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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现象到了现代也是难解之谜,度蓝桦只能祈祷千万别给自己撞上,其余的,只能勘察现场之后再说了。火灾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但空气中还残留着浓烈的焦糊味,上山之后,还能看见地上飘散过来的黑色灰烬。朱家的下人帮忙解释道:“夫人恕罪,实在不是老爷太太不恭敬,只是骤然遭此大难,太太已经昏过去两次,今儿一大早就病得起不来,正请了大夫吃药,此时恐怕还在昏睡。老爷好歹还支撑着,只情状也不大好,浑浑噩噩的。”古代孩子夭折率高,但凡谁家的孩子小心翼翼养到能打酱油的年纪,也都要跟宝贝似的护着。现在两人唯一的儿子突然被烧死,想也知道会有多崩溃。事已至此,逼着死者家属接待也不是度蓝桦的作风,她嗯了声,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肖大人也是很看重你家老爷的,这才让我亲自前来彻查此事。先带我们去现场看看,稍后再见见你家老爷。”一场大火来得蹊跷,老爷和夫人倒了,朱家的少爷死了,连带着平日朱浩得用的心腹管事也去了,正值人心惶惶之际,临时从城内老宅调来的管家威信不够,上上下下都乱了套,也就是后来镇长包振业来发作了一回,好歹临时稳住。大禄朝的镇长跟现代社会的镇长不同,只有虚名没有实权,不过负责居中联络、宣传等,既需要体力又需要威望,所以往往由当地德高望重的中年人担任,很有点精英版居委会的意思。包振业的爷爷是地方乡绅,虽然到他这一代已经大不如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红枫镇的百姓还颇卖他面子,这才有了镇长的衔儿。他带着度蓝桦一行人去了现场,沿途还碰上几个到处乱跑的下人,也是感慨,“想往日那朱浩何等威风利落,如今突然丧子,竟也有精力不济的时候,唉。”负责看守现场的人姓高,大家都喊他老高,昨天也是他第一个发现失火的。老高跟度蓝桦他们请了安问了好,“夫人病了,老爷正在她那头,可要去请?”度蓝桦道:“先不用。”她想了下,“孙捕头,你带人去找管家,将朱家的下人全都集中起来,一一问话,看当日可曾有什么形迹可疑的人或物,先排除下蓄意纵火。”孙青山立刻带着两名手下去了,度蓝桦又对老高和包振业道:“你们抽个人,带雁仵作去看看尸体。黄兵,你陪同。”天气炎热,又是焦尸,再耽搁下去只怕要生蛆了……“快快快!”雁白鸣迫不及待道,提着小木箱,雀跃的跑走了。“黄兵,”度蓝桦喊住他,低声交代道,“好好看着雁白鸣,别给咱们衙门丢人。在我征得家属意见之前不许深度解剖,万一有什么不对劲,先用日后的糖果供应威胁他,就说我说的。如果不奏效,直接砍昏带过来。”黄兵的面皮抽了抽,“……是。”安排好了雁白鸣,度蓝桦才有心情细细勘察现场。这是一处很经典的四合院样式住所,正房之外又有对称的耳房、厢房,因都是相互毗邻的木质建筑,如果不及时阻断,一处着火就相当于全烧了。火势凶猛时大家不敢上前,也就是到了尾声才开始泼水灭火,现在只剩下一片片漆黑的残骸。正房已经完全坍塌,巨大的房梁坠落,将原本挺立的墙壁砸倒,砖瓦碎石溅的到处都是。就连两侧的厢房也很危险,房顶彻底焚毁,瓦片剥落,唯余几根粗壮的房梁坚守岗位,不过恐怕距离坠落也只剩一阵大风或是一场大雨的功夫。“怎么烧得这么快?”度蓝桦疑惑道。火灾确实可怕,但这座院落不小,哪怕正房救不下来,至少两侧的厢房不该也烧得这么彻底呀。老高回道:“夫人有所不知,老爷酷爱读书,平日也爱自己琢磨新式纸张、纹样……”朱浩很重视开发新产品,上到基础纸张的款式,下到附加的枫叶纹样,每一步都亲力亲为。朱氏商号每年都会推出几款新式样,因此一直引领潮流,生意蒸蒸日上。事业的成功离不开大量付出,不管是城中老宅还是城外用来度假的庄园,每处都有这样一座他专门用来搞研究的院子。东厢房是研究造纸的地方,里面堆放着大量造纸设备和原始纸张;西厢房则是制定花色纹样的,存放了无数手稿、历年样品和市面上的同类对比产品;正房虽是休息的处所,但也有多年来他搜集的各色书籍、画卷等。极度干燥的空气下,甚至不用火苗亲自舔到这里,只要温度够高、氧气充足,哪间房子都逃不掉。阿德在后头听得咋舌,“损失够大的。”光那些书画得多少钱呐!真正进到火灾现场后,大火的破坏力扑面而来,目光所及之处无一幸免:布料连灰都不剩,木料全部碳化,无法承受高温的玉石崩碎,金银铜铁一类金属都扭曲变形,化成一坨坨……正房的格局很普通,都是进门两溜儿座椅会客、用饭、闲聊,左手边小书房,右手边月亮洞门后做卧房。在朱家人的描述中,这本该是一处充满了书香气和研究气息的处所,但现在已经面目全非,度蓝桦只能通过地上倒塌碎裂的木质框架痕迹进行想象和推测:书房里应该有很多书,连接卧房和会客厅的并非实体墙壁,而是摆满了瓷器和纸质书画的巨大月亮洞门博古架……大火过后,书架和博古架相继悲鸣着倒塌,只剩下墙壁上的黑痕,以及满地瓷器碎片。度蓝桦随手捡起一支被轻微融化的羊角灯,叹了口气,又丢到一边,吩咐阿德和韩东,“分开寻找,先定下起火点,看究竟是什么引发的大火。”房间里连一支烛台都看不见,所有的照明设备全都是这种有外壳、不易失火的昂贵羊角罩灯,看来朱浩日常真的很注意。在近乎被完全摧毁的现场寻找起火点,无疑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因为粗粗看去,你实在不能很快分辨哪里损毁的更严重一点。三个人眯着眼睛溜了一大圈,最终将目光锁定在正房右手边的卧房内。小会客厅和书房内的书架、桌椅等还能勉强看出形状,掰开内部后隐约可见未完全燃烧的木质结构,但卧房里的各色木架却都已完全烧透。“老高,”度蓝桦朝外喊了一句,“昨天你们在哪儿发现的尸体?”有人进来搬动、收拾过,破坏了现场,许多痕迹都已看不清不说,还留下了不少无关人员的脚印、手印,很容易给破案造成干扰。老高踮着脚尖,尽量不破坏现场地走进来,可脚下还是不可避免的发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众人本以为他会指着月亮洞门或是窗口,谁知他却走到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