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合流黑龙
黑龙这个不良组织——或者说暴走族组织，确实很有趣。 当一个未成年和别人打架，做普通学生不会去做的坏事时，会被称为不良少年。 不良少年不是违法犯罪的少年犯，最多就是打架、喝酒、吸烟、夜不归宿。 而当这个不良有了机车，开始像飞车党一样改造机车、炸街飙车，加入同类人的组织，穿上专门的特攻服后，那他就成为了大众意义上的暴走族。 暴走族内部等级分明，一般分为首领（总长）、队长级的核心成员、正式队员、外围成员四个等级，想加入他们需要经过考察，想要退出也没那么容易。 虽然暴走族一般不会对普通市民下手，但不同暴走族之间却时有摩擦，少年人理智不足而热血有余，事态升级后聚众斗殴更是常事，所以一般情况下，暴走族的总长一般都是打架比较厉害的人。 一向崇尚强者的暴走族会让一个不擅打架的人当总长，这就很令人不可思议了。 尤其是当久原椰知道了黑龙的四个最初创始人里有“白豹”今牛若狭和“赤壁”荒师庆三后，更是无法理解他们的想法。 荒师庆三曾经是统领西关东的具有600名成员的日本最大不良团体“螺愚那六”的总长。 而今牛若狭则也曾盘踞在东关东，手底下掌控着由12支队伍组成的可以和“螺愚那六”旗鼓相当的连队“煌道联合”。 黑龙副总长明司武臣告诉久原椰，白豹和赤壁这两个人是日本不良界里打架能力最强的。 ——如今，这最强的两个人被佐野真一郎驯服了，并且四人一同成立了如今的黑龙。 他很好奇佐野真一郎是如何办到的，不良们难道不都是信奉武力至上的吗，为什么强者愿意跟随佐野真一郎？ 不是他对佐野真一郎有什么意见，只不过自打认识这人以来，久原椰就没见过他打赢过几场架。 以久原椰学武六年资深经验进行评判，佐野真一郎这位最弱打架王打群架时，全是感情，毫无技巧。 但每当双方进行团战时，他这种冲在队伍最前面的做法，确实鼓舞着黑龙成员的士气。 坐在视野最佳的货车顶上，久原椰看着底下战作一团的两拨人，被佐野真一郎那种呐喊声激得手也有些痒。 他压下心头的热血，去比较佐野真一郎和其他暴走族首领的不同。 因为自身实力和手下小弟的存在，“总长”做事免不了嚣张跋扈。 可久原椰别说看到佐野真一郎去仗势欺人了，他甚至从没看过佐野真一郎生气发脾气的样子，哪怕他被人打得鼻青脸肿，事后还能笑着和对方称兄道弟，接着打成一片。 这就更显得佐野真一郎这个人比起总长，更像是个社交天赋点满的长得很帅气的吉祥物。 但他手下的那些人，不论是普通成员还是队长都非常尊敬他。 所以，是因为佐野真一郎每次打架时都愿意冲在最前面吗？ 可白豹和赤壁也在最前方作战啊，白豹、赤壁难道不帅吗、不强吗，他们打架时也都超勇的耶！ 搞不懂，实在搞不懂！ 久原椰的好奇心和探求欲爆棚，最近没什么要紧的事，目前最让他感兴趣的就是佐野真一郎这个人，所以久原椰一有空就往佐野真一郎这边跑，连带着认识了黑龙的不少人。 他像一个观察者跟在佐野真一郎身边，看着佐野真一郎披着一袭黑色特攻服，带领黑龙将周围的组织挨个击破。 黑龙在不断扩充，越来越多的强者跟随在佐野真一郎身后。 等到黑龙已经吞下整个涉谷，向新宿、中野发展时，遇到的对手也更加厉害。 佐野真一郎依然不怎么会打架，但也次次头铁冲在最前面挨揍。 这时的久原椰已经和佐野真一郎很熟悉了。 他依然或坐或站在周围的地势较高的地方，但看见佐野真一郎被打后，他就会忍不住把身份从观察者切换到参与者。 从几十甚至几百人的混战中，久原椰目标明确地把佐野真一郎捞出来，将这位黑龙总长扔在今牛若狭或者荒师庆三的身后。随即再一拳揍向之前于佐野真一郎身上逞威风的敌对首领脑袋，根据佐野真一郎身上的伤势情况决定对敌力度——要么打晕、要么击退。 但每一次，佐野真一郎都会捂着头上的包，龇牙咧嘴擦擦鼻血站起来。 他从自家表情习以为常的特攻队长身后摇摇晃晃走出来，让久原椰退下，不要来打扰他们这群不良之间的对决。 接着就抛下久原椰，和对方你一拳我一脚继续厮打在一起。 和此间混战似乎毫无关系的久原椰显得格格不入。 ‘为什么？’ ‘为什么明知道自己打不过，还要继续打呢？’ ‘为什么不愿意低头呢，白豹、赤壁、或者我也可以帮你对付他啊。’ 