遗憾又有谁能帮我…… 「其实,世上的事真是难说,当初我沉眠时,只以为这件事将令我永生…… 哪料到五百年后还会有个你,替我解决了难题,由此可知,因果循环,虽难以臆 度,却早有定数,缘起缘灭,潮涨潮落,看似人力不能影响的伟大事物,仍在定 数之中依律而行,一切……最后终会回归平衡,再恶的恶人也不会永远得意。」 法米特说着,朝我看了一眼,虽然表情仍是平淡微笑,这一眼却别具深意,看得 我怦然心动,觉得他应该是意有所指。 「你、你的意思该不会是……我还有希望吗?可是……我什么也没剩下了, 输得干干净净,根本没有能力再去……」 「嘿,才说呢,你就自己先放弃自己了,不过也难怪啦,碰到你这样的事, 这么大的打击,灰心丧志也是难免,换作是我碰到你这样的事,大概早就跑去死 了,所以这么说起来,你还算是意志很坚强的咧……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