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破梦之法
澹台烬和黎苏苏一前一后地在梦妖之森梭巡。 四周一片死寂，没有任何虫鸣鸟叫。妖异之花带着莹莹的光彩，妆点着每一个困在藤蔓里的人，让他们在梦中走向死亡。 澹台烬走到树屋原本应该在的位置，却发现那里已经毫无一物。 那个蠢货把裳裳弄到哪儿去了？ 澹台烬又四处看了看，终于找了叶冰裳。 她又被囚禁在了树藤之间，闭着眼睛沉睡，身上只着了单薄的寝衣。围绕在她身边的藤蔓上开满了大大小小的花朵，看起来十分美丽。 那个蠢货…… “刘氏？” 黎苏苏突然发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 澹台烬问：“你认识她？” 黎苏苏突然紧张，支支吾吾地说：“我、我那日进宫见到她了。” 她特意去查看了澹台烬生活过的地方。这件事若是让澹台烬知道了，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别有用心。 于是，她赶紧岔开话题：“你看见我jiejie了吗？她应该也在这里。” 澹台烬听了这话，却问道：“你是为了叶大小姐才跟上来的吗？” 黎苏苏如临大敌：“没错。” 总不能让她说是为了不让澹台烬死在梦魇手中吧。 澹台烬没再跟她说话，而是蹲下去解着叶冰裳身边的藤蔓。 梦妖之森结界外，感知叶冰裳的藤蔓被挪动，正与萧凛、虞卿二人缠斗着的魇魔立刻就溜了。 叶冰裳还不能离开！ 魇魔心里只有这一个声音。 它到了地方，发现原来是澹台烬正在解着叶冰裳身边的藤蔓植物。魇魔又xiele气。 不过会回都回来了，总要干点什么吧。 魇魔看到澹台烬身边那个女子正查看着刘氏的情况，于是随手就把她推了进去。 它觉得自己做得太对了。 可是，现在澹台烬已经快把叶冰裳抱出来了。 魇魔怂怂地凑了上去。 “大人，你不能带她走。” 澹台烬不理他：“滚远点。” “她梦魇还没破！”魇魔叫道。 澹台烬肯定了这东西的确神志不清。裳裳的梦魇破没有破，它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魇魔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它不能让叶冰裳现在离开梦妖之森。 于是，它一不做二不休地把澹台烬和叶冰裳捆在了一起。 澹台烬刚想捏碎了这个蠢货，就看到萧凛和虞卿一个提着剑、一个拿着罗盘冲了进来。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群潜龙卫。 他放弃挣扎，抱紧了叶冰裳闭上了眼睛，藤茧瞬间成型。 魇魔赶紧溜之大吉。 “叶三小姐？！” 萧凛先看到了昏倒在地上的黎苏苏。 虞卿摸着下巴，说道：“看来叶三姑娘是一个心性澄澈又坚定的人。”这里所有人都是被抓来的，叶夕雾身上没有树藤，就说明她已经堪破了梦魇。 “或许吧。” 萧凛见过叶夕雾剪碎冰裳衣服的狠毒模样，也见过她面对昭玉畏畏缩缩的样子，他觉得“心性澄澈、坚定”这样的描述放在叶夕雾的身上不太能说得过去。 但是他到底没把这话说出来。 背后说人是非，不是君子所为。 “裳儿！” 萧凛视线下移，看到了被困在树藤中的叶冰裳……以及抱着她的澹台烬。 虞卿有一种想要原地遁走的冲动。 师兄的妻子被他的连襟抱着。 天啊，这是什么人间惨案。 萧凛脸色一变，他第一时间命令潜龙卫退后。 “师弟，还望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萧凛说道。 虞卿恍恍惚惚地点头。 “应当是澹台殿下与叶三小姐被掳走，他们堪破了梦魇，然后发现了裳儿。澹台殿下是为了救裳儿才被这样困住了。” 一定是这样。 虞卿目光游移：“啊……是的。” 不想面对萧凛了，虞卿蹲下查看起了叶三小姐的情况。 “奇怪。”虞卿皱眉，“叶三小姐进入了这个人的梦魇。”他指着刘氏说道。 