当又一次看见佐野真一郎被打飞出去后，久原椰终于受不了这种不能插手的观察者视角。 那场对决结束，黑龙赢了。 久原椰站在脸上伤叠伤的佐野真一郎身前，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向佐野真一郎表示自己想要加入黑龙。 ——他好像懂得为什么其他人愿意追随这位最弱打架王了。 佐野真一郎同意了他的加入。 今牛若狭、荒师庆三还有明司武臣对久原椰的加入看起来并不意外，他们可能早就将久原椰当成了黑龙的一员，只差久原椰自己迈出那一步。 久原椰作为大概是白越近些年来第一个加入暴走族的学生，在黑龙里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作用。 论打架，他的实力和白豹、赤壁持平，如果再给久原椰一点时间成长，超过他们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 但他的能力绝对不是只有打架厉害点而已，久原椰在没有成为黑龙成员，只是一个观察者时，就凭借着大概久原家那点血脉DNA发现了黑龙的缺陷——也可以说是几乎所有暴走族团体都有的问题。 一个组织想要维系成一个点，需要佐野真一郎这样的灵魂人物来黏合所有人。 但一个组织想要扩大势力，甚至是成为最强的存在，除了灵魂，还要有驱动力——比如说，固定的资金来源。 久原椰接触黑龙越深，对黑龙的了解也就越多。 黑龙和久原椰一开始认为的那种几个人就地落草为寇，做事步调全看首领想当然的小组织完全不同。 它的规模要大得多，成员人数、顶尖战力、势力范围都比他想象的要强。 今牛若狭和荒师庆三当初和佐野真一郎合流时，他们原先手底下的队员有不少人因为不愿意遵守黑龙“不欺负弱者，只挑战强者”的准则而离去，但愿意留下来加入黑龙的也有很多，这使得黑龙的顶尖战力和正式成员数量达到了一定量级。 因为“螺愚那六”和“煌道联合”的解散，关东地区势力再度洗牌，被不良们分割为大大小小的势力范围。 现下黑龙的阶段性目标就是统一关东的不良势力。 在久原椰认识佐野真一郎的这两个月内，黑龙已经完全掌控了涉谷、中野、新宿三区的不良，下一步是港区和千代田，之后将是周边其他区域。 这个速度其实并不算快，尤其是当队伍里有两位曾经统治了整个东关东和西关东的存在时。 但如果真要比较的话，佐野真一郎手底下的黑龙如今对旗下势力的整体掌控力更深。 如果说以前的今牛若狭和荒师庆三对各自组织实行自由放养的“三不管”，那么佐野真一郎对黑龙实施的就是自上而下的规则化管理，将“不欺负弱者、不打女人、不sao扰普通民众、不出人命”作为底线。 久原椰和黑龙的副总长，同时担任军师的明司武臣讨论过相关问题。 明司武臣作为掌管黑龙运行资金的人对现下情况有些头疼，正是因为黑龙受到佐野真一郎的管理，虽然黑龙范围内闹事的人得到肃清，但也导致习惯向势力范围内收取保护费的暴走族们失去了资金来源。 暴走族的运行需要钱。 特攻服的制作、机车的购置与改装、偶尔搞个什么团建活动、甚至是打架之后包扎伤口需要的药品，这都需要钱。 暴走族脱下特攻服后其实也只是学生，如果不去打劫其他同学，那么唯一的经济来源全靠父母给的零花钱。 当这个组织越来越大，而资金却跟不上时，那么肯定会遇到上升瓶颈期。 解决办法也有，让黑龙去做正常的暴走族团伙该做的事，比如收保护费、甚至是做些更危险的、也更容易被警察盯上的事情。 或者是接受真正的黑帮资金援助，与之相对的，代价是要为黑帮办事——某些成年人不适合去做，但是未成年却可以钻空子的事情。 明司武臣在外面率领黑龙进攻其他组织时风光无限，回到基地开始算账的时候，就是一脸纠结。 论如何处理自家总长不愿实行暴力赚钱和现下组织内部急需补充资金的矛盾。 急，挺急的。 在明司武臣面对着混乱的财政单束手无策时，久原椰正式加入了黑龙。 这绝对是照进明司武臣世界的一道光。 暴力是手段，暴利是目的。 久原椰懂这个道理，尤其是他现在正巧在学习这些事情。 和佐野真一郎那个油盐不进的死脑筋不同，久原椰站在另一个非总长的视角，非常理解明司武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