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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自醉往来此处不下百次,已是十分熟悉了。抬首扫一眼拱门上的匾额,洛自醉毫不犹豫地踏入殿内,穿过前庭花园,顺着条僻静的小径,朝内而去。献宜殿内异常宁静,丝毫不似其他二殿那般肆无忌惮。越过几座楼阁,依然半个人影也无。洛自醉觉着有些意外,不过,这也正合他心意。倘若被宁姜的侍从遇见,免不了动手,又得费一番工夫。此番他并不欲多生是非,只想冷静地见见宁姜,希望他能一一解自己的疑惑罢了。或许,这举动不能算理智——宁姜在成为皇帝陛下的箭靶后,必不能保住性命。为了寻条生路,他可能会将他作质。但,仔细思考过后,无论如何他都想问一句,长公主当真值得倾命以护?这些年来,他分明看得很清楚,谁更适合为帝。难道为了不确定的家族利益,他便甘愿做一个错误的抉择?甘愿牺牲自己?宁姜对太子的评价是假的,和悦态度是假的,待他们的坦诚是假的,这些他能相信。不过,若说宁姜的机敏和判断力是假的,他却无法相信。洛自醉与后亟琰曾以为,以宁姜的秉性和机智,绝无可能成为直接对他们不利的人。毕竟,他是宁家三公子,才华出众,绝非可随意丢弃的棋子。然,事情往往出乎人的意料。即使是一瞬间的信任所生的背叛感,依然令已久久不曾尝到这种愤慨滋味的洛自醉难以忘怀。所以,他来了。还因宁姜深深伤害了他的友人,所以,他来了。献宜殿大大小小的楼阁中都没有人。洛自醉在宁姜的寝殿前立了半晌,敏感地发觉,附近有杀气浮动。他侧过身,望着寝殿后方。宁姜寝殿后方是片杨树林,林子后有座园子。他来献宜殿虽也算勤了,但从未去过那后园。一则似乎连宁姜自个儿也忘了有这么个去处;二则论风雅之事,他们三人的兴趣都不及后亟琰——宁姜宁可去校场看人cao练,黎唯宁可待在殿中布阵破阵,他宁可躺在榻上小睡。因此,他也从未想过要去看看这可能是杂草丛生的园子。林间是一条幽暗的小道。洛自醉一步一步,不急不缓。前方的不详气息愈重,他的神色愈加平淡,步伐愈加谨慎。走了一阵,豁然开朗。小道尽头,是几畦淡紫色的草,枝繁叶茂。在深秋时节的暖阳下,与绝大部分同类相反,这些奇瑰优美的生物生机勃发,仿佛丝毫不畏惧即将到来的寒冷。洛自醉稍稍停了停。这些便是酩香花了罢。虽早过了花期,其独特动人的姿态依然值得欣赏。而且,空气中,似乎仍留有余香。淡而雅,缭绕不散的清香。继续在花丛中穿行,却渐渐地闻不见花香,取而代之的,是血腥味。洛自醉拧起眉。浓重的血腥已全然盖住了香气。他举目四望,稀疏的花木遮挡住他的视线。又走了几步,他才发觉,酩香花畦边的土,已被血染成了怪异的颜色。循着血流朝前看,便见一名小侍,趴倒在花木间。他背部的伤口极深,几可见骨,血仍在流。看来应当刚死去不久,不然,血应该已经凝固了。宁姜在么?洛自醉转过身,又望见不远处的另一具尸首。他认得那张脸孔,是献宜殿中司。不过,平素自若的神色,被极度恐惧和慌乱的神情所取代。一路走着,他总计发现六具尸体。几乎都是极尽恐慌的模样,杀人者毫不留情,且剑法出众,一击即中,没给他们任何逃走的机会。绕过一小丛已半枯干的花木枝,洛自醉瞧见一座六角亭。亭子前,宁姜正一手抓住他的书童子烛的衣襟,一手举起沾满血迹的长剑。那子烛浑身颤抖,满面惊惧,泣不成声,满目绝望。宁姜神情冰冷异常,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剑没入子烛体内时,他望见洛自醉,目光刹那间变得凶狠,随即又是恐惧和无力。但,那一刹那,洛自醉却猛然觉得,面无表情的宁姜更为绝望。因此,他只是沉默地望着。血溅了宁姜一身。他身着银线软甲,显是匆匆自御林军营赶回,还未来得及换身衣裳,便找来所有下人,一一盘问之后,就立刻痛下杀手。宁姜抽出剑,子烛软倒在地,大片血在他身下晕染开来。洛自醉站在原地,九年之间的点点滴滴,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都迅速地在他脑中闪过。他捕捉到了什么,却又让那几丝疑虑溜走了。如今,他只明白,意外,或许并非意外,发生了。宁姜似才察觉他在场,缓缓回首,望着他。原本有许多话要质问,如今,洛自醉却觉得已经没有必要问出口。事情扑朔迷离,又或许,他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所以,他仍然十分平静地任宁姜望着,以依旧冰冷的目光望着。“栖风二哥。”宁姜倏地出口唤道,神色和煦不少。洛自醉仍只是淡淡地瞧着他,没有半分动作。宁姜收剑回鞘,道:“栖风二哥可还记得,九年前,封君那日,我第一个到紫阳殿拜访?”洛自醉颔首。“少时听了许多你的传说,对你素来仰慕。只可惜你久病在家,不见外人,宁家和洛家也并不交好,一直没有机会与你相识。在选妃的宁宜阁第一眼见到你,我便想着,这就是洛四公子啊,与你结交的机遇,终究来了。”洛自醉眼神微变,依旧不语。“我仰慕二哥,敬佩大哥,可,你们从未信过我。”话毕,宁姜忽地一笑。洛自醉忆起,九年前,初见他时,他亦是这样笑着,和善近人,亲切无比,教人生不出任何防备之心。其实,他信过他,即便只一瞬,也信过。不过,洛自醉仍未言语。宁姜怆然大笑,道:“无论我如何说,如何做,在你们眼中,也只是作戏罢!不过,依你的性子,如今这时候还会到献宜殿来见我,何尝不是一种信任?!”洛自醉微怔。出紫阳殿前,他便知此举卤莽之极。尽管如此,他还是来了。明知可能有危险,还是来了。他以为都只因自己太在意后亟琰之事,且有五分笃定宁姜不会轻易动作。但,现在想来,他向来认为有五分危险便不能行事,这回却并未多加思考。这并非只是愤怒之下的冲动,而是,正如宁姜所言,他潜意识中,仍认定宁姜不会铤而走险——尽管一切都对宁姜不利。正因九年的交情,多少能辨此人性情的真假,他才并不认为宁姜会加害他罢。此时,令他不冷静的怒火已经完全消解了。他和后亟琰的判断是正确的。宁家三公子,绝对是宁家最出众的人物,这回却做了棋子,于情于理不合。宁家人,怎么舍得下这个儿子?经这次风波,皇颢断然不可能放过他。宁姜斜看着他,好一会,冷笑道:“究竟谁曾信过我?”洛自醉听得出他语气中的几分悲哀。很熟悉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