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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铃音便接过那簪子。整个簪子由纯金打制,簪柄尖细,尾部扩大成扇形,扇面上镶了小小的宝石,红的蓝的绿的都有,数一数,正好七个。唐天远指了指簪柄,特意强调,“这里边的芯子是银。”“不是纯金的呀……”语气略带失望。唐天远无奈扶额,“你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知道。”谭铃音说完,握着簪子拔腿就走。唐天远知她害羞,他跟上去目送她出门。他扶着门框笑道,“你打算送我什么呀?”回应他的是越发急快的脚步,逃命一般。唐天远笑意更甚,对着她的背影喊道,“我不要癞蛤蟆!”谭铃音觉得自己像是脖子上顶着一团火,就这么回了住处。她把门关严实了,坐下来喝了口水。看看手里的簪子,刚才紧张得手心冒汗,蹭得簪柄滑溜溜的。她把簪子仔细擦拭了一遍。这种簪子叫做七宝同心簪,用金子包裹银芯不是为了省钱,图的是“同心”之名,她又怎会不知。唐飞龙送了她七宝同心簪。谭铃音满心甜丝丝的。她把簪子翻来覆去地看,一会儿看簪子上的花纹一会儿对着日光看宝石,看得爱不释手。看了一会儿,她又有些惆怅。唐飞龙都要和礼部侍郎家的千金定亲了,又送她这个做什么?不会是知道她有点喜欢他,所以故意戏耍她、引她误会吧?以唐飞龙的人品,倒也极有可能做这种事情。而且,前些天她不是才打了他一顿吗,万一他就是想报仇呢……不不不不会的,唐飞龙才不至于那么没品。而且他不是说他喜欢一个姑娘吗,县衙里的姑娘能有几个呀,除去他那几个丫鬟,貌似就剩她了呀……那万一是别处的姑娘呢?他来铜陵县之前,不知都认识了什么姑娘?想来想去,谭铃音的脑仁儿快裂开了。***唐天远跟孙员外陈述了剿匪的难处,果然不出他所料,孙员外当天就打点东西动身了,要亲自去池州府求情。没办法呀,三千多亩地,新旧粮食加一起将近石,按照二两银子一石算,也值两万两。而且,今年不同往年,粮赋要按实数上交,现在粮食都被搬空了,他还得自己往里搭钱交税,光想想就rou疼得睡不着觉。孙员外的到来挺出乎宗应林的意料,不过他还是接待了他。孙员外见面就哭诉:种点粮食多么多么不容易,土匪多么多么可恶,小人我是怎么怎么走投无路了,大人您要是帮我把粮食抢回来,那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肯定会好好报答你,等等等等。宗应林是个明白人,不紧不慢地听完他的哭诉,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本官这里来的?”孙员外以为宗应林是怪他唐突,连忙堆笑脸赔不是,又让人把打点的东西抬过来。宗应林只好仔细问了细节,总算明白了:是那唐飞龙的主意。这小子够精的,自己办不成的事儿,又不愿出钱费事,就撺掇别人来。宗应林便说道,“你大老远地跑这一趟,本官若不搭把手,也显得太不近人情。”孙员外连忙称是。这时,从外头推门走进来一个人,看也不看孙员外,直接走向宗应林。孙员外觉得这个人太没眼色,里头人正谈事呢,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那人神色匆匆,走到宗应林旁边,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声音压得很低,孙员外一个字儿都没听到。宗应林脸色微微一变,点头道,“知道了。”那人离开之后,宗应林对孙员外说道,“有些麻烦了。你的事,以后再说。”“可是,大人……”孙员外有些为难,一说以后就让人心里没底了。这次又不像上次一样,他们可是占着理的,不就是一帮山匪吗,打就是了。宗应林无奈摇头,责备道,“你说说你说说,就为那几两金子,这阵子我给你们擦了多少屁股!本来是指望你们盯着点防着点,结果倒好,人没盯住就不说了,你们自己惹出多少乱子来!”这么一通责骂,让孙员外很是摸不着头脑,“大人,小人做错了什么,您请明示。”看来他还蒙在鼓里。宗应林无力摆手,“算了,你先回去吧。总之凤凰山上的土匪现在还不能剿。”孙员外败兴而归。他想找个人诉诉苦,骂一骂宗应林的不靠谱,找来找去没找到合适的人,最后只好跟县令大人交代了一下。唐天远有些意外。往最坏的方向想,宗应林难道已经察觉了什么?他打算找谭铃音讨论一下,一天没见了,怪想她的,顺便可以看看她给他准备了什么。越想越荡漾,唐天远便去了南书房。哦,没人。他四处问了一下,有看到过她的,说谭师爷一早出了门。出门了?想必是去给他挑东西了。想到这里,唐天远心情更荡漾了。唐天远所料不差。谭铃音想通了,她感情上不愿相信唐飞龙是在戏耍她,如果真的是,大不了再打他一顿。于是她决定回赠他一样东西。至于送什么,真的好难选。她牵着糖糖在闹市区溜达,一个店面挨一个店面内地逛。糖糖最近正在换牙,谭铃音怕它牙痒痒乱咬人,就在它脖子上套了根绳牵着。等它再大一些,她还打算给它弄个头盔什么的,毕竟是狮子,一定不能让他有机会伤人。糖糖自己挺委屈的,它真的、真的从来没咬过人,以后也不打算咬人——好吃好喝好伺候,它何必咬人呢。从街头逛到街尾,谭铃音也没想好要买什么。要不去看看新鲜的绣样,挑选一些,自己动手绣东西给他?虽然她的手艺不太好,但是有漂亮的花色撑着,应该不会太难看吧?她正要回去,这时,糖糖拽着她往城门口走去。谭铃音跟着它走了几步,问道,“糖糖,你想做什么?”糖糖扭头看她,撒娇地哼唧了两声。它大概是想出城玩儿吧。谭铃音知道,狮子生活在荒无人烟的地方,自然天生就喜欢野外。她便跟着它走出去,边走边叮嘱道,“就玩儿一会儿。”看守城门的大哥奇怪地看着这个跟狗说话的姑娘。嗯,她家的狗长得也奇怪……这个时节,城外真没什么好看的,放眼望去一片荒芜,不是枯黄就是焦黄,偶尔一两簇绿意,想必是松柏之类。谭铃音带着糖糖走到河边,松开了它的脖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