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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为了一些案件表现出共情和痛苦时,都像是这样。关铭用一种有些漫不经心的态度对待自己和别人,很容易让人觉得他在嘲讽一切,可能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但此刻,不管是不是关铭故意表演,郑余余确实感受到了他的痛苦。郑余余没有经历过母亲英年早逝,也没有一个冷漠的父亲,所以他其实很难真正理解这样的童年对一个人的影响是怎么样的。人类的共情是一个伪命题。关铭摆了摆手:“我其实不是想让你安慰我。”“嗯,”郑余余说,“但是我想安慰你。”司机的眼神开始打量他们两个。郑余余无法苛责关铭的父母,因为他们把关铭带到了这世界上,但他们确实除了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之外,实在是没做过什么好事。也许在很长时间里,关铭甚至痛恨他们生下了自己。孩子和父母之间的关系本身是可以脆弱又微妙的,但它永远套着过于深重的脐带枷锁,非要让谁也无法挣脱。“行了,”关铭说:“可以了,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没别的意思,我心理很强大的。”郑余余笑着说:“也可以不这么强大。”关铭笑了起来。郑余余知道关铭不惧怕暴露自己的脆弱,他只是真的很少会有难捱过去的事情。可能是因为和生长环境有关系,关铭承受痛苦的阈限要比很多人都要高。他不得不承认,关铭确实被这个世界改变了。就算是看上去变得更为强大和自制,这也是一种被动的接受性的改变。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郑余余都试图想让关铭不那么紧绷,试图逆转这种改变。但是他后来又明白,无论出发点是好还是坏,只要在一段关系中试图改变一个人,都是痛苦的,是愚蠢的。郑余余曾经痛恨关铭的父母,在人世间的欲望中沉浮,他们毫不犹豫地将关铭放在了天枰的另一端。但后来他终于也成了抛弃关铭的帮凶。成了他坎坷人生中的绊他一脚的台阶。201年的九江,透过猪rou炖粉条的火锅的蒸气,关铭看着他,问:“想什么呢?”“我在想,”郑余余说,“我当时不应该打那个司机。”第5章去日苦多(五)关铭立马知道了他在说哪件事,大笑起来。郑余余最终没能忍受得了那个司机的目光巡视,最终一脚踹在了座椅上,痛骂了一通。司机威胁说要报警,郑余余恶狠狠地把手机凑到他面前,让他今天必须报警,不报就是他孙子。“你报,老子就他妈是警察!”关铭笑说:“就他妈一个实习生。”两个想起当时,都有些好笑,郑余余发现他们有太多共同的回忆,当他们重逢,坐在一起,不回忆过去是不可能的,他们注定没有办法绕过过去。就像是关铭无论多么不想提到他的家庭,也要最终通过主动表现自己的痛苦来像郑余余表达忠心,过去塑造了他们,他们无法逃过。郑余余现在已经是一个有经验的刑警了,入行第一年,是关铭在带他,郑老是他长辈,他爸是公安系统出身,所有人都知道,郑余余前途大好。但他入这一行的动机其实挺单纯,熏渍陶染的家庭氛围让他对这行有天然的亲近,初生牛犊的勇气,让他很有些野心,想闯荡出点什么。他去武羊报到的第二天,从关铭的客房床上醒过来,定了七点半的闹钟,他顶着着鸡窝头起来,客厅里关铭翘着二郎腿在看,看了他一眼,说道:“饭在厨房。”郑余余很怀疑,现在还有哪个卫视竟然还播放?他揉着脑袋,去厨房前的饭桌上找吃的,是一袋打包回来的油条和豆腐脑,还有一包煎饺,郑余余问:“你吃了?”“没,”关铭走过来,拿了一根油条,走回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吃,“你自己喝,我不喝豆腐脑。”郑余余坐回去,他眼神好,坐在椅子上也能看见电视,电视里的许三多正在被他爹赶着去见选兵的班长,许三多想继续念书,他爹骂他没出息。关铭看得挺认真,郑余余问:“你叫的外卖?”“出去买的,”关铭说,“跑步去来。”郑余余自愧不如。关铭没什么讲究,在家里穿着一条跑步时穿的运动裤,一件黑色T恤,等郑余余收拾好了出来的时候,还是这一身坐在沙发上。他看见郑余余收拾好了,问道:“现在走?”郑余余换了件卫衣,秋天的早上已经冷了起来,外头加了一件牛仔衣,把卫衣的帽子扯出来,看着年纪非常小,很有点帅。关铭关了电视,直接去穿鞋,郑余余扫了他一眼,很有礼貌地什么也没说。俩人去找张智障,这人和郑余余年龄只差了两岁,昨天一下午都没用,刚刚认识就熟了起来,张智障也自己租房住,把自己的房东推荐给了郑余余。郑余余家庭情况不差,其实不是很想合租,打算先去看看。张智障带着去看的房是公寓式的,只有一个房间,附带着一个小厕所,房间不窄,但是也放不下多少东西,张智障一个单身狗,就住在隔壁,极力推荐着租这个房的好处,郑余余严重怀疑他是因为想和自己拼下班的车费。他其实不是很满意,他和张智障显然不是一样的消费理念,虽然现在他还没赚钱,但也不想将就着住。张智障和房东还在喋喋不休,搞得郑余余有些尴尬,关铭在张智障的眼前打了个响指,说道:“够了啊。”张智障闭嘴,对郑余余说道:“还是看你自己啦,我就是建议。”关铭最后扫了一眼房间,说道:“行,回去再考虑一下吧。”郑余余松了口气,张智障便问:“那今天还看吗?”“不看,”关铭下决定,“去吃饭,下午我俩有事。”郑余余刚来武羊,怎么着也应该去看一眼郑老,关铭这么照顾他也是因为郑老,这其实是一个挺大的人情。于是昨晚便说好了,今天下午去郑老家一趟。俩人便和张智障下楼吃了顿饭,结账的时候关铭没让他付,郑余余其实有点放不开和他抢着结账,只好让他付了。幸好也并不是很贵。郑余余觉得自己可能最终还是要租这间房,还观察了下附近的饭点,似乎都和这家规格差不多,下班了不想叫外卖也可以在楼下吃。张智障这人非常逗,关铭和他关系似乎不错,三人有来有往,这顿饭也不尴尬,郑余余的心情开始从刚来一个环境的那种不适应中慢慢地缓解过来了。饭后,俩人打车,司机问去哪,关铭看了一眼郑余余。郑余余说:“我得买点东西吧?”去见长辈哪能空手去。关铭可能等的就是这句,说道:“要买什么?”郑余余一时也说不好,关铭便对司机说了个地方,随后俩人又沉默下来,郑余余都快要习惯他俩这种相处方式了。到了地方,郑余余发现是一条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