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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香

    裴夫人纵然希望着抱孙子,也知道童彤年纪小,若是太早了反而伤害身体,所以自童彤嫁过来从未催促过这事。

裴珞自是以童彤为主,房事之间也刻意避免着,其实私心里更多的是想跟童彤多几年二人生活罢了。

裴珞如今身体好转,对家里的生意也张罗多了起来。

童老爷如今正值壮年,基本还支撑着童家,等年事一高也少不得将旗下生意交给裴珞打理。一方面算作童彤的陪嫁,一方面也是觉得裴珞知根知底,是个信得过的青年才俊。

裴珞起先也犹豫,最后也是考虑到童老爷膝下无子,才点头答应下来,不过还是将童家所有田产铺面都归在了童彤名下,他只负责打理赚钱给童彤花。

童老爷见此,更是对裴珞信任有加,虽然面上不显,私下总跟童夫人夸个不停。

童彤虽然跟着童老爷学过管账,不过她爱犯懒,有裴珞惯着便连算盘珠子都不肯再摸一下。

裴珞每日在书房算账,童彤就捧着各种瓜果点心坐在一旁,裴珞算一天账她就能看一天,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兴趣。

“老是呆在这里看我算账,不闷么?”裴珞见童彤剥完了攒盒里的核桃花生,枕着手臂歪着脑袋看着自己的算盘,不由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反正出去也没有你陪嘛。”童彤眨巴着眼睛,中听的话张嘴就来。

裴珞笑着掐了下她的脸蛋,笑道:“你可真会引我‘不务正业’!”

“所以我多贤惠,陪着三哥在这里算账!”童彤说着抱住他的胳膊,一脸的求夸奖。

裴珞任由她赖在自己身边,将笔换到了左手上,尚且不误记账。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那为了奖励你的贤惠,一会带你出去玩?”

童彤却摇了摇手,道:“一会我要跟娘去寺里烧香。”

裴珞瞥了下嘴:“那你现在黏着我是提前补足我的?”

童彤笑着把脑袋枕到他胳膊上,脆生生道:“是我想跟三哥多呆一阵嘛!”

“那么多点心的确没白吃,这小嘴都泛甜。”裴珞捏了下她嘟起来的嘴唇,低下头亲了一口。

童彤在桌前坐了一阵,站起来活动了下腰身,不是懒洋洋地趴在裴珞背上,就是到处摸摸挠挠,十足一个小耗子。

裴珞的书房原本布置地很简洁,自打童彤进府后,日渐多了许多小玩意,墙上挂的香包,榻上放的香炉,还有窗边各种各样的小植物,俨然将其变成了自己的私有地。

童彤挨个巡视了一遍自己放的东西,看见没有增减之后满意地点点头,又回头问道:“三哥,你有没有给我的仙人球浇水?”

裴珞抬眼看了一下,道:“你不是说这东西耐旱好养活。”

“耐旱又不是不要水,你该不会从我放进来就没给它浇水吧?”童彤见裴珞不言语,也知道了结果,拿了个杯子舀了舀铜盆里洗手剩下的水,小心翼翼地倒进那个绿色的小球根底。

?仙人球顶端铺着一层密集的焦黄色容貌,溅射的水珠轻盈地黏在上面,瞧着玲珑可爱。

童彤忍不住用手指去碰了一下,一下没收住戳在了底下较为硬实的刺上,满脸的喜色一瞬变得委屈,讪讪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头。

裴珞一抬头,就看见她背着手在腰间搓,随即搁下了笔,“怎么了?”

童彤转过身,含了下有些刺痛的手指,“就是被扎了一下。”

“仙人球你也去摸,手痒。”裴珞走过来,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抬起她的手就着日光细看。

裴珞一匀她指腹,就见她疼得吸气,仔细一瞧rou皮上还扎着一根很不显眼的小黄刺。

“别动,我给你挑出来。”裴珞去拿了跟针,看见童彤皱着脸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你是不知道仙人球长刺,还是觉得它的刺软,非得上去摸一把才罢休?”

“我这不是失手……”童彤看着他竖起的针尖,忍不住就缩手。

裴珞抓紧她的指节,哄道:“这刺长在rou里你碰一下都疼,长痛不如短痛,乖一点。”

“那你轻一点。”童彤缩着手,看着那针尖要扎进rou皮里就犯怂。

裴珞认真地低着头,耐心地斜着针尖刮了半天,才把那根小刺弄了出来。他摸了摸童彤满手心的汗,笑道:“瞧把你吓的,疼么?”

童彤朝裴珞竖了个大拇指,“三哥技术好!”

挑刺算什么技术?裴珞无言地摇摇头,将那盆害她扎了此的仙人球嫌弃地丢到了窗外。

裴夫人原本不信佛,也是因为裴珞以前多灾多病,才时常去烧香祈福,到如今也成了习惯,有时候也会给附近的寺庙捐些香油钱,。

以前裴夫人总羡慕童夫人有小棉袄挽着自己的胳膊,如今童彤嫁到自己家来,可算能享受到这种待遇了,走在路上步子都轻快了不少。特别是童彤一口一个“娘”,叫得她从头熨帖到尾。

“等上完香,娘带你去织云坊裁一匹云绡,你要有什么想要的想玩的,只管跟娘说!”