萧凛认出了那个妇人：“那是澹台殿下的奶娘刘氏。” “看来澹台殿下和叶三小姐也是为了救刘氏才留下。” “……没错。”虞卿不忍直视。 赵王告诉过他澹台烬喜欢叶大小姐……但是，师兄说得不无道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虞卿在此事上闭嘴了。 “侧妃之所以醒不过来是因为迷失在了梦境之中，只要在规定时间内将她唤醒即可。”虞卿开始为萧凛进入叶冰裳的梦魇布阵。 “进入魇魔的梦境后，师兄首先需要勘破自己的梦境，才能拯救侧妃。” 萧凛颔首。 “侧妃与澹台殿下脖子上的红线长度是他们陷入梦魇的深度，若是到了耳后，那就是真的束手无策了。”虞卿托出一只白色蝴蝶，道：“师兄，以此蝶为引路者，它通体转红之际，便是大限之时。” “届时，倘若无法唤醒侧妃，你也会同她一起死在梦中。”虞卿十分严肃。 萧凛亦肃然：“我明白。” 萧凛进入梦境后不久，黎苏苏醒来。 澹台烬……小时候居然那么惨…… 害死母亲，为父亲所不容。 抚养他的兰安离开了他，刘氏也想拿他换荣华富贵。 即便是天生魔胎，也不该打娘胎里出来就开始受罪吧…… 不，黎苏苏摇了摇头。 身负邪骨、无情无爱，的确非他所愿、非他之过。可一朝成为魔神，那累累血债也的确是他所为。 她背负着宗门血债回到五百年前，是为了抽取澹台烬邪骨、然后杀了他，并不是来同情他的。 黎苏苏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这时候，她发现了眼前的一幕。 萧凛靠在树边昏睡了过去，一个道士坐在前面维持着进入梦魇的阵法。黎苏苏向那滕茧看去，她看到—— 澹台烬抱着叶冰裳沉迷于梦魇之中，他们四周的树藤上满是妖异美艳的魇之花。 澹台烬不是因为模仿萧凛才喜欢叶冰裳的吗？！ 他学得也太真了吧！ 萧凛进入叶冰裳梦魇那是应该的，澹台烬为什么非要进去啊！ 黎苏苏快抓狂了。 她真怕澹台烬死在叶冰裳的梦里！ 认真查看了一番那阵法，黎苏苏发现那居然是逍遥宗的阵法！ 看来这道士还是逍遥宗的门人。 黎苏苏不再多想，借助此阵法进入了叶冰裳的梦境之中。 与旁观刘氏的一生不同，一进叶冰裳的梦境，黎苏苏就切身实际地挨了一顿鞭子。 那个女孩子抱怨：“红豆，让你别往皇上面前凑，这不，越了规矩了吧？” “皇后娘娘心善，不仅让人减了半，还特意吩咐了不要打得太重，否则，你得要养个十天半个月才能从床上爬起来了。” 黎苏苏背上火辣辣地疼，她想着，这是哪儿？澹台烬呢？ 那女孩子也等她回答，就说道：“听人说过些日子，皇后娘娘会去求陛下开恩，放一批宫人出去。红豆，在外面找个如意郎君岂不是比在这深宫中圈着好？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我还要去当值，一会儿紫璎来给你上药，你好好养着。” 黎苏苏回了一声：“好……” 等她一走，黎苏苏就爬起来去找镜子。 黎苏苏现在是个十三、四岁的妙龄少女，叫作红豆。 她正看着背上那一道道吓人的鞭痕，变成“紫璎”的萧凛推门而入。 两人好不尴尬，但总算相认了。 “我告诉冰裳这是一场梦境，但是冰裳认为我在胡言乱语。”萧凛无奈地说。 叶冰裳不愿意醒来，黎苏苏只好和萧凛一起琢磨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个梦境是五年后的夏国。 萧凛登基为帝，叶冰裳被册为妃。萧凛的皇后是另一个大家族的嫡女，同时，他还有五个不同位份的妃嫔。 黎苏苏难以置信。 在他们修仙界，都是一夫一妻、结为道侣。所以，刚开始黎苏苏很不习惯叶啸的三妻四妾。再说，叶啸三妻四妾就罢了，他是男人。叶冰裳作为一个女人，居然觉得自己夫君也会三妻四妾。 她不爱萧凛吗？还是真的宽容大度到了毫无嫉妒心？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萧凛说道。 他已经在梦境中已经待了一段时间，从起初的惊讶、痛苦，到现在变为平静淡然。 