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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子攥得更紧了:“没事,我受得住。”元宜:“……”她沉默地继续把剩下的衣服剪完,将剪子放回桌子,俯身凑近叶娴的耳朵轻轻说道:“叶jiejie,你这么久不在正殿,怕是会招人怀疑。若被人发现,我们三人,都会死。”叶娴神色一动,沉吟片刻,最后看了一眼苏子和,朝元宜点点头,随后快步走了出去。元宜把水盆和毛巾拿过来,迅速扒掉苏子和的衣服,利落地开始处理伤口。苏子和这次受的鞭伤,伤口又多又深,几乎每一道鞭痕都嵌入rou中,钩挂出细碎的血rou来。苏子和不能暴露,只虚虚用了些内力扛着,硬生生的挺过来。若是寻常人,怕是在早已一命呜呼。元宜眉头紧皱,眼中少有的划过一道浓郁的狠戾。那人一身武艺,竟将其用于发泄在下人身上。世间对其评价,真是所言非虚。这仇,她绝对会报。元宜擦拭好伤口后,看着面色惨白如纸的苏子和,想了想,从里衣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锦囊。锦囊里还有个更小的锦囊,将里面的那个打开,里面有个小小的盒子,盒子打开后,里面装着两颗黑色的药丸。她拿出一颗,将其塞进苏子和的嘴里:“别一下子吞了,慢慢含化。”苏子和双唇翕动,似是想说什么。元宜手指在他唇上虚虚一抵,压低声音道:“帮你伤口快些好的东西,寻常得很,你且放心吃。”她心中暗数三个数,果然瞧见苏子和不再动弹,沉沉昏睡过去。她挽了挽袖子,从腰带里掏出一个袖珍的小包,从里面拿出一把极细的银针。银针或扎于xue位,或穿于血rou之中,将数十道纵横的伤口尽数缝合。忙完一通已有一个时辰。元宜擦掉额上的汗,有些颓力地在床边坐下。苏子和正安稳的躺着,脸色慢慢变得红润,唇色也变成淡淡的粉色。她探手摸了摸他的脉搏,见脉象已经平稳,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银针调理和秘药加持,他这次失的元气,应该都能补回来了。元宜轻轻拍了拍胸口,疲惫地倚靠在床尾。她的医术是母亲教的,虽谈不上出神入化,但也绝对是医中龙凤。母亲的医术连父亲都不知,只有她才知道。她求了母亲好久,母亲才答应教她。这般偷偷学艺,导致除了母亲和苏子和以外,无人知她还懂医术。那药也是母亲留给她的,据说药效极强,有枯木回春之功。苏子和这次的伤虽说要不了命,但绝对会让他一身武功有极大的损失。他武艺自小便是人中翘楚,若是因这次的事毁了他的未来,元宜赌不起,更赔不起。元宜替苏子和掖了掖被子,起身收拾好装满血水的盆和乱七八糟的器物,而后在凳子上静静坐下。如今郦国使臣尚未进京,苏子和便发生这样的事,那窃取卷宗之事,怕是只能往后放了。她从怀里掏出方才苏子和交与她的铁块,目光寒冷如刀。这铁块是苏子和从皇后哥哥闫国舅身上顺来的。今日他见闫国舅进宫,便暗中跟了过去。闫国舅不见皇帝,却直直去找了皇后。皇后寝殿的宫人尽数被清去,他悄悄潜进去,竟听到了天大的秘密。比如,大楚用来铸器铁矿的真相。元宜把玩着手上的东西,眉尾微挑。苏子和说,这大楚用来铸造兵器和重要器械的钢铁,用得并不是大楚境中的铁矿,而是来自于邻国郦国的一座铁矿。大楚疆域虽广,但国中铁矿稀少,且大部分质量不尽如人意。而邻国郦国,疆域不甚广阔,但国中资源极其丰富,尤其是铁矿。但两国不知由于何种原因,皆都明令禁止与邻国的铁矿交易。没想到这闫国舅,竟敢背着皇令,和郦国做了这么一大笔铁矿交易。而且,竟直接用来做国家兵器的铸造。一国兵械极其重要,若是兵械铸造出现问题,一国的国防极有可能迅速崩溃。那闫国舅用郦国铁矿垄断兵械铸造,要不就是对于两国不会终止交易有极大的把握,否则,就是有叛国之疑。而且这事,竟然还关联到皇后。元宜轻扣桌案,皱眉深思:看来这皇后,背后的秘密,也多的很。大楚皇室,到底藏了多少事?况这次苏子和受伤极其蹊跷。表面上是大皇子所伤,但为何偏偏是窃取完矿石后、潜入御书房头一天出的事?这件事背后,究竟有没有他人指使?还有,大皇子这次下的狠手,究竟是不经意而为,还是有针对?元宜心乱如麻,蓦然想到那晚谢钧辞与她说的话。要想在大楚后宫保下一条命,还真是不容易。不过此时,还是要先处理好眼前的事。她揉了揉酸胀的太阳xue,起身穿好外袍,看了看苏子和,随后关好殿门,静悄悄地退了出去。元宜一路走着,脑中急转。叶娴那里,还需要她给个交代。叶娴那人,虽然与自己感情甚好,且看起来天真无邪,但到底是偌大将军府中养出来的孩子,心思聪颖,又怎会看不清今日的事?她要怎么解释?元宜从后院翻墙出去,理了理乱糟糟的衣襟,焦躁地想了一路。她装作来拜访的样子在正殿门口停了停,犹豫片刻,终于迈步走了进去。叶娴拄着脑袋坐在软椅上,神色恹恹,双腿因烦躁不停地抖动。她瞧见宫娥领过来的元宜,脸上一愣,随后自然地摆手屏退宫娥,起身将元宜拉了过来。待房门被关好,她压低嗓音,迫切问道:“元meimei,那人如何了?”“伤口我已经处理好了,性命无虞,脉象平稳。只不过,可能要在你这里多躺几日了。”元宜轻声应了,喝了口茶,口干舌燥终于缓和了些。“那便好,那便好。”叶娴拍拍胸口,神色放松下来,回到软椅上坐好。两人一个静坐,一个垂头饮茶,少有地相顾无言,皆是沉默。过了半晌,元宜放下手上的茶杯,掩饰的地轻咳两声,打破了屋中的沉寂:“叶jiejie,今日之事,你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叶娴并没有很快言语,她抬头仔细地瞧了元宜好一会,突然肩膀一松,从桌子上的点心盘里拣了块芝麻酥,迅速地塞进嘴里。元宜先是被叶娴看得有些发毛,随后又被她这突然的动作搞得一头雾水。“叶jiejie——”“你先别说话。”叶娴有些艰难地就着茶水,咽下嘴里的点心,朝元宜比划了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