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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之士不知道他们目的为何的?当初周人攻破这延恩府的前身,安南的东都大罗的时候,在城中好一通的烧杀抢掠,这才过去了三年,这些愚民便都忘了么?周人手段阴险,愚民短视,黎垓站在此地,只觉得怒从心头起。他家本不是延恩府的原住民,而是海阳府富户,周人将大越国——虽然对外称安南,但是他们国内一向是自称大越的——改为郡县后,设十五府,并将原本的东都与西京改作了王室封国。被胡氏父子号称王嗣断绝的前朝陈朝,在天上光幕史书中屡有踪迹出现的陈天平,没能被寻到,后被寻到的陈季扩与主支相隔较远,周人便只封他做了延恩侯,又使其享公爵待遇,原本的东都大罗改作延恩府,作为延恩侯的封国。西京新化,也改作归义府,只不过赐封的对象是胡氏的原皇太子胡芮——胡氏虽是篡逆,但胡汉苍确乃陈氏徽宁公主所出,是以他才会越过长兄继承皇位。皇太子胡芮又有陈氏嘉献公主血脉,被压往周都后,很快得到赦免,以正统论,若非胡氏有篡逆之行,也勉强可算正统——其人受封归义侯,以归义府为侯国,享公爵待遇,府中甚至有长史、纪善等王府人员配置,然留居周都,由周人遣派的长史等负责其府邸。不管怎么说,陈氏、胡氏都有国祚可享——胡氏能有侯国,还是占了那半身的陈朝血脉的关系,未必不能看做周人的分化之计,当年胡氏建国,国人不也因为胡汉苍的陈氏血脉有所妥协么——周人纵然改安南为交趾,存亡断续之行一出,为人所诟病的便不多了。周人施展这般手段收买民心后,又迁各地富户以实两京,美其名曰为先朝宗庙所在守陵、为旧主尽忠。要让黎垓说,周人就是狼子野心,要断他们大越的根基!家中被强制从海阳府迁来了延恩府后,没了根基,没了依附的农户、豪奴,黎家的日子便败落了下来。这也是如今延恩府和归义府两府中的常有景象。那些早先年便生活在此,又幸运地躲过了兵燹之祸的平民百姓,自然会觉得周人行的是善政,但是对于黎家这样的地方富户来说,被人用强制的手段充填旧京之地,失去了地方上的根基,做出这样举措的周人,都是恶魔!最让黎垓愤懑的其实还不是这一点,而是周人将大越分作十五府,足有十府为爵封之地,直属朝廷的府只有最靠近大周本土的五府。府治如此划分,大周占了大便宜,可治事的官却多为大越本土的官员,大周只在此处驻兵,一旦有越官犯错,便要被明正典刑,愚夫愚妇还一片叫好!依黎垓看,这样下去,再过十几二十几年,便无多少大越百姓有故国之思了!黎垓的家在延恩府府城的外城南——内城是原先的宫城,没怎么拆,大周宣称是天恩浩荡,允陈氏王室仍居于此处,只是按照规制将原本的宫城拆分了开来,多住了几户陈氏宗胤、贵族勋戚——他家那处两进宅子在此地只能算是勉强。原先在海阳府,他们家可是前后五进还不包括别院的青砖青瓦房,比此处气派多了。黎垓回府的时间还早,没到开饭的时候,他爹白日都出门办事去了,回府后和他娘说了一声,他便温书去了。饶是黎垓在怎么因为大周的强制迁府措施而不忿,也知道如今大势所趋,他家又没什么能力拉起反周的队伍来,便只能顺着大周的政策走。他想要出头,只能通过科举,入仕做官。大越中有精通汉文汉语,诗书娴熟的,通过科举后,委实出众,还能亲去大周为官,实在是羡煞众人。还有那西京归义府,胡氏太子得以封侯,除了他身上的前朝血脉,还占了父、伯的光。胡氏以陈氏外戚的身份发家,能在大越国中经营多年,一举变天,到底是有真材实料的。胡汉苍与其兄胡元澄,兄弟二人因精于火器研发,竟被大周授予了官职,硬生生从篡逆之辈,转身一变成了大周栋梁。这个消息在西京归义府传得如火如荼,且大周不仅不加以制止,还任其传播,说是凸显大周天子能容人、用人之雅量,最终这个消息就从归义府传遍了交趾全境。黄昏,夜幕即将降临的时候,黎垓的父亲回到了家中。和几年前相比,黎父的老态很明显,鬓边都已经有了零星花白的头发。今日的他却喜气洋洋,晚饭的时候,还特意拿出酒来要一家人共饮:“咱们搬来延恩府这几年,过的日子和以往差得实在太远。不过好在,很快咱们就能转运啦!”黎垓和黎母有些愣神,黎家两个年纪更小的男孩儿见今日家中菜色好,正美滋滋地吃着饭,听不懂爹在说什么,但也知道爹高兴,家中可能有喜事。“爹,您是遇见什么好事了?”迁来延恩府的富户,光是海阳府出来的便有数十家,对这种突然的转运,黎垓并不似几年前那般天真了。大周施展种种手段,便是为了更方便他们治理大越这个被他们变为交趾省的地方,富户们在地方上有门路,甚至于从前的大越贵族耆老指不定也有亲。可是,大周朝廷治下,从前的大越官僚、贵族想要的还是先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没有向大周展现自己的真本事,怎好在这些事情上栽跟头,给他人攻讦自己的借口呢?到处找门路,别说是想回原籍了,就算是迁离延恩、归义两府,阻力也是相当大的。黎垓就见过最后迁府没有成功,家中剩余的财产还被城中治事的官吏们给盘剥殆尽的。那些官吏可都是原原本本的越人啊!对于如今的两府官吏来说,这些想要迁府的外府移民,对两府没有归属感,也是两府的麻烦,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生事,被他们抓住把柄的,最轻的也是家中钱财损失惨重,而对大周来说,这样反而有利于大周的稳定,周人长官不会轻易插手这些事。黎垓又不能直接询问父亲是否被骗了,只能先拐弯抹角地试探一番。“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啊!也该咱们家走运,过了这么几年苦日子,终于要苦尽甘来了!”“爹,到底是怎么回事?”“对啊,老爷,你别再藏着掖着了,快说啊,真是急死个人!”黎父警惕地望了四周一眼——黎家的家境不如从前,家中伺候的人也少了,这时候饭厅内只有他们一家——才神神秘秘地说:“我搭上了门路,能离开延恩府。”黎垓倒吸一口凉气,果然!他爹莫不是被骗了吧!就连黎母都不是很赞同黎父所谓“好事”的论调:“老爷,你这都是听谁说的?咱们黎家又不出彩,这样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