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
衣物落地时腰间的坠饰碰撞出清脆的声响,顾清打了个颤,仰头看着薛北望。他的神色平静而淡漠,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没有期待也没有畏惧。 “你在难过。” 薛北望捏了捏他的下颌,鼻尖轻轻蹭着他的,嘴唇挨得很近,却还有一点距离。顾清垂下眼,他的视线虚虚凝在半空,乌黑的睫毛掩住了光,让他的眼睛看起来灰蒙蒙的。 他不等顾清回答,低头咬在他肩膀上,尖锐的痛楚让顾清哼了一声,他没有躲,而是抓住了薛北望的衣襟,仰起脖颈,如同献祭一般。他的指尖蜷缩着,攥住薛北望衣领上的皮毛,隔着衣料也能感觉到对方胸膛传来的热度。 这是他常年偏低的体温最渴求的温度,他贪恋皮肤相贴时的温暖,哪怕只是暂时的。颈侧的疼痛愈发明显,大约是咬破了,但在疼痛中,他却生出一点快意。 就是这样,不必怜惜,也不必客气,我这样的人……我这样的人,不配被温柔以待。 薛北望常年握着刀盾,整个掌心手指都是一层硬茧,北地干燥,他的手还有些皲裂的伤口,从他的胸口探进去,整片皮肤都泛着微微的疼。那些粗硬的边缘几乎和甲片差不许多,薛北望扯掉他的衣衫,终于没了碍眼的颜色。 他不喜欢顾清穿着浩气盟制式的衣物,总让他想起很多厌恶的人和事,恶人谷里或许全是恶人,但浩气盟里未必全是正人君子。他一直没有对顾清说过,当初雁门关一役后,薛直战死,苍云残部本以为皇帝会出兵讨伐安禄山,没想到等来等去,等来了申斥问罪的旨意。 若不是顾伯玉还算良知未泯,苍云军那个时候就会用他的人头祭旗。顾伯玉给了他一条生路,同时也给了他一条死路,进了恶人谷,他余生都只能做一个叛军之将,这对一名曾立誓宁死不退的玄甲苍云而言,已经是最大的惩罚。 可他不甘心啊,不甘心这样死,也不甘心这样活,这些年他在恶人谷向上爬,杀了多少人自己都记不得,可江湖争斗和战场搏命是不一样的。他在战场上杀人,是军功,是正义,可现在又是为了什么,为了活命。 顾清脖子上被他咬出一道伤口,他甚至听到薛北望吞咽的声音,他能猜到一点薛北望的想法,他想让自己也走上同样的路。 大约是报复,还有一点不完全的恨,他竟然完全能够理解薛北望的反复,而这样带着欲望和折辱的亲密,他同样不觉得排斥。 他这一生欠了太多东西,如果能够偿还,那么无论是什么方式,他都甘之如饴。 “走神了,看不起我,嗯?” 薛北望惩戒性地又咬了他一口,顾清眨了眨眼,双手搭上他的肩。 “只是想明白一件事,其实你恨我父亲,是不是?” 薛北望沉默片刻,嗤笑一声:“他救我一命,我却恨他,是不是恩将仇报?” 顾清微微摇头,这件事他忽略了很久,薛北望纵然承情,想必心中不甘,多年也不曾散去。 “你方才问我,做别人眼中正确之事,当真觉得快活么,我便知道,这么多年,你心里还是有恨的。” 顾伯玉给了他一条最好的路,却也是最屈辱的路,虽然这样做能够保住苍云军更多的人,无论怎样权衡舍弃少数保全大局都是最佳的选项。他选择了薛北望,把天平摆在他面前,只要薛北望心里苍云军更为重要,他就一定会答应。 文人争斗,素来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再诱之以利,薛北望可以不在乎个人的生死荣辱,但整个苍云军的担子压下来,他没的选。 冠冕堂皇,顺理成章,这么多年的不甘和怨恨,本以为在无止境的争斗中会被慢慢消磨,却在见到顾清的那一刻全部都清晰起来。 “可惜我父亲死的早,你现在下去也追不上了,我这条命如果能为他偿还一二,也算不枉我生来所负深恩。” “我要你的命干什么,忠良之后成了悖逆之徒,岂不是大快人心。”