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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少年脸色微妙,似有不悦,赶紧又补充道:“我付钱了!摆在摊子上了。”他们刚刚离开灯会集市时,途中路过了一个摊头,专卖些小兔小鸡,十分受孩子们的欢迎。寄无忧趁着人多,悄悄丢下一两银子,拎去了其中一只雪白的小兔子。小白兔被他放在地上,却没因怕生而跑走。它鼻尖乌黑一点,凑在楚九渊身边拱了好几下,一对红色小眼眨了眨,模样很是讨喜可爱。楚九渊小心地把它接进怀里,小毛团乖得很,在他怀里蹭了蹭,立刻舒服地睡了下来。“还怪听话的。”寄无忧说着,伸手捏了捏兔子肥软的脸rou,不料那小兔却忽然睁了眼,猛一前扑,张口咬住了他的指尖。寄无忧抬起手指,略带嫌弃地看着这个死咬自己不放的兔子。“咬?再咬,把你扔回去换了!”楚九渊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些许弧度来,他顺着小兔背上的毛,将它又抱了回来。小兔被抱走前,还对寄无忧的手指恋恋不舍,张嘴又啃了一口。寄无忧也不使力,戳着兔脸骂了两句,就草草作罢。这次送给阿月的礼物,虽然有那么一点讨厌……但可不能再碰坏了!“……那是什么?”寄无忧应声抬头,便瞧见河道一头星星点点,乍一看,还以为是天上星河的斑斓倒影。然而那星光愈来愈近,由模糊的金色虚影,逐渐幻化为了一盏盏飘于水上的莲灯。载着百姓祈福的盏盏水灯游来,带来一河金边无际,光芒胜月。饶是天上的真仙,未下过凡的,都不曾见过如此美丽的少年的双眼徐徐睁开,那眸中蕴着三分吃惊,六分震撼,还有一分陌生的情绪,他也无法为之命名。两人并肩坐在岸边,一人看得出神,另一人的心,却飘到了别处。寄无忧侧头瞧向他的侧脸——他从楚九渊的神色中,窥见了对这人世最直白,也是最纯碎的憧憬。数十年前,他离开那四季如春的仙家门派,回到凡界城楼中时,也是带着这一份憧憬。而如今,那个眼中映入灯火的人,从他,变成了他最亲近的人。寄无忧张口欲言,但最终还是收回了卡在喉中的话语,转而抿了抿唇,重新回望向河中的片片灯火。重活一世,除了改变死局,陪伴阿月外,寄无忧的心中,忽又升起了另一个愿望。他希望,这不止是一朝一时的陪伴,而是一种更长,更久,更为牢固的联系。至少,在阿月还需要一个师父的时候,他会在。永远都会。第二十七章君府。晨光初至,落入大宅,平常人总爱说富贵与俗气沾边,虽然这句话在平京城中多数时候适用,但君府却绝不会与之这座宅子不同于城中其他富人的屋子,装饰并不奢靡华丽,整体以黑金色为主基调,显得十分肃穆,大方。门户紧闭的客房中,静谧无声,只有淡而浅的呼吸声,在其中一起一伏。寄无忧蜷缩在被单里,远远听见窗外一阵模糊的吵闹声,便翻了个身,继续睡了下去。“……咕!”寄无忧眉一皱,将被子拉过头顶。昨夜他们到的很晚,寄无忧还不想这么早起。两人看过水灯过后,都有些倦意,便原路返回,正巧遇见了在游船外停靠的君家车马。虽然他推说过不必麻烦,但君自心盛情在心,依旧在船外留了辆马车,寄无忧也没再拒绝,和楚九渊一道坐上车,启程前往君府。即便夜晚人稀,那马车驶得极快,到达君家,仍然费了些时间。客房间间干净宽敞,早已被收拾好,寄无忧不习惯住大屋,便挑了其中一个小间住小。楚九渊更加不挑,径直走入了他隔壁那间屋子。寄无忧把头埋进被子里,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但很快,随着那打闹声愈来愈近,就听木窗处传来“咣”的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猛地撞进了屋内,乒乓直响,把桌上静静摆放着的书卷纸笔撞得满地都是。好,这下彻底睡不着了。寄无忧揉了揉僵硬的眉心,披上袍子,黑着脸,大步走到了窗前。一片狼藉的木窗前,一兔一鸽像是要拆家似地打斗不停,不光掉了一地的毛,窗前台面上,但凡摆放着的物品,都被他们打翻打倒,闹得场面极为混乱。尤其是那只兔子,模样更为神奇,竟是扒着窗边,挥舞自己的小rou手,似是想把这只低飞的白鸽给挠下来。寄无忧又揉揉眼睛。……他昨晚买给阿月的兔子成精了???寄无忧一把逮住兔子的两只长耳朵,将这妄想吃鸽rou的兔子给提了起来,那鸽子见没了敌手,翅膀一转,就想从窗缝中溜出去。“想跑?”寄无忧轻笑一声,手上的动作毫不留情,出手快而急,虽然只是逮一只鸽子,却像是与什么强敌过招一般认真。“——咕!!”白鸽惨叫一声,在他五指间没命似地挣扎起来,红色小嘴一口咬住他的指尖,翅膀来回扑打,扭着身子想逃出他的控制。寄无忧原本就被它们吵得很是烦躁,被这翅膀扇了两巴掌之后,心情愈加糟糕了。他垂眸扫了眼白鸽的身子,羽毛光泽透亮,显然是经过细心打理和照顾的。而它红色小脚上捆着的短小信筒,无疑是在说明它位居君家信鸽之位。回忆起昨夜游船上所发生的一切,寄无忧心中也有了答案。“你是那个蓝音姑娘的信鸽?”小鸽乖乖点头。寄无忧记得这信鸽有个名字,但又一时想不起是什么,便瞎猜起来:“面团?”小鸽摇头。“面粉?小白?小王八?”小鸽连连摇头,摇完还不忘往他手指上又啄一口,以表不满。“你……”寄无忧指尖吃痛地一缩,捏着鸟身的手稍稍一松,露出了信鸽雪白柔软的肚皮。它的肚皮上,长着一块胭脂色的胎记。“胭脂?”“咕!”胭脂在他手心里骄傲抬头,挺起了饱满的胸口。寄无忧见这信鸽居然听得懂人话,便玩笑着勾起嘴角,道:“反正你主人也不在,我把你炖了,你猜她会不会发现?”“咕咕!!”小鸽凄惨地哀嚎两声,又重新在他手上挣扎起来。寄无忧饶有兴致地逗着小鸟,正起劲时,耳边却忽地钻入了一道陌生的声音。“滚蛋啦,你快把它放下来。”……???寄无忧看了眼毫无动静的门窗两边,又在屋中环视了一圈,才把视线缓缓落下——停在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