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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下十几度,大雪淤积着,日照都化不开。有一年也是如此,冷得很,雪落地冻成了冰块。滑滑的冰层,脚踩上去,一不留神就会摔倒。周皓那年,摔了一跤,屁股跟着了地,去医院拍了片子,没骨折,但尾椎骨这块老疼,医生也没法子,只能靠躺。这一躺就在家里躺了两个多星期,周一到周五严明过来,一到周末,江羽骞就得过来伺候他。那时候给江羽骞烦得哟!他就成天躺在床上,一会儿想要晒太阳,“江羽骞,去,给我把窗帘扯开!”一会儿又觉得阳光刺得眼睛疼,”江羽骞,快点,赶紧把帘子拉上!”总是想一出是一出。饭点喊的外卖,咂咂嘴嫌不好吃,江羽骞给他去厨房煮了两个鸡蛋,他倒吃得挺香。这之后,一连吃了好几顿的鸡蛋配白粥。晚上,干不成那种事,两人就盖起被子聊聊天。说是聊天,全是周皓一人在说,江羽骞压根不理他。嘴里说渴了,又是一句,“江羽骞,给我倒杯水!”“你就不能消停点?”江羽骞嫌他烦了。周皓没喝上水,也拿江羽骞没办法,换作平时腿脚利索,早就踹他下床了。后来,周皓藏在被窝里的手不安分了,摸摸索索撩了把大火,火从外窜到里,窜进肝、肺、还有心窝子里。江羽骞再也躺不住了,旋即压了上去。“你干嘛!”周皓抿着嘴乐。“你自己干的好事!”“下去下去,我这屁股还伤着呢。”“翻个身!”江羽骞已经箭在弦上了。……那是江羽骞最痛快的一次,好像鱼儿游进了水里,肌肤相贴,相濡以沫,心里想着就此溺死吧。事后,小疯子不停地嚷嚷,尾椎骨要断了,屁股要坏了。他倚在床头,睁着稀迷的眼睛,想到了这年的雪,真暖真美啊,有机会带上小疯子去苏黎世看看雪景,他小时候去过一次,过目不忘。只是这个温柔的念头,很快便消失了,他恢复了理智,身旁的人已不再是小疯子,而是个讨人厌的偏执狂。他那时候要是没有恢复理智,一直稀迷下去,他俩必定走不到这一步吧。也许,今年就能带着小疯子去看雪了。……“羽骞,搬家公司来了。”程子旭朝站在阳台上的人喊了句。江羽骞转过身,入眼便是四个穿着蓝色制服的人,他们按照程子旭的指示,已经着手在搬运了。都是程子旭的一些东西,他用惯了,想搬到新家去。新的不如旧的,新的还得有个磨合期。来来回回搬了五六趟,家里的东西也都搬得差不多了。二号楼的这个房子,当初是程子旭租的,现在已经退掉了。而五号楼的那间小公寓,江羽骞还留着,没有打它的主意。两人搬到了a大附近的一个新小区,早晚上下班,公司和住处之间,隔着a大。如今,这就成了江羽骞日常生活的一条线,线上有三个点。每次经过中间的那个点,他都会趁着等红绿灯的时候,来回张望一圈。他到底在看什么?连他自己都说不清。去了公司,前台的姑娘立即迎了上来,“江总,有客人找您,客人说他姓欧。”江羽骞会意问道,“他人呢?”“在会客厅。”江羽骞迈步过去,刚推开门,欧易就转过身来,瞄了眼周围,“你这不错啊,还是后现代风。”江羽骞笑笑走过去,“什么时候回来的?”欧易抱怨:“上个星期就回来了,本来想找你出来喝一杯的,太忙了,我爸现在是彻底放手不管了,公司那一大堆破事全交给了我。这不,今天刚得空。”“你这一流放就是三年,今天怎么的也得庆祝下。晚上吧,老地方。”“那就这么定了!”欧易欢声应下,“晚上见,我先回去了。”欧易跟他打小就认识了,两家算是世交,二十年前同住在一个大院里。这小子是个名副其实的顽主,大院里的人就总说,“欧易啊,再这么皮,你妈就不要你了,你看看人家骞骞,多乖啊。”总是挨这顿说,欧易小时候没少欺负江羽骞,江羽骞早慧得跟个小大人似的,也不计较,就是不理他。后来,渐渐的,他也觉得没意思了,又开始跟着江羽骞屁股后头跑,跑着跑着两孩子就熟了。大概欧易八岁的时候,他爸下海经商,一家子就都搬走了。全国各地转了遍,他爸发现还是a市好,又带着一家子回来了。两孩子的家虽然不在一块,可从小的情谊在,一直有联系。欧易是个典型的花花肠子,男女通吃,身边的伴侣换得比衣服还勤。大一的时候,就因着抢人女朋友,被人揍了一顿。有仇不报不是他风格,这小子第二天就伙同了一群人,跟对方的人干了一架。打群架,被学校记了大过。他老爹一气之下就把他送去了美国。在美国浪了三年,混了个本科文凭,摇身一变也算是海归人士了。“有个朋友刚从国外回来,晚饭不用等我了。”江羽骞给程子旭发了通信息,然后出了公司,驱车去了老地方,爵士酒吧。欧易不愧是情场浪子,这会儿左右“逢源”,正跟美女打得火热,谈天说地,惹得旁边的两个女孩哈哈直乐,见他过来,手一扬,嘴角轻轻上挑,“羽骞,这边!”然后附耳对美女说了什么,美女识趣地退下,临走还抛了一记媚眼。“喝点什么?”欧易问。江羽骞瞅了眼这人杯子里的血红色,慢声道:“跟你一样。”欧易打了个响指,冲着调酒师说:“再调一杯血腥玛丽。”周围是个激荡的世界,男人女人纵情的欢笑声,还有喧哗永不断的dj音乐,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鸡尾酒不过瘾,两人又开了瓶路易十三。江羽骞并不喜欢吵闹的地方,难得去,他这会儿思绪飘远,脑袋里嗡嗡地想起了很久之前,在樱花酒吧,小疯子拼命攥着他的手,让他回家。他呢?当时他在干嘛……江羽骞猛地灌下一大口酒。“哎哟,可以啊。”欧易揶揄,“你是不是有心事啊?还是想起哪个没良心的狼崽子了?”江羽骞酒劲儿上来,眯着眼,嘴里咕哝了句,“对不起……”欧易拍了下江羽骞的肩膀,凑到他跟前,略带些醉意地嚷嚷,“敢情是你小子干了缺德的事儿啊!”然后,欧易趁着还有几分清醒,给通讯录上的“小哭包”发了条信息——“我回来了。”===========“老周,你又躲卫生间抽烟了!”孙奕文刚进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