薛北望抚摸着他唇角的血口,挤压带来的刺痛让顾清微微皱眉,“我看到你就知道,我们的痛苦是一样的,当初我没得选,阿清,我想让你自己选。” “选什么?” “像所有人期待的那样做一个好人,还是彻底放下过去为自己而活,跟我走,恶人谷里,我说话还是有几分分量的。” 凭借着不归雁这支亲卫,薛北望早早就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地盘,整片昆仑高地都在他的掌握之下,除了十大恶人,谁的面子都不必给。 顾清苦笑道:“你似乎并没有给我选的余地。” “就凭我现在还没有唤醒另一只情蛊,你就该知道我的心意。” 提到这个顾清就满肚子气,一脚踢在薛北望大腿上,不解气地蹬了他好几下。 “你下这种东西给我,又要我明白什么心意,薛北望,你当我是傻子吗?” 薛北望按住他,嘴唇贴着他厮磨,笑着应道:“你既然知道这是情蛊,想必也知道发作时如何,我且问你,一直以来,我可为难过你么?” 顾清不得不承认薛北望说的也是事实,自己身上带着蛊没错,但蛊虫至今沉睡,从未让他露出不堪之态,但他就是不明白,薛北望的目的是什么。他再问的时候,薛北望就只当做没听见,一下一下吮他的嘴唇。 “春宵一刻值千金,卿卿,你确定要和我纠缠这些废话吗?” 他再没有给顾清说话的机会,拥着他陷入更深的情欲和梦境里去,短暂的与世隔绝,谁的想法都不必在意,忠贞,爱恨,世俗与偏见,全都与他们无关。 薛北望将他抱起,并不温柔地摔到床上,顾清被撞的懵了一瞬,薛北望的手已经掐在了后颈。他被人翻过去,侧脸紧紧压在被面上,双腿蹬了两下,薛北望的腰身卡进来,他只剩了双手能够徒劳地挥舞。 “你——啊!” 并不算响亮的巴掌声,让顾清发出一声惊呼,屈辱大于疼痛,他甚至忘了反抗。薛北望的手在他饱满的臀上落下,又重重地揉了一把,隔着亵裤那片软rou微微发烫,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地颤动。 他的耐心好像在方才的厮磨中耗尽了,手掌接连落在那一片软rou上,顾清吃痛,连声让他滚。薛北望只是冷笑,双手各握着一边臀rou揉捏,连着那道xiaoxue都被扯的变了形状。 昨夜才经过一场情事,上过一回药,薛北望的手指闯进去,只觉得紧致,肠壁温热细腻,热情地缠着他。 “你还说不想我,这么湿了。” 顾清被他压的呼吸不畅,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滚,薛北望自然当做没听见,反复进出摸索着能让他失控的点。他的手一转,顾清的腰便簌簌地抖,腰身瘫软下去,臀部微微晃动,比起躲避更像迎合。 那一截细腰沉下去,反而更显得臀rou饱满圆润,乳酪似地从指缝里溢出来,遭了粗暴对待,泛着红,温热滑腻,让他爱不释手。 “有一点后悔,没在范阳要了你。”他感慨的真心实意,甚至还叹了口气,“温香软玉同床共枕,可惜,可惜。” 顾清不爱听他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喘息道:“原来将军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吗?” 薛北望气笑了,和那个时候一样,顾清总在试探,挑衅,以激怒他为乐。可惜薛北望的自制力实在太好,什么妖魔鬼怪都见过,顾清这点小把戏,他一眼就能看穿。 “你如果聪明一点,就知道这个时候最好闭嘴。” 顾清丝毫不领情,甚至缓了口气来让声音听起来更清楚:“只怕将军没本事让我开口。” 色厉内荏只有嘴硬,薛北望不想评价顾清的行为,但显然他并不认为这是明智的选项。