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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还有话说,便辞了姑母走了。等郑谡走后,那姐弟两个便都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皇后才道:“上回说了你几句,敢自还记恨着我呢?回回不叫你来,你便呆在宫外不进来!”贺言春晓得皇后还为上回的事着恼,忙低头道:“娘娘说哪里话!上回是我失了礼数,也不晓得自己在娘娘面前胡说了些什么。阿娘回家也狠狠骂过我几回,说我性子倔脾气臭,叫我轻易别进宫来,免得又惹娘娘生气。倘气坏了身子,咱们家还能指望谁去!”这些时日白氏也经常进宫来,替贺言春说好话儿遮掩,皇后本就消了大半的气,如今见兄弟果然温顺了些,心里顿时软和了,哼了一声,咬牙道:“你个没良心的,亏你也晓得自己性子倔!不是为你好,谁肯急赤白眼地跟你吵吵?……罢了罢了,这些我也不再提了。今儿叫你来,却是有事要求你。却不晓得你这大将军肯不肯赏脸了……”贺言春低眉顺眼由她排揎,自己只一味赔笑。皇后说了他几句,才又道:“前儿安平公主进宫来求我,说是益春侯爷这爵位世代封袭,至今已有五代人了。咱们大夏的爵位你也晓得的,向来是五世而迁,世子若不能立一番功业,只怕这侯位眼睁睁要被除去了。所以她听说大军要出征匈奴,便也动了心,想让世子到军中去效力,若能博个军功,将来才好朝皇上开口求情儿。军中大事,我哪里敢自专?所以只好来问你了。”说着眼巴巴看着贺言春。贺言春心里不由有些酸涩,想来自从上次公主为方犁的事抱怨过后,皇后必定也急于朝她示好。但世子曹葵眼高手低,贪图安逸,却是不便安置到军中来,一念及此,便道:“这事皇上知道吗?”皇后见他如此谨慎,心里也自赞赏,顿了顿才道:“这事皇上自然是同意的。人家也是嫡亲的姐弟,哪有不处处向着jiejie的?只是这毕竟是军中的事,皇上也不便为些须小事朝你开口,公主这才又转到我这里来了。”贺言春听了,便知道公主必定是已经跟皇上打过了招呼,只等自己点头了。他微一踌躇,便道:“阿姊,本来军中多一人少一人,并不打紧。只是他贵为世子,却不知道吃不吃得了行军的苦头。眼看大军出征在即,他到时若抱怨起来,却叫人十分为难。”皇后本是从公主府里出来的,岂不知道曹葵为人禀性?闻言也轻轻叹了口气,瞅着周围没别人,悄悄儿凑过来道:“我晓得你也为难,不看公主,你且看皇上面子,给他在军中领个闲职罢!只是另有一句话,我可悄悄儿嘱咐你,那些外人,能拉扯的便拉扯一把,若不能,咱们尽力也就罢了。只是你和石头儿立功才是顶要紧的。那孩子虽是个好样儿的,也要靠你好好儿把他带出来!獾郎日后还要靠你两个好好扶持呢!”贺言春默然点头,皇后见他会意,点到即止,便又拉着他闲话了几句,这才赏了些东西把人打发走了。上行杯元始十五年四月,经过反复磋商,大夏伐匈的将领人选终于水落石出。头一个,平虏侯贺言春自然是非去不可。根据边郡传来的情报,匈奴大单于正率部众驻扎在于阗河一带,皇帝意图凭此一战歼灭大单于主力,以绝边患,特命骁骑将军贺言春领五万骑兵出白谷郡,绕卧弓山,深入千里大漠,兵锋直指大单于部。第二路将领为老将邝实。邝老将军虽然四年前出师不利,被贬为庶人,却已于两年前起复,被授了阳石郡都尉。听闻又要对匈奴动兵,邝将军一腔热血未凉,数次向皇帝请命,请求领军出征。皇帝多番权衡,终于派邝家父子领三万骑兵从阳石郡出塞,拒匈奴左贤王部,最终与贺部骑兵在于阗河会合,共击大单于。第三路骑兵则仍由车骑将军程光率领,两万骑兵从青原郡出发,从于阗河上游往下,和贺部形成包抄之势,如此便可将大单于部尽数兜进网底。三位主将受命之后,纷纷回营各整兵马,安置布署出兵事宜,这当儿,世子曹葵却在西郊骑兵营呆不下去了,闹着要走。原来贺言春当初受皇后之托,准备将曹葵纳入军中,在宫里时,他迫不得已应下了这事,回去路上却是越想越觉得这山芋当真烫手。皇后本意,是想借机卖安平公主一个人情,但妇道人家岂知战场上的凶险?一出大漠,刀枪无眼,万一曹葵半路上有个闪失,岂不是反而跟公主府结了仇?但若不让他来,势必把皇后和公主都得罪了,所以为今之计,莫如让他自己不要来。贺言春回去后独自谋划了一夜,心里便有了个主意。他也不忙着让曹葵到营中来,而是私下里让郑谡去请世子吃酒,与他道贺。郑谡早先和曹葵一块儿蹴过鞠,后来虽不大来往了,彼此却很有几分情面。曹葵听说是他相邀,岂有不允的?于是一连几日,郑谡不是请曹葵到郊外蹴鞠,就是请他到章台街吃酒,又邀了许多狐朋狗友作陪。酒酣耳热之际,不免要谈出征的事,郑谡便大拍曹葵马屁,说以前同场蹴鞠时就瞧出来了,世子端的好谋略、好兵法!虽不曾领兵上过战场,平日里带人蹴鞠,场上哪一次不是指挥若定?世子在蹴鞠场上也确实有几分真本事,周围那些纨绔们听了,也有真心佩服的,也有要巴结他二人的,无不纷纷附和,越发把世子夸成了古往今来第一等谋士。那曹葵本就是个好大喜功的,听了这些奉承话,心里自然喜滋滋的。后来等郑谡请完了酒,别的纨绔们也纷纷作东,说是为他们践行,但凡有郑谡在场,总要把世子在蹴鞠场上运筹帷幄的事例拿出来说一说、夸一夸。久而久之,曹葵便也觉得自己真有几份将才了。世子后来进西郊骑兵营时,就带着这么满满的一腔自信,本以为自己胸有丘壑,再加上平虏侯虽战功赫赫,那也是打自家出来的,和自己同过学、蹴过鞠,又有他皇帝阿舅的面子在,这回进了军中,无论如何也要给他弄个偏将军当一当。谁知到了营中,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贺言春客客气气见到人了,又客客气气把他丢在邱固。邱家那小子对他表面虽然也很恭敬,实则并未放在眼里。先是让他随骑兵一同cao练,把世子累得个半死,后来却又只让他在中军当个了百夫长。世子自然一万个不服气,中军的一个小小百夫长能有多大出息?他当即就跑去找贺言春了。贺言春又是客客气气的一通解释,说一来这是皇上和公主的意思,世子立功倒在其次,安危至为重要;二来,贺部里这些部将,无不是跟着他立下战功的兄弟,数次上战场抛头颅洒热血,才挣来如今这职位。世子头一回到军中,能当百夫长已经过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