在萧凛的心中，冰裳永远是他的正妻。 如若他登基，一定会第一时间册冰裳为皇后。 现在看来，冰裳并不这么想。 可是，若不是他没能为冰裳争取到正妃的位置，冰裳也不会这样不相信他的承诺。 冰裳多思善虑，体谅他人却不愿诉出自己的苦楚。萧凛明明知道她是这样的性子，成亲之后却没能多宽慰她几句。 是他对不起冰裳。 黎苏苏叹了一口气，她实在无法理解这样柔顺到没有脾气的女人。 得知萧凛试图唤醒叶冰裳未果，黎苏苏心将梦魇的种类和破解之法告诉了萧凛。 萧凛听了，心中有些疑惑，这位不学无术的叶三小姐怎么会这么多。但是，现在救冰裳更重要，萧凛只得将这个疑问压了下去。 目前他们面临的最重要的问题是，他们看不出来叶冰裳的这个梦魇是美梦还是噩梦。 说是美梦，又不算尽善尽美，说是噩梦，却又特别平稳。 突破口或许是她对萧凛的爱，又或许是叶冰裳那个四岁的儿子。 二皇子天生不会哭、也不会笑，性子冷漠，身体也不好，不太受梦境中的萧凛喜欢。 叶冰裳为此十分忧心。 “暄儿，来。” 叶冰裳端着碗，给生病的小皇子喂汤药。 暄儿张开嘴，咬住了勺子将苦涩的药汁咽下了去，直到一碗药见了底。 又喂了一颗蜜饯后，叶冰裳温柔地给他擦了擦嘴，让他在床上躺下，并盖好了被子。 “暄儿乖，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见孩子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叶冰裳这才下去沐浴、梳洗。 她换了一身寝衣，坐在窗前，眼神专注地看着苍穹里的星星。在她身后，小慧正轻轻地给她擦着湿润的长发。 “娘娘，要出去看看么？” 小慧想到这几日小姐忙于照顾二皇子殿下，心力交瘁。现在二皇子殿下病情转好，小姐出去看看星星，舒舒心也好。 叶冰裳点了点头。 小慧给她披了一件浅藤紫的外袍，跟着她走出了屋子。 夜凉如水，天上星河闪烁。 叶冰裳一直郁结于心的心绪也放松了几分。 看到了十分明亮的鹊桥星，小慧说道：“殿下生辰快到了呢。” 叶冰裳带着轻笑点了点头。 一旁，萧凛穿着夜行衣看着这一幕，忽然就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些不忍。 可是叶三小姐说这应该是冰裳的美梦，他们需要让她的美梦变成噩梦，才能让她想要逃离。 而且，他并不是真的刺杀。他只是佯装失手，为了留下这个梦境萧凛的令牌，让冰裳知道这个梦境里的萧凛并不爱她。 或许，她就会想要逃离了。 可萧凛刚想要冲上去，便被几个太监扑上来拿住了。 “就是她！”内侍将萧凛脸上的黑色面巾拉了下来。 叶冰裳被惊动，她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怎么回事？” 她宫里的人怎么抓了一个一身黑衣的年轻女子。 叶冰裳突然又想起，这个女子似乎是前些日子突然跟她说“这是一场梦境”的陌生宫女。 “娘娘！”内侍道：“她叫紫璎，在承乾宫当差的宫女。她这几日总是鬼鬼祟祟往华湑宫跑，我们盯了她几天了，今日，终于教我们逮着这个图谋不轨的小人了！” 萧凛不仅穿着夜行衣，手里拿着匕首，还真是为了图谋不轨来的。他无话可说，只觉得有些尴尬。 还好他现在附身的是宫女，而不是真的萧凛。 但他到底做出了这种事，萧凛心中还是有几分羞愧。 又想到了自己来的目的，萧凛佯装挣扎，让那块准备好的令牌掉落了出去。 只要能让冰裳相信，是这个梦境的萧凛派人刺杀她，就够了。 果然，冰裳看清那是什么时候，她连忙蹲下去用帕子包裹了起来。 她的脸上先是一种不可置信，然后又复归平静。 叶冰裳嘱咐内侍：“紫璎擅离职守、偷盗，先将她绑起来，明日再把她送到皇后娘娘宫里。” “是！” 小慧不解：“娘娘……” 叶冰裳摇了摇头，说：“没事。”她相信皇上不是那样的人，只可惜今晚是没了看星星的心情了。 萧凛被带下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 除了计划失败的懊恼之外，他心中陡然生起了一股甜蜜。 