必要时示敌以弱,以图来日,戒骄用忍,永不言弃,这才是薛北望学会的东西。但顾清处处反其道而行之,他却同样能够明白,这并非愚蠢,而是抱着玉碎的心态求一个成全。 可这世间贪嗔痴恨,你还没有尝遍,我怎么能放你一人独自解脱,无论对错,欢喜或苦痛,一人品尝实在无味,要让更多人一并享受,才不枉多年隐忍。 又挨了一巴掌,顾清不说话了,咬着嘴唇忍耐。薛北望的动作忽轻忽重,无法预料接下来的是爱抚还是掌掴,他的身体紧绷着,为即将来临的触碰而兴奋。 薛北望故意避开唐无锋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而是在完好的地方留下或深或浅的指痕,顾清彻底成了他的猎物,他能感觉到掌下躯体的颤抖。 像猎物濒死前的乞求。 衣物被拉扯着堆叠在腰腹处,两侧浮起浅浅的rou窝,他瘦的有些可怜,只有腰腹是软的。 薛北望松开手,顾清脱力般歪倒在床上,刚要撑起身子又被抓住脚腕。一股大力掀得他摔向一侧,脚腕被扣着向上推,被薛北望逼到床角。 他的手掌掩住顾清口唇,止住了疑惑和脱口而出的斥骂,身体不容抗拒地挤进他双腿之间,轻易便让两人再无一丝缝隙。 他这一番折腾毫无章法,顾清叫不出声,双腿踢动又被抓的更紧。 “疼么?”薛北望停下来咬他的耳垂,一点软rou被他咬得又麻又疼,偏偏又带着点酥酥的痒。 顾清瞪着他,皱着眉头,被薛北望在眉心用力吻了一下。 “疼吗?” 他又问一遍,也不打算等顾清回答,身下躯体绷得那样紧,进出都有几分费力。他应当是痛的,却也只有闷闷的哼声,双眼含着一点泪光,也不知在看着哪里。 被撑开的剧痛让他半天回不过神,随后才意识到他们已经完全结合在了一起。他心里泛出空,又想笑,他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背德,背叛,过多的情绪涌上来,顾清仰着头,脖颈紧紧绷着,薛北望看到他眼角的泪痕。他压的更低,咬住顾清的脖颈,超出调情的力道,于是喘息中又掺杂了呜咽。 薛北望在吻他,缠绵的,轻柔的,和身下粗暴的撞击对比鲜明。顾清无声地看着他流泪,他不后悔,也不难过,甚至充满了报复的快意。 疼痛让他觉得真实,并且放松,他抬起手,挡在眼前,身体随着顶撞耸动。他像一滩水,一团雾,让人想要去握住,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流下去,或者消散。 在这个时候,薛北望竟然觉得顾清依旧是一个旁观者,他的躯体被情欲侵染,变得柔软又敏感,包容他挽留他,却不肯回应他的拥抱。 薛北望拨开他的手,露出一双空茫茫的眼睛,在泪水的浸泡下有一点泛红,他们沉默地对视片刻,竟然是顾清先笑了一声。 “将军就这点本事?” 薛北望叹口气道:“其实我不喜欢强迫。” 顾清哼了一声:“不行就不行。” 薛北望退出来,顾清向后缩,身子一空那里的痛意更加难以忽视,进的太急,大约是伤到了。 他看着薛北望在散落的衣物里摸索,理智一点一点回笼,他想不起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他总是会做出一些连自己都不明白的事。 是报复吗?那就是吧。 “虎狼之药伤——”他的话还没说完,小腹猛地窜上一阵热潮,几乎瞬间席卷全身,让他剩余的话都成了急促的喘息。 自内而外散发的情潮,他甚至能感受到血液奔涌的声音,让他无比渴望着更多的触碰。 薛北望转过身,抿掉指尖上一点血珠,对他晃了晃手中的竹筒。 “别害怕,只是喂它吃了点东西,顺便……让你提前适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