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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来,那么燕虞军就岌岌可危了。”尉迟锋连连点头:“是了,阿史那努尔想必是顾忌到这一点,所以干脆当缩头乌龟,拿甘州城当他的乌龟壳。”“再者,盘门关既是河西门户,一旦失守,朝中必然为之震惊。我猜阿史那努尔在这个当口按兵不动,是想像几年前那样,等着我们去跟他议和。”尉迟锋想了想,恍惚明白过来:“前几年西北都护府被占去时,我朝迫于无奈,向燕虞纳贡了几年,直到去年他们输了一战,才停止岁贡。想是燕虞可汗尝到了甜头,想故技重施,逼我们继续向他称臣纳贡。”卫长轩点头道:“这些还只是我们的猜测,甘州城内现在情形如何还不好说,我先派上两名斥候到那边去打探打探再说。”“斥候自然要派,可我们呢?”尉迟锋问道,“若不然,还是把这些人马带去凉州跟河西驻军会合,再听听几位大都护们商议的结果。”“凉州据此二百里,来回太耽误时间,我们的人马本就散乱,恐怕经不起跋涉了。”尉迟锋奇怪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我想让少将军你去凉州,告知诸位大都护都城中的援军已到,倘若他们议定退敌之策,你再传信给我。而我率禁军兵马就地驻扎,等斥候打探清楚城内的情况,倘若时机一到,我便领兵夺回甘州。”尉迟锋猛然瞪大了眼睛,他几乎是吼了起来:“你胡说些什么?燕虞大军二十万,我们如今不算还在路上的辎重营和重步卒,统共只有五万人,你竟想去攻城?”他吼完,又没好气地道,“再说,你先前虽领过兵,可打的都是野战,我猜你根本就不会攻城。”他这话说得直白,卫长轩倒没有恼怒,只是低声道:“我不会攻城,难道燕虞人会守城吗?”尉迟锋被他问得一愣,燕虞人生在马背上,逐水草而居,根本就没有建造过城池,自然也不会守城。“若是要打,燕虞人定会杀出城与我决战,谈不上攻城还是守城。”卫长轩顿了顿,又道,“而且,你父亲跟阿史那努尔交手过不止一次,你应该也知道,他这人最是狡诈谨慎,我猜他不会把二十万大军全带进甘州城。城中兵力如何,还要等斥候的消息。”见他主意已定,尉迟锋又是无奈又是叹气:“你这个人,偏是这脾气最可恶,我们先前在都城中领的旨意你都忘了?此番带兵出征,是要协助河西驻军守住盘门关,可没让我们私自领兵迎敌,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怎么担当得起?”卫长轩低低道:“是,我们领命前来是要助河西军死守盘门关,”他忽然拔高了声音,喝道,“可如今盘门关已失,难道我们不该把它夺回来么!”第64章重遇永安七年,五月十七。甘州城向东的城墙上,隐隐约约立着十来个影子。如今正当夏时,又是正午时分,阳光十分毒辣,城墙上毫无遮蔽,烤得人满头满脸都是油汗。奉命守在此处的燕虞军士已经热得没了耐性,更加上腹中饥饿,几乎快要站不住,为首的百夫长孛鲁率先解去了皮甲,骂骂咧咧地坐到了角落的阴影里休息。其他军士看见长官如此,也便纷纷坐下休息。夺下甘州城已经大半月了,昭朝的河西驻军早早退到了二百里外,燕虞这边又迟迟没有继续进攻的消息。这一队军士守在此处,整日对着城下空荡荡一片平原,早已觉得乏味,此刻不由互相抱怨了起来。正在他们抱怨个不停的时候,只听城楼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是送饭的杂役提着硕大的食桶走了上来。这杂役跛了一条腿,走路有些拖曳,脸上却是小心地赔着笑,把食桶送到了军士们面前。军士们早已等得不耐烦,上前便夺过了他手中的食桶,揭开一看,面色便兀地一沉。他们燕虞人常居北地,喜食之物自然是rou和面饼之类,然而今日桶里竟是稀拉拉的米粥,自然让他们觉得大为扫兴。有个粗壮的军士已经饿得狠了,顾不得挑剔,舀起一碗米粥便大口喝了起来。或许是米粥滋味太过寡淡,他喝了几口,心里愈发恼火,拎过杂役,一拳就砸在他脸上,打得他嘴角登时裂开,血流不止。杂役被打得抱着头缩在墙角里,口中不住地告饶,军士却仍不解气,又连连踢他肋下。燕虞军士皆是骑兵,靴后带有马刺,不多时便把杂役踢得浑身血痕。这杂役是甘州城内俘来的百姓,在他们眼中自然是猪狗不如的东西,其余人都看热闹似的抱了手,饶有兴致地看那杂役挨打。百夫长孛鲁也懒得呵斥,他弯下腰,搅了搅桶里的米粥,发现粥底还算稠厚。等到手下打罢了人,便抬了抬下巴示意杂役上前为他盛粥。杂役喏喏地应了,连滚带爬来到桶边,忙不迭盛了粥奉上。孛鲁接过他递来的粥,只见他颧骨和脸颊上斑斑都是血迹,一双眼睛却闪着不同寻常的光彩,心中不由警觉,刚要开口,却听身后“扑通”一声,方才率先取粥的那粗壮军士已猛然栽倒在地,口鼻间缓缓有黑血流出。粥中有毒!孛鲁一惊,立刻便呼喝左右擒住杂役。杂役早就从胸口拔出一把匕首来,就近刺入一名军士的喉管,他满脸是血,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匕首:“狗杂种!杀我父母,糟蹋我meimei,我杀了你们!”燕虞军士们有些诧异于这个怯懦的中原人忽然爆发出的蛮力,因孛鲁下的命令是擒住,他们也不好拔刀砍杀,只得团团把他围住,堵到了城墙上。似乎是嫌他们动作太磨蹭,孛鲁大步上前,一脚踢到杂役背上,踢得他向前一趴,半个身子都探出了城墙。孛鲁紧接着揪住他的头发,将他抵在城头用燕虞话高声喝骂起来。杂役挣扎着扭过头来,将一口带血的唾沫吐到了他的脸上,这下着实激怒了孛鲁,他拔出马刀,正要一刀砍下杂役的头,却听一道破风声响,一枚灰羽的箭矢从城下破空而来,径直射穿了他的头颅。孛鲁倒下后,城头一时大乱,守军们涌到城墙上向下一看,只见空荡荡的平原上骤然出现了一支军队。装束却不是先前的河西驻军,看样子都是中原人,为首的那个带着重盔,看不清面目,然而那手箭法却是让人眼熟。只见他手提着一柄乌沉沉的长弓,搭着三支羽箭,箭矢破风的鸣声近乎尖锐,须臾之间三箭就连着洞穿了三个人的脑袋。燕虞军士们赶忙俯下身撤下城楼,一路跑一路高喊:“快去告诉头儿,乌及苏尔来了!”卫长轩射完箭便收了弓,勒着马,静静立在原地。他身后的裴安忍不住问道:“将军,要不要后撤几百步,我们现在还在敌军射程之内。”卫长轩摇头:“燕虞人重血性,隔着城头来来回回射箭伤不到人又耽误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