原来冰裳是那样地相信他。 黎苏苏怎么都没找到澹台烬，又得知了萧凛被抓的消息，一时间急得不行。 “王爷！你怎么被抓了啊？！” 萧凛解开身上的绳子，站了起来，说：“三小姐，我的刺杀计划失败了。” 黎苏苏追问：“发生什么了？” 萧凛道：“说来话长。” 黎苏苏等着他接下来的话，却没料到萧凛没有解释。于是她又追问：“王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冰裳被“萧凛”刺杀都不愿意醒来，她最执着的并不是萧凛的爱吗？ 萧凛觉得有些奇怪。 黎苏苏告诉他，她不是自愿进入冰裳梦中。 萧凛便只当她是意外跌入了虞卿的阵法。她不愿意详说的事情，萧凛并没有追问，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事和心思。 可黎苏苏却在追问萧凛不愿意说的事情，明明他已经告诉黎苏苏自己的计划失败了。 按下心中的奇怪，萧凛只当她着急破出梦魇才会这样。 “三小姐，你别担心，我会尽全力将冰裳和你、以及澹台殿下救出去。”萧凛安慰了一句。 黎苏苏无语。 她又不是为了叶冰裳进来的，她怕的是小魔神死在叶冰裳的梦里。 黎苏苏虽然因为没法解释觉得无奈，但同时，也因为萧凛这样的话语而感动。 她仿佛又看见了大师兄。他曾告诉黎苏苏，有师兄一日在，便不会叫小师妹去拼命。后来，大师兄真的为了守护他们陨落。 萧凛翻手放出引路的蝴蝶，说道：“时间不多了。等蝴蝶彻底变成红色，就没有回转的……” 怎么回事？ 萧凛震惊地看到那一只通体雪白的蝴蝶。 之前他给黎苏苏看的时候，蝴蝶明明已经开始染红了大半个身子了，怎么会又变白了？ 黎苏苏也无比惊讶：“怎么会这样？！” 叶冰裳没有陷入她的梦魇之中吗？可是梦境并没有破碎啊！ “看来我们还有时间。”萧凛语气复杂。 两人一出门，就见到带着阴笑的西厂厂公加春。 黎苏苏心中警铃大作。 她认识这个人。叶爹经常说加春是一个阉贼jian臣，所以，黎苏苏觉得，他肯定不是好人。 他大半夜地出现在这里肯定是要对他们不利！ 加春道：“你果然还有同伙。” 行刺叶妃娘娘的宫女身上居然掉下了皇上的令牌，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叶妃娘娘不敢隐瞒。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她假借擅离职守和偷盗将那个宫女扣下后，便带着令牌去见了皇上。 皇上急得差点赌咒发誓，他告诉叶妃娘娘那绝不是他派去的人。还好叶妃娘娘明辨是非，并没有相信那样拙劣的把戏。 紧接着，梦境里的“萧凛”命令加春和潜龙卫彻查此事。 于是，加春便在此守株待上了兔。没想到，还真让他逮到了兔子。 “把他们抓起来！”加春道。 萧凛本来还想反抗，但看到潜龙卫都出动了的时候，萧凛拉住了想要做什么的黎苏苏。 因为，现在发生的这些事情的确是萧凛会做的事情。 冰裳很了解他。 两人又被抓住五花大绑了起来。 黎苏苏无语：“王爷，你为什么拦着我？” “因为逃不出去。” “我们反抗得越激烈，这个梦境的‘萧凛’就会派出更多的人围剿、抓捕我们。”萧凛按照自己思路作答，“并且，在那样的情况下，他还会将冰裳和二皇子转移到他的宫殿去，我们想要接触到冰裳就会更难。” “……啊？”黎苏苏迷茫了。这不是个漏洞百出的梦境吗？ “那怎么办啊……”黎苏苏泄气。 “认错，恳求冰裳见我们一面。”萧凛说道。 他不会滥杀无辜，冰裳更是心地善良，所以，他们现在还能编造一些“被指使”或者“一时想错了”的借口来说服这个梦境的“萧凛”和冰裳。可若是彻底展露出身手反抗，只会让这个梦境里的“萧凛”更忌惮他们，并认定他们居心不良。 萧凛叹了口气。 他的确是居心不良。他用了离间他和冰裳的方式来唤醒冰裳，虽然目的是为了救出冰裳，但是却也不能否认他做了一件错事。 他唤出蝴蝶，发现它依旧雪白。 