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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比一个冷漠。洛自醉和洛无极站在一旁,夹在隐隐蕴起的风暴中,左右为难。沉默了一阵,皇颢率先开口:“你没事我便放心了。”后亟琰瞥他一眼,弯眉笑道:“是么?你以为我会出什么事?”顿了顿,又问:“没有别的话问了?”“没有。”皇颢沉沉道。“那我便请圣上答应一件事。”“说罢。”“以嫔妃之礼厚葬冯修仪——这是我应承她的。”似不经意地道出这个此时应是禁忌的名字,后亟琰安然坐下来,抿了口茶。皇颢只是将眉挑高,望着他。洛自醉心中轻叹,插口道:“‘应承’?这么说,她自尽……”“与其将来不但死得不明不白,还得承受骂名,倒不如为守名节贞烈而去。”后亟琰轻描淡写地回道。原来如此。考虑到她接下来还会被人利用,后亟琰半逼迫地劝她自尽了。也是,对她而言,横竖都是一死,少受折磨反更好一些。又静默良久,皇颢道:“我答应你。”“若没有别的事,恕我不送。”后亟琰垂眸立起,行礼道。听了此话,皇颢面无表情地起身,优雅地走到殿门口时,突然回首,道:“栖风君,随朕到御书房。”“是。”洛自醉匆忙起身,举步欲离开。他如今被夹在二人中间,从未历经这样的场景,不知如何圆场,委实辛苦得很。“洛四!”身后,后亟琰忽地叫住他。洛自醉回首,定定地望着他。“我欠你的,定会还你。”“你什么也不欠我。”洛自醉猛然明白他所指之事,轻笑道,“什么都不亏欠,没必要还。”“不,欠你太多。”后亟琰的笑容中带着些微苦涩,“只有还了,你我才无隔无阂。”洛自醉摇首,还欲再说什么,后亟琰打断他,道:“去罢,莫让皇上久等。”洛自醉依言走出寝殿,他能感觉到,后亟琰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或许,是透过他,望着队列之首的人。一遍遍地回想着认识他的前前后后,并不觉得他亏欠过他什么。然而,他却如此固执。要还以前无意中欠的人情么?利用过他的人情?他尚且不在意了,为何他还念念不忘?而且,还……还什么呢?第三十章挚友分别缓缓步行至御书房后,皇颢便在御座边站定了。洛自醉与皇戬静静地望着他,都没有言语。沉默了许久,皇颢才回首看向他们二人,面上仍然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你们都已得到确实的消息了罢。”与平常毫无二致的漠然声音响起来。“是。”洛自醉颔首。皇戬也点了点头。“朕接到密门传报,禹州异动频频。看来,这两日便必须释了宁家的兵权。”皇颢的目光转向皇戬,“皇儿,是你大显身手之时了。此事就交给你,让朕看看你的能耐。”“多谢父皇给儿臣机会,儿臣定当全力以赴,不负父皇的期望。”皇戬弯下腰行礼,回道。皇颢微微牵了牵嘴角,轻轻跃起来,取下悬挂在御座上方的尚方宝剑,又自怀中拿出一块玲珑剔透的翠玉牌,交给了他。皇戬接过来,慎重地将剑佩在腰际。皇颢垂下双目,略思索了一会,眉头浅浅地拧起:“栖风君,由你主持cao办冯修仪葬仪之事。”“是,圣上。”“这几日,不单宫外,宫中的事情也着意一些。”“是,臣尽力而为。”良久,皇颢坐下来:“你们都退下罢。”这句话中,竟透出些疲惫之意。他对后亟琰了解甚深,大概已经猜得三四分他的决意,这才如此疲倦罢。洛自醉心中长叹。在这个世界,因为国师的存在,宫廷争斗中能够构陷他人的最大利器不可能是巫咒;因为宫妃参政的惯例,也不可能利用乱政的名目;因而,最有效的惩戒便只有礼法了。秽乱内宫,触犯礼法,是皇室之耻,是皇帝纵有心也无力改变的事实。臣子的压力他能够顶住,礼法规矩却无法改变。全天下的口舌,也无法视而不见。人类世界的共通点——作为公众人物,当权者的一举一动都无法遂心所愿。倘若他们二人并非帝后,这便是两人的事情。但,帝后之尊的荣辱就是池阳的荣辱,此事若不了结,朝野之间、四国之中的震动便不可能平息。此情此势,要保住后亟琰,几乎不可能。这已非可轻易挽回的事态了。别无选择。他亦该明了才是。然而,他却似乎仍然不愿放弃。是否正因了解他的困境,后亟琰才如此决绝?离开是为分忧,亦或为另辟相处之道,又或为惩罚,恐怕只有他本人才明白了。洛自醉和皇戬躬身退出御书房,一直立在殿外长廊中的洛无极迎面走近。见了他,皇戬忽地笑道:“太傅,这几日,将洛无极借我使使如何?”“我不是物品!”洛无极冷冷地抗议。无视本人的愤慨,洛自醉轻轻一笑,应道:“尽管用就是。”未待洛无极冷言回应,皇戬便扯了他走远了。洛自醉不急不徐地朝风鸣宫飞去,脸上的笑容随着风渐渐消逝。次日清晨,洛自醉醒来时,便见洛无极立在他床前。昨晚他一夜未归,不知与皇戬商议什么机密之事。想问,又觉着没有必要,洛自醉起身。洛无极递过中袍与外袍,低声道:“拾月君已在书房等着了。”洛自醉微微点点头,整好衣冠,洗漱完毕,便匆匆走向书房。这几日,因初言有要事前去溪豫,黎唯回到圣宫主持事务,还不知所有事情发生的始末,他必须解释清楚。书房内,黎唯坐在主案几后,啜着茶,淡淡地欣赏着许久之前洛自醉所画的山水图。“拾月大哥。”洛自醉出声唤道,在旁边的案几后坐下了。黎唯抬首,淡淡一笑道:“出了这么多事,算是你我疏忽了。”“不,正如大哥所见,宁姜是不知情的。”洛自醉记得,刚与宁姜结交不久,黎唯便断定他从未骗他们。他的直觉十分惊人,只可惜,那时顾虑颇多,他们与后亟琰仍然时时处处小心翼翼。黎唯抬了抬眉梢,轻轻一笑:“如此甚好,我得寻个时候向他道歉了。”“较起我,大哥更信他,毋须道歉。”“虽信,也防了。”听了此话,洛自醉心有同感,便没再言语。“陛下的事,似乎已经传得天下皆知。老师也问起此事,占卜仪式过后,他会尽快从溪豫赶回。”“国师能赶到,再好不过。”依皇颢目前的状态,极有可能病倒。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态,也惟有国师才能控制得妥妥当当。“陛下已经有决断了么?”“……已是不容改变了。”黎唯垂眸思考着,沉默了一阵后,便起身告辞了。辰时,洛自醉带着洛无极前去上朝。与前两日一般,长公主派仍在持续施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