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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那个灌木丛旁的停车场。戚葵勉强扶着膝盖弯腰喘气,药物过敏得实在厉害,一站直就喉咙痉挛,拼尽全力也无法将空气吸入肺里。眼睛热呼呼地止不住泪水,一颗颗打在脚前沙地上,溅起片片尘沙,也不知到底是过敏反应还是别的什么。他赤身裸体,想打电话叫救护车也没办法,下身被侵犯的地方痛得像要裂开,外面黏答答地沾满液体,夜风丝丝剐上去,冷得钻心。「喂。」有人在他面前停下来。戚葵耳朵里嗡嗡地都是轰鸣,听不出那人问些什么,然而见到眼前那双黑色皮鞋,想也不想便扑过去抱住对方膝盖,喘息着说不出话来。「喂,你发什么疯!」李道文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蹲下来看清戚葵的面孔,不由一愣:「你……喂,我的戒指呢?」他在洗手间外等了半晌找不到戚葵,知道上当,恨得牙痒痒,满场子找人。谁知接下来婚宴上便有西班牙Sotoca家的人捣乱,雷鸣受了轻伤,一切都草草散场。他背景特殊,颇有些权势,加上也跟Sotoca家有过节,当下便同仇敌忾地跟雅人指挥收场事宜,折腾到半夜。等一切安顿好了正打算回家,竟又在停车场碰到戚葵这个吞了自己戒指的滥交青年。第二章戚葵已经神志昏沉,他紧紧抱着李道文脚踝,勉强喘息着哽咽:「帮帮我,我……我生病了,带我去看医生。」他声音撕裂,听起来凄楚可怜到极点。李道文皱起眉头,蹲下去拍着戚葵脸颊查看半晌,突然问:「你是过敏对不对?谁给你嗑药了?」他也不等戚葵回答,一手搭住他后背,一手揽着他膝弯,把高大的青年整个横抱起来,塞进自己车里。他似乎对照顾过敏哮喘的病人格外有经验,先把座椅靠背放成三十度角、最适合戚葵吸入空气的姿势,才帮他系上安全带。戚葵双眼高高肿了起来,恍恍惚惚地,看到有张英俊的面孔凑了过来,将两颗药片塞进自己嘴里。他生怕那是别的什么催情剂,死死咬住对方手指不松口,无论如何不把药吞下去。李道文任由戚葵咬着,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痛一样。他端详着戚葵满面泪痕的脸,神情居然说不出的温柔。半晌他从杂物箱掏出个小急救箱,里面整整齐齐地排了一箱过敏性哮喘的特效急救药。李道文抽出瓶喷雾,塞进戚葵嘴里,按了两下,柔声吩咐:「含住。」戚葵尝到熟悉的哮喘解痉喷雾的味道,心里突然放松下去,转眼看到穿着白衬衫的那个人,肩膀如此挺拔而宽阔,忍不住就把咬紧的两根手指放松了,嘶哑着问:「你是谁?」李道文抽出手指捧住戚葵的脸颊,轻轻摩挲着低声说:「是我。」他指头上被咬出了鲜血,混着唾液跟泪水在戚葵脸上画出古怪的痕迹,在苍白的底色上格外醒目。「……是我。」李道文垂下眼帘,黑睫毛在脸上不住抖动,好像梦游似的,凑过去在戚葵额上轻轻吻了吻。戚葵含着哮喘喷雾迷迷糊糊地笑了,猫一样在李道文鼻尖磨蹭一下自己额头。李道文将戚葵的脸推得远些,藉车里暗淡的灯光,眯着眼不住打量青年的面孔,彷佛立刻就要哭出来一样。戚葵任由他看着,突然露出个恍惚的笑容,低头「哗」的一声在李道文身上呕了个天昏地暗。李道文万万料不到对方会在这个时候呕吐,条件反射地将戚葵一把推出去,顺手将自己的外套甩掉。手忙脚乱地清理片刻,他才渐渐有些醒过来,心想老子刚才怎么就觉得这个混蛋像程浮,也不知道到底哪根脑筋搭错了。他被吐得一身脏秽,又是厌恶又是懊恼,恨不得把戚葵剁了喂狗。正打算把他扔下车,低头却见那家伙又露出个微弱的笑容,喘息着说:「你的戒指,还你了。」面无人色的青年趴在一堆污物里,手上明晃晃地托着的,正是他吞下去的那只银色戒指。李道文咬着下唇,盯紧戚葵以及戒指看了半晌,深吸一口气,发动了汽车。戚葵昏迷了许多天。他隐约记得是李道文救了自己,把自己带回他家住下,还请了医生来诊病。偶尔清醒,有时是一个人睡在漆黑的大屋子,有时身后有个强壮温热的胸膛依偎着。那人身上的气息非常清新,心跳有力,紧紧地贴着自己肩胛骨,两人彷佛连体婴儿一样,连呼吸都混为一体。昏迷的时候他一直在做噩梦。常回到年幼那些日子,眼睁睁看着患了癌症的母亲挣扎着死去。她在浴室里大把大把地掉头发,那些漆黑而枯槁的人体组织像一张网,铺天盖地地蒙过来,无法动弹无法呼吸,连流泪都痛彻筋骨。他也常梦到被人下药强暴的情景,每回都咬紧牙关流着泪痉挛,直到被身后那人的大手摇醒,一遍遍问「谁做的」。噩梦像是无穷无尽的冰海,等戚葵总算可以睁开眼睛,他长长出了口气。外面是阴天,并不算宜人,可微风吹抚树叶,顺着窗缝溜进来,携带着人世间的温度,令他终于可以呼吸。深紫墙壁酱褐原木地板,戚葵打量着这间卧室,摇摇晃晃地扶着墙出去。李道文抱着双膝坐在正对卧室门的饭桌旁,背后落地窗敞开着,帘子被风吹起来打在他背上。他一动不动,蜷缩在椅子之上,脸埋进膝盖,从戚葵这个角度看过去,好像是旧照片上的一个剪影,随时就要破裂了。戚葵清清嗓子,嘶哑地打招呼:「早。」李道文半晌才抬起头,愣愣地盯着戚葵,脸上的表情悲切到极点:「啊,早。」他才一开腔,两滴巨大的泪珠就从睫毛下「啪」的砸到膝盖托着的一张硬纸片上。「你……」戚葵皱眉,也不顾自己是赤身裸体,抱着胸斜靠在门框上:「谢谢你帮忙。」「没什么。」李道文把头转到另一边盯着窗外发呆,不再跟戚葵搭腔。戚葵见他神经兮兮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径直摸到浴室去洗浴。跟镜子里的自己打个照面他又愣住,身上前后都满是过敏风疹块留下的红痕,然而在那些痕迹中间还掺着青紫的椭圆吻痕,锁骨跟小腹部位尤其严重,几乎连成了片。戚葵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但连风疹块都褪了,吻痕总不会是被强暴时让人弄上去的,只能是李道文趁他生病,占了他便宜。戚葵是个玩惯了的人,本来就不把性爱当回事。他大难不死,心情复杂,也懒得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