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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淙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张汉马脸上的钱渣全被打落,他脑袋歪吊在脖子上,侧过头呸出一口血唾沫。他挨揍挨得一动不动,半声没吭。只有脖子半死不活得抻长。张淙看那没骨头的脖颈,突然就想伸手过去给它拧断。于是他真的伸出了一双手。张淙的眼底阴沉一片,那是一种极端疯狂的黑色。无波无澜,阴鸷可怖。在这目光里,生命会卷进毁灭,日月会消弭于末日。张淙的胳膊用力到生疼,他手腕和手背的血管全部凸起,指尖煞白。他是真的想掐死张汉马。张汉马的脸色憋成通红,眼珠上翻,喉咙里发出“咔咔”的响动。所以血缘真的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张汉马能把人推下楼梯跑路,张淙青出于蓝,能把自己亲爹掐死。张汉马的手哆嗦着抬起来,奋力才堪堪抓住张淙的手腕,可他怎么也不能把张淙的手扒下去。这时候,张淙揣在兜里的手机响了。舒缓的旋律响起,张淙立时像被雷劈了脑子。他手上的力气瞬间松懈,张汉马总算倒了口气儿,猛烈地咳嗽。手机里低沉温柔的男声在唱:“Anywhereyouare,Iamnear……”这声音像奔流guntang的江河,冲没了张淙的五脏六腑,淹死他疯狂的心跳。第一次见晏江何,也是这首歌。他坐在晏江何车里,侧脸被喷上温暖的空调风。手机铃声不知响了多久,直到歌声突然停了,张淙的手才从张汉马脖子上卸下来,然后慢慢滑下,最后掉在地上。张汉马缓过气儿,喉管里呼号着喘息。张淙直视张汉马,看了好久,他的手已经冷透了,才重重地问出一句:“你为什么不还手?儿子打老子,天打雷劈,你为什么不还手?”从小到大,张淙一贯作孽,他天理难容,该天打雷劈成黢黑焚烧的焦炭。从他会打人开始,他就揍张汉马,揍张汉马领的女人。他屡战屡胜,不,准确说不能用战,张汉马从来没还过手,也没有躲过。从来没有,一次都没有。多新鲜呐,他们父子就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笑话。张汉马用力喘气,脖子被张淙掐得剧痛,喉咙拉破弦儿:“你还当自己是我儿子呢?”他又劈叉那般乐出来:“你早就不把我当你爸了。”张淙没再说话。他又盯着张汉马的脸看了半晌。他发现自己的眼睛和张汉马的很像。都是双眼皮,漆黑的瞳孔,眉骨高高的。张淙站起身,深深颤栗着呼出一口气,冰冷道:“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他说完,头也不回,慢慢走出了屋子。在他把门关上的瞬间,屋内响起了张汉马的声音。他没有说话,竟然在唱歌。没有歌词,没有吐字,只有曲调。张汉马不断用哑嗓子哼着,断断续续,非常难听,也不知是什么荒腔走版的玩意。或许腊月二十九这天夜里,他疯癫的半辈子会一动不动。他能坐在水泥地上,将冰凉的地面坐热,跑调哼没整整一个通宵。等天亮光,他估计也能闭嘴了。张淙出门没有回冯老家。他径直踩着黑下楼。走到四楼的时候,差点被张汉马的鞋绊倒。他立刻从快走变成了疯跑。他一步蹦下三层台阶,跑下最后一层时又险些崴了脚。夜里的风远离太阳,更加刺骨。张淙用手扒着墙,蹲下开始干呕。他呕得肠胃拧出卷儿,却愣是什么东西都没呕出来。他今天吃过饭,胃里并不空,可为什么就是呕不出来呢?因为神经性的呕吐反应,张淙的眼底翻上一股滚热的潮湿,但下一秒就被冻掉了。这时候他兜里的手机又响了。张淙闭上眼睛,一口一口把寒气送进肺底。等他的肺完全凉透,那首歌也没了。张淙依旧蹲在原地没起来。他不知道又蹲了多长时间,耳朵复苏,听见楼梯口有动静,是什么人正往下走。紧接着,手电筒的光打下。张淙想站起身躲开,可他却像被钉在地上,怎么也起不来。脚步越来越近,最后停住。张淙知道自己挡路了。他正奋力把自己从钉子上拔起,却发现晏江何的声音和光都在他头顶:“你蹲这儿干什么?吓我一跳。”晏江何一直不见张淙人影,也不知道他两棵白菜拎进了哪趟沟里。晏江何今天有晚班,眼瞅着快来不及。他给张淙打电话也不接,敲对面的门也没人应。没办法只能自己出来看看。没成想刚下楼就看见了。张淙全身的血液都咣当了一下,似乎受到了什么剧烈的撞击,要从血管破壁,汹涌地飙出去。他缓缓抬头,逆过手机灯刺白的光,望见晏江何的脸。真的很像见了鬼。晏江何愣了。他这会儿看张淙更像鬼。张淙那一双眼睛血红。红得特别厉害,不太好形容,错觉上,眨一下眼应该能掉血滴子。晏江何在张淙对面蹲下,狭窄的楼梯口彻底被他俩给堵死:“你怎么了?”他犹豫一下,伸出一只手,隔着衣领捏张淙的后脖颈,意图缓解张淙的紧张。晏江何基本用着他活到这么大,最轻的语气,又问了一遍:“张淙,怎么了?”※※※※※※※※※※※※※※※※※※※※1995年3月18日施行的第十八条第一款规定:禁止故意毁损人民币。(张淙并不是什么好东西(揍)请大家见谅。)“正常看”的范畴张淙脖颈一僵,伸出手轻轻推了下晏江何的胳膊,晏江何便顺着劲儿放手。“没事。”张淙终于出了动静。晏江何看他一眼,被手机的倒霉光扎得眯眼睛:“先起来,回去说。”张淙手掌撑一下膝盖,站了起来。他脚有些麻了。两人摸着黑慢慢走楼梯。走到四楼的时候,张淙又看见了张汉马的鞋。但晏江何走在他前面,已经给踢到楼梯角落去了。上了六楼,张淙没有再看自己家门任何一眼。他搁冯老家门前站住,弯下腰,从纸壳箱子里扒拉白菜。晏江何也杵那儿没动,擎起手机给张淙打光。直到张淙从里头摸好两颗白菜抱上,又随手揪掉几片蔫儿叶子,晏江何才掏出钥匙将门打开。张淙进门,把白菜放进厨房。“你刚才跑哪儿去了?我今晚还要值班,你……”晏江何顿了顿,他看出张淙毛衣前襟湿了一大片。晏江何走到张淙跟前,伸手拽着他的衣襟抖了抖,上手是湿漉漉的冰凉,几乎已经冻硬邦了。张淙根本没穿棉袄下去,就一单件毛衣,还湿了一片儿,他蹲楼梯口喂风,这会儿全身都冷得没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