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第二份圣诞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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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追推门而入,见他脸色似乎更苍白了几分,诧异道:“不舒服?” “嗯,刚刚不小心压到手了。” “你自己小心点。”她随口嘱咐完,将凳子搬近窗头放外卖袋的柜子旁,拆开包装拿出自己那份粥。 围着围巾喝粥不方便,夏追想了想,将那条丑不拉几的厚围巾取下来,随手搭在腿上,打开碗盖拿勺子喝粥。 温子言的身子侧了几分。他什么都不说,夏追也就懒得理,继续喝粥。 一直到他探出了半个身子往这边来。 “你干嘛?” “渴,拿水杯喝水。”他的声音听起来还透着股虚弱的意味,动作却丝毫没慢。 “你躺好,我给你拿。” “不用了。”他善解人意,“你继续吃吧,我自己拿就好了。” 夏追抬眼,还没应答,那只手臂便伸到了自己面前的桌上。 温子言上身悬空,只有左臂能动,重心很难稳住。这不,“好巧不巧”地一晃,碰倒了夏追面前那半碗粥。 “!”白粥从桌沿往下倾,即使女孩子在第一时间站起身,却还是不能避免地被洒到了裤子上。 ——准确说大半都被腿上那条围巾接住了。 夏追把围巾拿起来一看,毛线表面被粘稠的湿米粒糊了一大块,拿纸擦过也留下了略显恶心的痕迹。 “对不起,我刚才重心不稳……” 她反应过来了,气笑了:“故意的是吧,就因为这是秦铄送的东西?” 温子言不说话了,静静抬头望着她。 他没戴眼镜,脸上没表情时和高中那会儿一样阴郁,甚至更胜一筹。 夏追以为他要撒谎否认,却见他沉默片刻,用气声道:“我嫉妒他。” “秦铄没为你做过什么,你不要再一次喜欢上他好不好?”他语气发涩,“起码不要在我面前……我难受。” “我没有喜欢他,就像我不喜欢你一样。”夏追不为所动,“而你一不爽就来给我制造麻烦,装什么可怜,你觉得自己很伟大很痴情吗?” “我没有。”温子言喉头滚动,想再爬起来一点,却忍住了,只是诚恳地说,“我不伟大,我卑鄙,我为我的卑鄙感到难过,但是我在努力地改变,你等等我好吗,你别讨厌我。” 夏追并不想听他的自我剖析。如果说今天上午的事使她有一瞬间的动摇,那刚才这家伙故意碰倒粥的行为使她再一次确认了,他不会变的,他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从根本上令人不快。 她没回答,而是抽纸擦好桌子,扔了垃圾,转身将脏围巾塞进袋子里:“看来你状态还不错,那我先走了。” 温子言愕然地盯着她:“就因为秦铄送的这丑东西吗,你又要抛下我了?” “主要是因为你讨人厌。”夏追穿上外套,没有看他,“你要是一个人呆着害怕就打电话安排个护工,虽然你看起来也不太需要的样子。” 她居然真的要走,就因为一条破围巾?! “宝宝……” 谁他妈是他宝宝?夏追更不想理他了,不顾他挣扎着下病床的动作,径直往门外走。 温子言见她头也不回,心中更恨,瞥了眼地面,毫不犹豫往前倒。 “砰”的一声,角度计算得很精妙,上着夹板的右臂又一次摔在地上,钻心地痛。 夏追吓了一跳,放下东西赶来扶他:“你有病啊!” “……我没站稳。”他把每个字都咬得很重,显得疼痛的存在感更强。 夏追不敢随意移动他,起身要按呼叫器,却教他以为她还是想走。 他毫不犹豫将手背往地上刮,血霎时汩汩往外冒:“我伤口好像裂开了。” 女孩子连忙蹲下来查看,果然,刚缝好的伤口再一次裂开,皮rou外翻,血染红了相接的地面。 “你乱动什么?!”她手足无措。 温子言用流血不止的右手勉强抓住她手腕,蹭了她满手红色。夏追不敢挣开,又惊又急,只听见他吃力地说:“宝宝,你先别走,你再陪我一会儿……” “闭嘴!” 一番折腾,幸好温子言摔得不重,不用做手术。医生给他做了清创,重新缝合伤口又固定了夹板,少不得叮嘱夏追几句,让她别随意移动伤者。 夏追只能不停点头。 温子言姿态做得可怜又无辜,她倒没想过这狗东西是故意摔的,只是觉得麻烦。 弄完了这些已是下午四点,这个情况她不好马上走掉,只能坐在温子言床边,捏捏眉心:“觉得好些了吗?” 温子言的脸色更苍白了,他摇头:“麻药还没过去,没什么感觉。” “你真是……挺麻烦的。” “谢谢。”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又给你惹麻烦。”他垂眼,眼皮上那颗小痣显现出来,“我没控制住我自己,我不该打翻那碗粥的。” 夏追没接话。她根本不知道这些话是真是假。 “你午饭没吃完,你饿不饿?”温子言问她。 “忙饱了。”夏追没好气,“你饿了?” “没有,我也不饿。”青年悄悄觑她的脸色,“你再呆一会儿好不好?” 女孩子把眼睛闭上了:“闭嘴,我休息会儿。” 一天的鸡飞狗跳,又是摔倒又是吵架,夏追的神经绷得发痛,随着而来的还有烦闷与疲惫。 她只想闭眼安静一会儿来着,却不知怎么回事,昏昏沉沉竟就这么坐着睡着了,等再恢复意识,是一个黑影迷迷糊糊在眼前移动。她定睛一看,温子言伸着左手要干什么。 她几乎被搞出了PTSD,想也没想便不耐道:“你又干嘛!” 温子言似乎也被吓了一跳,尴尬地顿住动作:“我想从衣服里拿个东西。” 夏追这才意识到过来自己反应过度了。 说到底,温子言这副样子根源于他上午护着她摔下去。夏追和一堆正常人一起待了四五年,良心有所成长,这么一想便对自己恶劣的态度感到不自然。她一面对温子言这个人本身摆不出好脸色,一面又不自觉软下语气:“你别乱动,我来拿。” “在左边的内袋里,一个盒子。”温子言只能躺回去。 夏追在他换下的风衣口袋里摸了一会儿,掏出个宝蓝色的丝绒小盒子,看起来像某种首饰的包装盒:“这个?” “是。” 她便重新走过去坐下,递给他。 温子言摇头:“本来就是给你的。” “嗯?” “圣诞礼物。”他望着她,笑了一下,“我也是有准备圣诞礼物的。” 夏追说:“我不过圣诞。” 他垂下眼:“你都收了秦铄的围巾。” 她没说话。 这招没效果,温子言改变了策略,抬眼望着她:“你先打开看看好不好?” 夏追想拒绝,对上他那张盛着期冀的脸,不知为何还是妥协了,打开那盒子。 黑色丝绒上躺着一对椭圆形蓝宝石耳钉,银针在灯光下反射出柔和的光。 夏追只看了一眼,便把盒子合上:“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温子言闻言一愣,眸子黯淡几分:“你忘了吗,你见过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