起码冰裳没有性命之忧，破除梦魇之事还可谋划。 “娘娘！为什么要见那种人！”小慧着急地说，“万一他们又伤害娘娘怎么办？” 叶冰裳想到藏在帷帐后的潜龙卫，对小慧说：“别担心，陛下自有安排。” 于是，萧凛附身的紫璎和黎苏苏附身的红豆被带了上来。 小慧看着他们就生气，但是小姐还没有说话，她也就保持了沉默。 叶冰裳问道：“你们想要跟我说什么，说吧。”这俩人坚持要见她一面，才肯交代是谁指使了他们。 萧凛揣摩着自己怎么开口，便听到外面传来宫女的声音和凌乱的脚步声。 “二皇子殿下！” 他回头，看到了那个可爱的孩子。 那是他和冰裳的孩子。虽然，在这里那个孩子只是魇魔的魔气所化成。 “母妃。” 暄儿不顾侍女们的阻拦，跑进了屋里。 他没有看地上的两人，径直靠进了叶冰裳的怀里。 叶冰裳有些讶异暄儿怎么跑来了。于是，她扶着他小小的身体，问道：“怎么了？” 黎苏苏看着那个乖巧可爱却面无表情的孩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那是……澹台烬！ 澹台烬居然附身了萧凛和叶冰裳的儿子！ 黎苏苏瞳孔地震。 叶冰裳还在温柔地劝说暄儿出去玩，可不料暄儿却爬进了她的怀中坐着。 澹台烬看着地上神色复杂的“紫璎”，开口说道—— “萧凛来接你了。” 叶冰裳如梦初醒，她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王爷来接我……了？” 萧凛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竭力对叶冰裳说道：“冰裳，我来接你了！” 叶家三小姐分析的那些冰裳的恐惧都是假的。 冰裳，只是在等他。 梦境瞬间破碎，萧凛和黎苏苏被推出了叶冰裳的梦中。 脱离叶冰裳的梦魇之际，黎苏苏看到，叶冰裳怀中的澹台烬抓住了突然出现在叶冰裳身后的魇魔。 他攻势凌厉地捏住了黑雾里的魔丹，与此同时，魇魔身上的黑气争先恐后朝澹台烬涌去。 原来，澹台烬不仅是为了心上人，更是为了这颗魔丹，才非要进这梦魇。 澹台烬从小便不能习武、备受欺凌，为了改变悲惨的境遇，他必须提升自身的实力。而魇魔不是普通魔物，它的魔丹相当强大，正巧就是澹台烬想要的无上力量。 因此，为了引出魇魔本体、得到这颗魔丹，澹台烬乖乖地扮演了叶冰裳的儿子。 他竟然从还是个凡人开始便是个修炼疯子！ 倘若有人告诉他，你死一死，封印就会解封，澹台烬定会毫不犹豫就去死了。 黎苏苏想要扑过去：“给我！” 但只是徒劳。 梦魇已经破碎，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澹台烬取出魇魔的魔丹。 澹台烬将叶冰裳从自己的梦里送出去，又将魔丹扔开。 魇魔重聚，瑟瑟发抖地说：“大人……我是按照你的要求做的……” 原来，这根本就不是叶冰裳的梦魇。 叶冰裳的梦魇早就破了。这个梦境是魇魔按照澹台烬的要求，将他们两人的梦境融合在一起生成的一个美梦。 如果没有澹台烬的梦境参与，叶冰裳随时都有可能醒来。因为，她从头到尾都只是在梦里等待着萧凛的到来。 “我不会杀你。”澹台烬说道，“但你得表现得像是已经不存在了，明白吗？” 澹台烬能感觉到，在魇魔制造的梦境中的时候，有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被挡在了外面。虽然还不确定那是什么，但是澹台烬知道，留下梦魇是一件好事。 更何况，他没有情丝，魇魔对于七情的感知也是他需要的。 魇魔赶紧点头， [天道系统·甲：“梦魇篇”已结束。根据主角【黎苏苏】记忆进行结算，“梦魇篇”情节偏移率30％。偏移情节主要发生在恶毒女配【叶冰裳】梦魇之中，不影响主线情节推进。予以通过。] [天道系统·乙：“梦妖篇”已结束。根据主角【黎苏苏】记忆进行结算，“梦魇篇”剧情完整。予以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