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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得漫不经心。周擎没有坐到他旁边。高大的身躯屈膝蹲在他身后,两手捉膝,好像个小孩子。也不说话,只专注地看着乔伯翎,看他喝水,有些担心,又有些期待。乔伯翎一声不响把手上喝了一半的水瓶伸到他面前。他眨眨眼,脚往前蹭了蹭,半身从乔伯翎胳膊上探出去,歪着脑袋状似很努力地要看清乔伯翎的正脸,旋即笑了。“先生醒啦?”乔伯翎瓮声道:“唔!”周擎把水推回去,还关切地问:“先生有哪里不舒服吗?头疼吗?要不要吐?”乔伯翎又懒洋洋喝了口水,咽下去后回道:“想上厕所。”周擎站起来举目四顾,视力范围内没发现公厕也找不到明显的标识,只能蹲下来遗憾地表示:“先生浇过绿化没有?”乔伯翎转过脸来似笑非笑:“上高中后没再干过。”周擎就怂恿:“我们重返一回童年好不好?”遗憾乔伯翎在圈内颇有声誉,到底不是艺人明星,身边没有八卦记者二十四小时追踪拍摄,不然“乔氏当家人深夜醉酒街头绿化带中随意便溺”应当是条能吸引眼球的新闻标题。解完手从草丛里钻出来,奢侈地拿矿泉水洗了手,两人肆无忌惮地并排躺到了引擎盖上。屁股下余温犹在,头顶上星眸稀疏,周擎便叹:“还是我们村里的星空热闹。”乔伯翎牵唇笑一下:“其实都在,关了路灯,你就能看见它们。”“可是关了路灯看不见这大道了。”“那你喜欢星空还是大道?”“我喜欢大道上挣了钱回家看星空。”“实用式的天真。”周擎偏转头望住乔伯翎侧颜:“先生是夸我吗?”乔伯翎仍眺着天上,语气突然有些冷清:“不,我羡慕你。”周擎也继续看天,开开心心道:“可现在的我是遇见了先生后,才能有这样实用的天真。先生该羡慕自己才对。”乔伯翎诧异地看向他:“羡慕什么?”“羡慕自己有能力给予别人天真啊!”乔伯翎一声不响注视着周擎,倏地翻身撑起,揽住周擎的面颊覆唇吻了下去。周擎眼睛瞪大着,只是瞪着眼,没有挣扎推拒。“你讨厌男人吗?”乔伯翎神情疲惫地问他。“我不知道。”周擎摇摇头,“但我不讨厌这吻。”乔伯翎一愕,旋即自嘲地笑了下,翻身跃下引擎盖。“回去吧!”乔伯翎坐回后座好一会儿,周擎才打开驾驶室的门坐进车里。他没有立即打火发动车子,而是透过后视镜凝视合目假寐的乔伯翎,认真地说:“先生,别把自己也想得下作了。你不是那种人!”我是哪种人?又该是哪种人?——乔伯翎蓦地心头发闷,恨自己患得患失多心周擎会以身当酬,更窃窃庆幸,这孩子仍是信他敬他,不曾鄙夷。也许,仅仅是也许,还存有几分喜欢。便这样吧!今夜悱恻,已是乔伯翎最有勇气的大逆不道,他无力再去求证周擎的用心。不求证,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的长相守?乔伯翎需要这样的相守,待到自己冷却,等周擎厌倦。他只要这样!第8章八、沐火两人做完笔录走出来,夏日午后的过云雨已经停了。这城市的夏天总给人湿漉漉滞闷的触感,空气沉重地沾在皮肤上,令人倍感疲累。说是贴身保镖,其实当初乔伯翎真的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他一个私营企业主,资金链清清白白,没有跟任何晦秘的人或团体有过瓜葛,生意场上有些同行较量,也不过是正常的良性竞争,迄今为止,至少在他自己的印象里是没有结下不可解的仇怨的。所以影视剧中那些草木皆兵的情节乔伯翎并没有经历过,更不认为自己以后会遭遇。甚至被周擎牢牢护住的一刻,他混乱地想,是否正因为自己说让周擎当保镖,他才被裹上了言灵的咒念,成为了替自己抵挡危险的盾。配合回答询问的时间里,乔伯翎一直控制不住地走神。连警官都不忍心了,以为他受了惊吓,或者落了伤,时不时停下来安慰他,关切地给他递上温水。乔伯翎只是捏着水杯,不喝也不放下,不断深呼吸来克制自己杂乱纷繁的思绪。却越压抑越难忘,适才的一幕幕凶险走马灯般在眼前循环播放,怕得他呼吸抽顿。关于工厂内部本地人同外来务工者的派系对立,乔伯翎年前就有耳闻。一直没有着手干预,除了出于对老师傅们人格品行的信任,也是觉得这种拉帮结派的事有人的地方就一定会出现。人类群居动物的社会性,是小到幼儿园小孩子都会懵懂着凭好恶来定亲疏的生物本能。任何五花八门的理由都可以成为抱团对抗的借口,地域、宗教、民族、性别、学级、贫富,真正因为三观聚拢到一起的反而少之又少。人们的社交圈充斥着粉饰和炫耀,两面三刀,小圈子里又会分裂出更多的小小圈子,话语被歪曲,流言在辗转的口口相传中难知所起,即便是彼此厌恶的人也依旧可以转过脸又相视而笑。单纯的人会问,既然相处时彼此都难以忍受,为何不索性谢绝交往呢?可有人说,这便是人情世故。讽刺又矛盾的人情世故!在乔伯翎看来,人性的本质就是动物性的利己,渴望享有高人一等的特权同时也害怕被孤立,总需要依附些什么好让自己得到安全感。权力地位金钱人气,或者仅仅是一些细枝末节的人际关系。只是这样的安全感真的能在危机来临时给予自己足够的驰援吗?乔伯翎绝不相信。但他信周擎,今日前情思萌动,今日后性命相托。问询结束后,乔伯翎没有立即起身,小心地探问:“其他人,跟我一起来的员工,他们没事了吧?”警官和蔼地笑笑:“这要看最后定性了,轻的,因为是厂区内部,可以按违反处理。重一些,聚众斗殴,带头的肯定跑不了;要是被证实他们跟厂区外的社会人员有长期稳固的联系,那就有很大可能以参加黑社会定性了。”乔伯翎蹙眉,斟酌片刻,说:“如果需要缴纳保释金的话……”“想保老师傅?”“可以的话,所有人我都想带回去。”警官颇感无奈:“我也懂你们这些老板的生意经,停工一天损失不起,可法理大于情理,该顶真的时候绝对不好含糊的。”乔伯翎摇摇头,面容冷肃:“损失我会承担的。我只是愿意相信我的员工也被骗了,即便非本地人,他们很多也是一开厂就跟着老师傅学徒的。后来他们也带徒弟,徒弟再带新人,十年了,我不信这些人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