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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衡辞职,多半是因为他。萧衡可能,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世。廖昀现在的心态很微妙,他一方面很感动萧衡为他承担的事情,也很感激萧衡的刻意配合而装作不知道。廖昀很容易满足,萧衡这种体贴,已经让感动得他无以复加。很多人在听说身边哪个人有一段不好的遭遇时,总想一探究竟,越离奇越好。从而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却丝毫不顾当事人的感受。可能别人觉得也就是八卦一下没什么大不了,可他真的害怕,怕有人以安慰为名问他发生了什么,让他回忆当年的事。这也是他多年以来伪装自己隐瞒自己的原因之一,甚至别人问及他的家庭他会直接撒谎。萧衡什么也没问,从一开始就不问,这也是他最初对萧衡的信任和好感的来源。可是现在,他怕萧衡嫌弃自己,自己人格上的不健全,无从弥补。萧衡越是体贴入微,他就愈加自惭形秽。第18章第18章到头明月萧衡知道了大概。可他永远不会知道,去填充那个大概的所有细节。一时间,廖昀想起了自己无人问津的童年,想起了被姑妈放在柜子上自己很饿却够不到的饭菜,想起了在自己眼前自杀的爸爸mama,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那碗被放在柜子上的饭菜倏忽间放大,收留他的亲戚非常善良,对他并无苛待,就连父母留给他的遗产,也原封不动的替他收着。那一碗饭菜啊,他们外出不在的时候就会把饭做好,放在厨房的柜子里。可是那个柜子的高度,比他年长的jiejie可以轻而易举地拿到,但他够不到。那天只有他自己在家,那碗饭菜就那样放在柜子里,饭菜明明是给他准备的,但他忽然就觉得不是。卧室的灯坏了,他知道他告诉姑姑,姑姑一定会找人来修。但他没有告诉姑姑,所以直到他离开那个家,都没人知道那间屋子的灯坏了。田方叹了口气,想到自己刚刚崇拜没多久的辅导员已经辞职,他很惆怅。“你说,萧老师他为什么要辞职呢?我们大多数人其实并没有误会过他。”田方想到刘燕,比自己还小一岁呢,多好的年纪,有什么想不开的事至于去死。他也很惆怅。“你说,人为什么会自杀呢?活着多好。”廖昀本来就不太会说话,不擅长聊天,又碰上这种他永远也想不明白的问题,于是跳跃性思维开始作祟。廖昀沉静地看了田方一会儿,田方觉得自己现存的这个偶像即将说出一段至理名言,就算不是至理名言,那至少也得是金句。于是做好准备,洗耳恭听。廖昀:“所以,你的名字为什么叫田方?”“啊?”田方没反应过来。一般人都不能理解廖昀的跳跃思维,但是萧衡可以。“你为什么叫田方,活着又为什么很好?你看,在生活中,我们每一个人都在讲道理,或者都尽力去讲好各自的道理,都试图用道理解释事情。可所有的事情,其实都没什么道理。”“我叫田方,是因为我姓田,田字,写起来是方形的。”田方显然不同意他的说法,接着说,“活着就是很好,活着才能经历一切。去吃没吃过的东西,去看没见过的风景,去认识喜欢的人,陪伴爱的人过一生。”田方能用道理解释清他的事情,原来别人都有道理,别人的事情都用道理说得通,可为什么廖昀就不行?他小的时候有个猜想,天上的神仙给了地上的人,每人一千片叶子,和三万天光阴。人每活过一个月,就需要消耗一片叶子。那些选择自杀的人,只是不小心弄丢了所有的叶子。可是他后来想了想,天上没有神仙,人也没有叶子,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想。“可是我觉得人活着就是在等死,这个等待的过程漫长又无聊,是很痛苦的。那些自杀的,都是没有耐心的人,他们临阵脱逃。”廖昀不仅不会聊天,而且非常没有同理心,世界观又别具一格,所以他没朋友这个事实并不奇怪了。“你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谁的生活里还没有那么几道坎啊,活着确实也挺不容易。”好在田方是个怎么都行的人,不爱较劲也不往死胡同里钻。后来,刘燕跳楼的真相已经被调查清楚。警察说是因为家暴,其实一开始没人往这方面想,因为那个男人滴酒不沾,在人前也是一副人模狗样父慈子孝。警察找到了刘燕的一本日记本:…早上很安静,阳光很干净,在阳光下洗脸的mama也很干净。mama在洗脸,爸爸洗漱完之后,揪住mama的头发,将她的脸按进洗脸水里,看着咕噜咕噜的泡泡从水上冒起来。mama最开始一点儿也不敢动弹,但后来他开始挣扎,爸爸就把他从水里拽出来,揪着她的头发,把她的头往墙上撞。mama的头流血了,干净的头发被血弄脏。我冲过去帮mama,试图把爸爸推开。爸爸打了我的脸,我的耳朵很痛,头嗡嗡的。我突然就受不了了,我冲向阳台,拼命往外冲。当我以为我已经从楼上跳下去,我已经脱离这一切的时候,我眼前一黑。再次清醒过来,我还活着,被爸爸锁在卫生间。从那以后消停了很久,但不是永远。我想离开他,但是mama不愿意离婚。我真的想离开。日记结束,但事情并不会结束。为什么人类自身的缺陷却往往要别人来承担后果。不抽烟不喝酒,工作正常,谁会往那个方面想呢?可事实上,衣冠之下,他就是个禽兽。警方调查的时候,他的一个朋友还说,每次聚会刘庆都不喝酒,我们私下调侃她,是不是因为怕老婆,她却只是笑笑说喝酒,对健康不好。有那么一个年代,当生活困难的时候,酗酒的一家之主,在大醉之后往往会把痛苦和压力发泄在弱势的家人身上,言语上的侮辱甚至殴打,就是家暴。可刘燕他的爸爸,却是在冷静的情况下,哪怕在诸事顺遂的时候,也会打人。警方很快对事情作出处理,刘庆也受到制裁。警方只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相关人士,萧衡是其中一个。萧衡打电话把这件事情的大概告诉了廖昀。他心里很难受,想找个人说说,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廖昀。在这之前,萧衡以为世界上没有非黑即白的事,所有人都有好和坏两个面,哪怕最大的反派,也有好的一面。可直到现在,我越来越相信非黑即白的道理。隔着一层皮和rou,你永远想不到,那楚楚衣冠之下是一颗怎样自私的心。“廖昀,如果我说,所有人都是非黑即白的,会不会很偏执?”按照廖昀目前的语言表达能力,他想了一分钟。“不会,你是白的,永远都是。”廖昀说。我是黑的。廖昀想。“很好,那我现在告诉你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