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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

之后林海民又笑着问道：“剩下的人呢？”

戴子旭的脸色却突然暗下去。林海民感到不妙，小心地低声问道：“还有谁活着？”

戴子旭垂下眼睫说了几个名字，总数还占不到原子|弹计划人数的五分之一。

林海民沉默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差不多也猜得出来。好不容易胜利了，她此刻不想去想象那些同志们究竟在敌方军队里遭遇了什么。

“算了。”戴子旭轻声说道，“三十五换六百万，咱们还是赚了。”

是赚了。可她们也看不到了。林海民默默地擦了擦将要流下来的眼泪：“高兴的日子，咱们不说这个。”

“对，谈点儿别的吧。”戴子旭撇开眼睛，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烟和打火机。

林海民看了一眼原子物理科学院“禁止吸烟”的标志，却还是从那烟盒里抽出来一根儿。

然而当她以为尼古丁终会起作用时，林海民还是忍不住捂着眼睛哭起来。隔着浓重的烟雾，她看到坐在对面的戴子旭也哭得稀里哗啦。

无论那胜利有多么令人振奋，无论那重逢有多么令人欣喜，生离死别却依旧带来最沉痛的创伤。然而同样地，无论那创伤有多么沉痛，无论那回忆有多么不堪，重获的尊严和自由却依旧能使人们重新站起来，在这片伤痕累累的土地上重建家园。

她们哭，是因为还有哭的能力，是因为还有哭的权利，是因为还有哭的自由。为牺牲者哀悼，同样是对胜利的另一种庆祝，庆祝她们还活着，庆祝她们成功了，庆祝她们现在还是丰洲共和国人，以后也将会一直是。

这就是战争胜利的意义。

林海民哭过之后，又与戴子旭在廊下吃了迟来的午饭，便和她告别了。

“我还有点儿私事儿，先告辞了。”林海民解释道。

“那关于以后的安排再打电话吧。”戴子旭似是安慰地对她说道，“新生活毕竟已经开始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科普]氰酸根是强效的呼吸酶抑制剂，可阻断有氧呼吸第三阶段电子传递链，从而阻遏ATP的生成，使动物快速死亡。虽然氰|化钾中毒的过程一点儿都不美好，但这种药品因为其作用快，依旧在历史上被常用于自杀，图灵便是其一。

——

Q：图灵是谁？

A：……图灵都不造？那下一章科普如何？

☆、第二十七章：列车偶遇

新生活的确已经开始了。

戴子旭紧急支援了林海民一笔钱，只要她不作死就可以挥霍到科学院再度给她安排工作之时。原子|弹计划幸存的物理学家，包括林海民和戴子旭在内只有六个人，其中除了她们俩剩下的都受了不同程度的生理和精神伤害，科学院已经准备好战后给她们养老了。

但林海民并不想靠科学院养老。她这个年纪对于脑子劳动者而言，显然还很年轻，四十六岁就退休靠政府养着，总觉得太对不起社会。不知道科学院会给她安排什么工作，不过其实打发她也简单，只要随处指一个天文台，林海民就能到那继续蹲着。

战后重建，不是她擅长的方向。林海民觉得自己还是适合做比较脱离世俗的工作。

这样想着，心情也变好起来。林海民坐马车来到火车站，过了安检来到站台，此时站台上乘客们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地上车了。她没有任何行李，轻轻松松地检票上车。车厢里很空，于是她就在靠近车厢口的地方找了个座坐下。

过了几分钟，火车将要开启，站台上开始播放催促乘客尽快上车的广播。林海民看到站台上跑来一个穿浅灰色呢子大衣拖着皮制行李箱的女人，对车厢口检票的乘务员用雪地语喊道：“等一下！等一下！”

乘务员有些不耐烦地在她的票上打了个孔，便推着她赶紧上车。现在坐火车的乘客大都很守时，像这样最后一刻才到达的已经很少见了。

来晚的女人吃力地拎着她那个出奇巨大的行李箱上了车，见靠近车厢口的地方林海民对面还有座，便把行李箱拖到这边儿，想要抬起来放到上面的行李架上。

离得近了，林海民看清她有一头光滑整洁的银发，剪了个略长的齐耳发型，自带几分学者般的优雅别致。加上这个女人还有一双天蓝色的眼睛，长得又很不错，林海民就对她更有好感——因为小雪绒的缘故，她现在对银发蓝眼睛的雪地人都很有好感。

看这位来晚的乘客试图把超大的行李箱抬上去的费劲样子，林海民主动站起来对她说：“同志，让我来吧。”

安东·科罗温这才注意到这个人。她上车的时候太着急，根本没看清选的座位对面是什么人，只是看到她穿的一身灰绿色的旧式军大衣看起来平凡无奇，所以完全没在意。然而这下一仔细看不要紧，安东·科罗温瞬间被闪到。

哎，这个人……长得好帅啊。怎么说呢，有人有漂亮的丹凤眼，有人有高挺的鼻子，有人有形状优美的薄唇，但大多数人都只有这之中的几样，又或者哪怕都有，结合起来的方式也不尽和谐，然而这个人真是把所有好的五官特点都调和地结合在一起了。

而且更难得的是这人还如此高，虽然是消瘦了些，但反而更加挺拔，也不显得过分单薄，尤其是有一双长腿——这真是一双长腿啊。

安东·科罗温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看得林海民感到有些诡异：“嗯，同志？”

“哦哦，那就多谢了。”安东·科罗温连忙回神，退后一步给对方留出空位。

林海民尝试着搬了搬她这个巨大的箱子，嗬，还真是沉呢，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不过尚且在她的能力范围内，林海民小心地把它搬起来，放到列车车厢的行李架上。

“啊，同志，您真是厉害。”安东·科罗温夸赞道，愉快地坐在她对面的座位上。

林海民也坐下整了整自己的大衣：“没什么。不过您那个箱子还真沉呢。”

“是啊，装了不少福尔马林。”安东·科罗温微笑着回应道。

福尔马林？林海民挑眉：“您是做标本的？”

“哦，工作需要。”安东·科罗温从呢子风衣的口袋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我是研究进化论的，不介意的话这是我的名片。”

她研究什么并不重要，安东·科罗温只是想把自己的电话送出去。

然而林海民看了那名片上的名字，惊讶地抬起头再次打量了她一番：“您是安东·科罗温博士！”

“您也听说过我？”安东·科罗温有些惊讶。她看这人的打扮，以为她只是从乡下来的，而这趟火车的终点站刚好也就是冬城北部的郊区。

“当然！”林海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