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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天外来音。他身上愈加燥热,热得难以忍耐,浑浑噩噩地将她抱住:“阿敏……”??“致哥哥喝多了,我扶致哥哥歇下。”顾清霜声音轻柔之至,反手扶住他,目光投向几步外的拔步床。??他身形高大,眼下神思混乱,使不上什么力气,她很费了些工夫才与他挪过去。刚半坐半摔地倚到床上,他已迎面袭来,一记吻强硬地侵入口中。她与他四目相对,只看到他眼底一片混沌。??.??翌日,她在晨光熹微中苏醒,入目自是一片凌乱。想坐起身,腰背却骤然一阵酸痛,痛得她险些摔回床上,所幸她及时撑住。??……怨不得神宗皇帝曾痴醉与迷心丸。她这样难受,可见他昨夜尽兴。??接着,她酝酿出呼吸急促、酝酿出手忙脚乱,魂不守舍地拽来衣裳,颤抖着穿上。??这样自然动静不小,在她中裙尚有一根系带没系时,他幽幽转醒。??察觉周围的人微动,她的身形一僵,手指越颤越厉害,最后一根系带怎么也系不好。??萧致脑中乱做一片,眼见身边是个女子背影,却记不得昨晚召幸了谁,甚至想不起自己身处何处。??直至她系好中裙系带,翻身下床,面容猛地撞入视线,他倏然懵住。??一张并不陌生的脸,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好似并未察觉他也已醒来,跌跌撞撞地走向衣柜。??他只余错愕,惊得说不出话,眼看着她将衣柜打开,却做不出什么反应。??顾清霜身上的战栗不曾停下一刻,低头一位翻找着。衣柜里放着些僧衣,估计是寺中收拾东西时随手放来的。??她原想翻出些没用过的衣料,如有白绫那就最好,但没能寻得。于是她只好拉开抽屉,再翻一翻,终于翻到一柄剪刀。??她悍然举起剪刀,抬至颈间的那一瞬,凌光晃得人神思一震。??“妙心!”萧致急喝,顷刻间,已在外提心吊胆一整夜的宫人们破门而入。??顾清霜闭眼,剪刀狠狠刺向脖颈。但也就是刚刺破皮肤的瞬间,手已被一把钳住,反拧向身后。??“啪”地一声,剪刀撞在地上。她恍惚抬眼,将她制住的宦官这才注意到她满脸是泪,一时直看得心软,却不敢松手。??死一样的安静里,一声哽咽漫入众人耳,隐忍而痛苦。??她一寸寸转过头,遥遥望向他,眼中怨愤与委屈交织,温柔的声音变得沙哑:“皇上若不让我死,便是要我生不如死……”??宫人们无不屏息,看看她,再看看皇帝,无一人敢贸言。第11章成事在人??短暂的几息之内,顾清霜几番挣扎,眼睛始终死盯着地上的剪刀。饶是那宦官毫不松力,她挣也挣不开,一心求死的意味也已表达分明。??萧致支着额头,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昨晚是朕……是朕喝多了。”??此语既出,顾清霜彻底心安。??她做出求死的样子,无非是为不引起他疑心。可摆在他面前的,还有天子圣誉与佛门清规,若他视大局重于人命,真由着她自我了断也未可知。??好在她赌对了。她赌今上虽政治清明却是个情种,最懂怜香惜玉,见不得自己碰过的女人这样去死。??她赌对了,他将错处揽到了自己身上。现下,约莫是满心的愧疚与自责。??房中安寂半晌,他颓然叹息:“都退下。”??她的手被松开,可同一刹,地上的刀已被宫人拾走。宫人们如潮水般退去,留给他们一方安静。??又过半晌,他下了床,一步步走向她。??她并不看他,委顿余地,兀自垂泪。??他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的眼泪一滴滴溅到地上,看了良久,不知该说什么。??终于,他说:“跟朕回宫。”??她霍然抬头,眼中恨意迸发,唇角怒极反笑:“施主拿贫尼当什么人了!”??“跟朕回宫。”他重复了一遍,有些失神,声音变得更轻,也有更分明的愧意,“朕会照顾你。”??喉中噎了噎,他又问她:“你叫什么名字?朕好下旨……”??这口吻,真诚恳切。??顾清霜不为所动,她不能这般轻易地进宫。轻易地进了宫,自己便是个玩物,过不了几天就要被忘了。??她总要尽力多争几分。??她于是失声哑笑,趔趄着站起来:“贫尼法号妙心……是这千福寺的女尼,一心侍奉佛祖。”??忽而一瞬,她似乎注意到不远处的窗户,双眸一亮,就跌跌撞撞地行去。??他察觉到她的视线,伸手挡她,但被她狠狠推开。她几步走到窗前,手指刚碰到窗框,身后冷言传来:“你敢自尽,朕杀了妙然。”??她猛地回身,震惊不已,惊慌失措。??他走向她,那点刚逼出的冷漠一步步地消逝,在她面前停住的时候,目光已变得黯淡温和:“昨夜之事,是朕之过。是朕喝得多了,不知怎么就……”??他再说不下去,摇一摇头:“妙心师父便是心中有恨,也不必将这过错加在自己身上。想继续侍奉佛祖……也可,朕不逼你,会着人多加照料。”??她冷笑出喉:“举头三尺有神明。”??“朕会诚心悔过,但求佛祖不要怪你。”??他一字一句说得诚恳之至,比她预料中更有担当一些。??顾清霜紧咬下唇,泫然欲滴的模样。又暗添了两分力,遂被痛感激得鼻中一酸,眼眶泛红。??她盈盈抬起脸:“施主说得好听。可纵使举头三尺有神明尚可以诚心悔过求得宽宥,众口悠悠之间,贫尼又如何苟活?”??他笃然承诺:“御前宫人自有分寸,不敢胡言一字。”??顾清霜的呼吸至此才平稳下来几分,眸中恨意也淡去,咬一咬牙,又问:“那贫尼不去寻死,施主日后也莫要再搅扰贫尼,可以么?”??“自然。”他连忙应下。??她抿唇,走向床榻,一言不发地拿起海青来穿。不再寻死,但眼中的低落半分未淡。??他始终看着她,眼中的愧疚逐渐化为不舍。几次想说些什么,又终是无颜开口。??她任由他在沉默中将愧悔酿得更加浓郁,穿好衣裳,告退的决绝。他没有出言挽留,但下意识地提步,将她送到了门口。外头的过道并未生炭,门开的刹那冷气扑入,他才倏然意识到自己只穿着一袭中衣,只好止步。??顾清霜头也不回地下了楼,听到他沉声而唤:“袁江!”??.??山后的一方小院里,宫人都被遣得远远的。正屋里,两名宫妃模样的女子一坐于主位、一坐于侧旁。??侧旁那个正啼哭不止,妆花了一脸,双眼也已红了:“婉嫔娘子这不是害人……若知道妙心也在,臣妾无论如何也不敢送酒过去……”??婉嫔柔和看她一眼,仍是那副与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