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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怕。”萧澜道,“你休息片刻,我送你去青苍山,与娘亲待在一起。”陆追问:“你呢?”“萧家的命债还没讨回来,我自然要留在洄霜城中。”萧澜道,“放心吧,姑姑也不会将我怎么样的。”院中传来脚步声,陆追道:“是林威。”萧澜起身打开卧房门。林威微微一愣:“二当家呢?”“受了些伤。”萧澜侧身。林威闻言又惊又怒,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内,见陆追满头缠着绷带,肩头也裹了厚厚一层,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是谁如此不长眼?”萧澜道:“冥月墓的人。”陆追道:“鬼姑姑派来的。不过我没事,都是皮外伤,只这布带多缠了两层罢了。先说说看,外头怎么样了?”林威道:“李府的地道被掀了。”陆追道:“然后呢?”“然后便暗器齐发,不过我事前已提醒过,所以受伤的人不多。”林威道,“李府家丁被打得落花流水,李银也被绑了,一群江湖人正守着他,而事件从头至尾,裘鹏都未出现过。”“官府呢?”陆追问。“有朝廷的令牌,自然全听二当家的。”林威道,“衙役只去李府晃了一圈,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便离开,还顺道驱散了街上百姓,说江湖事,江湖毕。”“辛苦了。”陆追道,“继续派人盯着南边的枯树林。”林威点头:“属下明白。”“冥月墓的人快要到了,或者八成已经到了。”陆追道,“让我们的人也多加注意。”林威领命离开,出了门看见酒楼,不忘让老板炖一只老母鸡送去杨柳胡同——毕竟受了伤,要滋补。陆追拿着勺子,吃得很慢。萧澜提醒:“你伤的是左臂。”为何右手却连勺子都拿不稳。陆追索性向后靠在床上,一派懒散大仙之相。萧澜好笑,接过勺子喂他将碗里的东西吃完。又重新泡好浓茶,烫在那被嘬得嘴儿发亮的茶壶里。陆追道:“我这是大楚最好的陈年普洱。”萧澜道:“我不喝茶。”陆追沉默片刻,自己砸吧砸吧开始嘬茶,有滋有味。萧澜在旁看得哭笑不得,这一副小老头的样子。陆追道:“其实你先前也是喝茶的。”萧澜问:“除了喝茶,我先前还会做什么?”陆追想了想,道:“做饭洗碗,挑水砍柴,耕地洗衣,织布杀鸡。”萧澜道:“你接着编。”陆追继续道:“按摩捶肩。”萧澜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嘘。”陆追微微不解,用眼神问他:“怎么了?”萧澜低声道:“外头像是有人在哭。”第三十八章-出城究竟是虚弱还是不虚弱陆追凝神听了片刻,外头安安静静的,并没有任何声音,于是道:“你吓唬我?”萧澜反问:“你会因为这个害怕?”陆追答:“不会。”萧澜好笑:“那我吓你作甚。”陆追眉头一皱:“所以是真的有人在哭?”萧澜点头。陆追往他身边蹭了蹭。萧澜屈起手指,在他脑门弹了一下:“不是不怕吗?”陆追坦然道:“有人在身旁,不靠白不靠。”“睡一会吧,还要一阵才会天黑。”萧澜道,“我出去守着。”陆追道:“为何要出去守?”萧澜道:“那不然呢?我坐在床边,看着你睡?”“看着我睡又如何?”陆追清清嗓子,“你可知——”“我知道,这大楚有许多人都等着盼着看你睡。”萧澜打断他,话说出口却连自己都想笑。这般自恋又狂妄的句子,若从旁人嘴里出来,难免有些讨嫌,可偏偏说这话的人是他,所以非但不讨厌,反而有几分倜傥翩翩的理所应当。陆追淡定躺平:“那你还要出去。”什么叫有福不会享。萧澜替他盖好被子:“睡吧。”陆追打了个呵欠,倒是挺快就睡了过去,萧澜试了试他的体温,或许是因为失血,微微有些偏低。于是又从柜中取出一床被子,抖开压在他身上,方才转身离开。陆追:“……”天色方才半明半暗,一轮惨淡红月却已经冒了头。萧澜坐在院中树下,将乌金鞭随手放在桌上,玉坠垂下晃晃悠悠,温润而发出微微光芒,像是一团小小的火。萧澜伸手握住,虽冬夜寒凉,手心却依旧是暖的。李府出了乱子,百姓只道那些江湖人都疯了,也无人再敢出门。街上安安静静,没了说话声与脚步声,也没了方才那嘤嘤啼哭。可萧澜知道,那绝非自己的错觉。“爹!”阿六也听到陆追受伤的消息,急急忙忙跑回来。萧澜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睡了。”“是冥月墓的人做的?”阿六趴在门缝处看了一眼,见陆追的确正在熟睡,方才回到桌边坐下,“他们追来了这处小院?”“不在这里,而在穿云塔。”萧澜道,“我可否先问你一个问题?”阿六点头:“说。”萧澜道:“听说三五年前,长风道人曾去朝暮崖找赵大当家决斗,却被二当家所拦,最后是谁输谁赢?”“自然是我爹赢了,不出一百招,便将他打得落花流水。”阿六道,“那牛鼻子老道不行,除了嗓门挺大,其余都是平平无奇。”“这样啊。”萧澜一笑。阿六不明白:“你问这个做什么?”萧澜道:“今日刺杀你爹的人名叫邓荒,是长风道人的徒弟,虽也称得上是高手,武功却远不及他师父。”阿六恍然:“所以他是来给师父寻仇的?”“不是。”萧澜摇头,“长风道人两年前命丧离境谷,邓荒便投奔冥月墓,成了一名死士杀手。”阿六道:“说了半天,还是你那鬼姑姑派人要杀我爹。”“连长风道人都不是你爹的对手,邓荒今日却能伤到他。”萧澜笑笑,“不如你猜猜原因?”阿六想了半天,然后面目凝重道:“所以你是要炫耀冥月墓另有秘籍,能让邓荒在两年内功夫大涨?”萧澜表情僵了片刻。……阿六对自己的答案极为笃定。萧澜道:“你厉害。”阿六盯着他看了半天,狐疑道:“我怎么觉得你这句话,不像是在夸我。”“怎么会。”萧澜拍拍他的肩膀,“往后三百年,往后三百年,都找不出像你这般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之人。”阿六闻言喜笑颜开,淡定搔头。是吗。过奖。陆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