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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鞠陵于天没有蒿里寒气拉扯,还是会离魂。秦晞默然半晌,见令狐蓁蓁盯着自己,便拍拍床褥,诱骗似的:“小师姐今天哭了半日,竟还不睡,师弟这床甚宽敞,不如上来一起睡。”她头一回答应得利索:“好。”说罢当即脱了鞋,直接从他身上滚去里面,拉起被子蒙住半张脸:“睡吧。”有问题。秦晞合上眼假寐,没一会儿便鼻息深邃,只听她窸窸窣窣拉开被子,蹑手蹑脚往他怀里钻,淡幽的气息骤然凑近,额头抵在了他额上。细若针尖的念头钻入识海,乱逛了片刻,便沉沉往深处游去,搜寻他的神魂。又要做什么危险行为?这么喜欢被蒿里寒气扎?秦晞的念头似泡沫般生出,一团团将她挡住,因觉她的念头上带出些许情绪,好似有些无措,他便驱使念头直接裹住她。既然不是思女,他百无禁忌。刹那间,彼此都有情绪与记忆流淌进来,令狐蓁蓁倒抽一口气。心底仿佛突然多出个细小的秦元曦,他曾经那些复杂而幽妙的情感,偏执而不肯放手的疯魔,真有过将她变作禁脔的极冷静的想法。她看见那座美丽的小山谷,看着他白日生魔气将神魂一分为二,还有那些深入骨髓的痛悔与相逢后克制的小心。“你……”她只说了一个字,秦晞便掐住了她后脖子,挠痒似的摩挲。“师弟不是骗子。”他认真解释,“也不是麻烦鬼,更不会变成蟒蛇把小师姐缠碎。”“你装睡。”令狐蓁蓁急急开口,“你以前竟然那么坏……”秦晞托着她脑袋晃了两下,咬牙切齿似的:“小师姐三更半夜不睡觉跑来客房意图非礼师弟,视师弟的清白与名誉不顾,到底谁坏?”她连连摇头:“我没有!你一定有事!你让我看看……”他偏头让开她的脑袋,按着手腕把她压制住,张嘴叼住她脖子上的细丝带,莫名杀气腾腾:“小师姐非要施暴,师弟只能殊死反抗,我觉得当蟒蛇也不错。”既然不让他睡,他这就把她缠碎。耳畔听见令狐蓁蓁的声音轻柔却镇定:“你这么不想我知道你出了什么事?我又不傻。”秦晞细细将丝带扯开,这才松口,低声问:“你知道了想怎么样?”也像他一样去蒿里寻人?再一命换一命,永无止境下去?“你那天问我,你离开了怎么办。”她定定看着他的眼睛,“我不让你离开。”她想怎么让他不离开?秦晞又咬住丝带,这次是将它们扯去一边。“所以我非要看到。”令狐蓁蓁低头撞在他脑门上,大片念头钻入他识海,他那些泡沫般的念头也再一次包裹上来,好似在搏斗,又好似在交缠。终于被她得空逃离一枚念头,疾若闪电般沉底,尚未看见他的神魂,便觉蒿里刺骨的寒意席卷而来,一股股缠绕念头。令狐蓁蓁冻得一个哆嗦,并没有避让,任由寒意缭绕,念头渐渐变得沉甸甸地,她咬牙竭力收回,偏头把它从眉心抛出来。念头似漆黑细线般化了道弧线,掉在地砖上凝成一片漆黑的冰,很快又化作黑雾消散开。“我知道了。”她冻得嘴唇雪白,声音发抖,“我可以把寒气……”秦晞捂住她的嘴,轻道:“别胡闹,我把你带回人世间,不是为了再把你带回蒿里。”第一百三十八章终得相见(下)只是念头而已,她有无数念头,一定可以把寒气都带走。仿佛看出她在想什么,秦晞极有耐心地与她缓缓解释:“念头出入识海,裹挟寒气伤的不是经脉,而是神魂。我有风雷魔气可以抵抗,你什么都没有,别胡闹。”才一粒念头而已,脸都冻青了,伤到神魂怎么办?见她皱眉盯着自己,他笑了笑:“师弟很厉害,不会有事。”令狐蓁蓁眉头皱得更紧:“要是真有事?”秦晞还是笑:“真有事的话,小师姐就一个人好好过,只不许忘了师弟。”……这说的是人话?令狐蓁蓁眼怔怔看着他,他丝毫不动容,只捏住她下巴:“我总归比令狐羽幸福些,小师姐我还是好好保住了。”可她觉着自己比令狐羽倒霉多了,怎么就遇见这种人,外面看着人模人样,里面一肚子讳莫如深的坏点子,还特别残忍。秦晞摸了摸她睫毛里渗出的细小泪珠,忽然抱住她,下巴贴在脑门上蹭了蹭:“现在为师弟哭还太早,今天你哭了太多,稍微歇歇,让师弟也歇歇。”谁为他哭?她是为自己的倒霉。令狐蓁蓁不受控地被他声音里灌注的昏睡术强行拖进熟睡,在梦里面也咬牙切齿,莫名生出一丝恨意。真是烦死这个秦元曦,唯我独尊,一脸温柔下狠手。她明明替他们定过最好的结局,两两相忘,让莫测的缘分终止在那一刻,他却还是不依不饶追上来,又要让她伤心一次。秦元曦既不让她救,还不让她忘,如此残忍,她不让他得逞,她马上就忘。就从倾仙城的相遇开始忘。令狐蓁蓁听见叶片被吹得飒飒响,高大的栾木生在崖边,雨收云散的云雨山五彩斑斓。她吃着没滋味的干饼,两根手指捏着斧头,盘算怎样才能不伤栾木而把藤妖吓跑。眼角余光瞥见崖边白石上有个人,她一回头,望见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秦元曦多数时候是温文尔雅的,举止轻缓,飘然若仙一般,也时常笑,但笑意很少出现在眼里。也有笨拙的一面,绑不好玉环,穿不好鞋,不认路还充满自信地乱走。他待她总有些不同的地方,或许是试图克制却依旧遗漏的细碎温柔,或许是情不自禁追逐的目光,与似是而非的玩笑话。很想靠近他,如果可以轻轻抱一下,蹭一蹭,倘若被他凝视,似乎极美妙。命运布满未知的陷阱,她一无所觉,撒欢地朝他狂奔,奔到尽头,忽然发现他们之间是被孽缘所牵起。看见了,纵横在秦元曦脸上的泪光,令狐蓁蓁停下脚步。“秦元曦,你走不掉。”她指向他的心口,又点了点自己的,“不要搞的好像是你一个人的事,我现在可是什么都不怕。”因为令狐蓁蓁喜欢,所以才不会让秦元曦走。睁开眼时,天色已大亮,她躺在寄梦的床上,身上好好盖着被子,脖子上的丝带也好好系着,还系成一朵花。令狐蓁蓁低头看了看双手,再环顾一圈,只觉恍然如梦。被秦元曦气的,她什么都没忘掉,还什么都想起来了。*令狐蓁蓁对着寄梦用过的铜镜缓缓梳理长发,雪白的袖子软软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