童彤虽然是被娇养大的,也没有铺张浪费的习惯,闻言连忙道:“上次裁的还没有用完,您千万别破费了!”

裴夫人仿佛没听见似的,大方地摆着手道:“不用替三儿省钱,他有个三五两傍身就行了,剩下的你留着自己花!”

童彤忍俊不禁,暗笑夫家的儿子都不值钱,给媳妇大把银子花儿子却只三五两就打发了。

不过童彤见她开心,嘴上便顺着她的意,一路尽捡好听的哄着。

裴夫人时常来城外的香叶寺,跟这里的主持也算熟稔,带着童彤上过香后,特意去打了个招呼。

童彤见裴夫人似乎有事要问主持,便假借想四处看看,乖巧地退了出去。

香叶寺原本只是个小寺庙,近两年才香火旺盛起来,十里八乡的善男信女都会来此上上香求福。

因为家中无人接触这些,童彤也是第一次来寺庙,见一些年轻男女在一个佛堂里摇签,看了一阵后也跃跃欲试。

年轻人来此,所求不过是姻缘、仕途和财运。童彤已经成亲,并未对此担忧,仕途更是不沾边,说到财运也异常满足,一一数下来倒没有什么可求的,便随意摇了摇签筒。

一只竹签从签筒里掉落出来,童彤兴致勃勃地捡起来,却看见上面光秃秃的一个字都没有,不禁泛起疑惑。

童彤拿着签从佛堂出来,见旁边的菩提树下坐着个年轻和尚,正笑眼眯眯地看着过往的众人,于是走上前去,递上了自己的签文,“师傅可知道此签何解?”

和尚看了看签文,脸上的表情稍稍一敛,没说不好,也没说好,沉吟一阵后才道:“姑娘这签……”和尚话说一半,又摇了摇头,“贫僧修为浅薄,不敢随意解析天意,姑娘不妨到后堂,找惠远大师求个明白。”

童彤原本只是当个玩乐,却见这大和尚面色犹豫,也不禁在意起来。她疑惑不解地按照大和尚指的方向,走进了一道竹篱笆,一路上没有别的岔路,走了好一阵才看到一间屋舍,门口只有一个小和尚守着。

小和尚见人来,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就请了童彤进去。

童彤的心里越发纳闷起来,不懂为何搞得这么神秘,刚试探着跨进去一只脚,就觉背后被猛地推了一把,整个人直接扑了进去。

房门啪嗒一声关上,将阳光全部隔绝起来。童彤吓得连忙起身,还没摸到门板,就觉得脖颈那里被什么刺了一下,转瞬就不省人事了。

那厢,裴夫人拜别了主持,就到正殿那里等着,以为童彤逛够了会回到这里来找她,可等了半天都没见人。

裴夫人以为她先出了寺在马车里,可出去问过家丁,各个都说没见童彤出来过。

裴夫人心里急了,一拍大腿喊道:“那还不快去找!让寺里的师傅都帮帮忙,看看少夫人是不是贪玩跑去后山了!”

裴夫人直觉童彤不会那么不懂事独自乱跑,看着寺里来来往往各式各样的人,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满地乱转。

裴夫人让家丁各处打问,才听一个年轻的书生隐约对童彤有些印象,不过只见她求过签,跟一个年轻和尚说过话。

主持念了声佛,亦是面带疑惑:“本寺从未有过二十上下的年轻弟子,施主可有记错?”

书生挠了挠头,道:“我不会看错的,那和尚还在菩提树下坐了一阵,我看见那粉裙子的姑娘过去找他看签,然后便没见了。”

“这……”主持皱了皱眉,亦犹豫起来。

裴夫人急道:“大师,香叶寺的弟子少说也有上百个,大师当真记得这寺中没有年轻人?”

“本寺的僧人都是老衲亲自剃度,绝不会记错,当务之急夫人还是赶快报官为好!”

裴夫人一听,知道童彤十有八九是被人拐了,差点就哭出来,连忙就让家丁卸了马车进城去报官,一边通知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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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惊无险

裴珞赶来香叶寺的时候,外面已经围了一群官兵。他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寺,看见裴夫人正跟一个捕头说这话。

“娘!”

裴夫人转头看见裴珞,红肿的眼圈又深了一层,“三儿啊……三儿,彤彤给人拐跑了,是娘不好……”

裴珞扶住裴夫人摇摇欲坠的身体,心里纵然焦急,还是安抚道:“卫大人会有办法的,彤彤彤是个小福星,一定能化险为夷,一定能……”

裴珞重复说着,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裴夫人,还是在安慰自己。

裴宁和裴竣原本在外面谈生意,闻讯也赶了过来。

“香叶寺娘也来过不少次,怎么忽然发生这种事?”裴宁大为不解,佛门清净之地,那些人贩子也敢来,实在有些胆大包天了。

裴竣见官府的人还在一一盘查来此的香客,又见裴夫人坐在一侧精神萎靡,便道:“我先带娘回府,大哥你跟三儿在这里看着些。”

裴宁点了点头,又道:“回去若是见着童家二老就照实说吧,娘这样瞒也瞒不住。”

“我知道了。”

裴夫人心里正难受,不想回去,被兄弟仨劝了好久,因为怕耽搁他们,才动了身。

裴宁将人送出去,裴珞跟着衙役听了各处的盘问,原本精明的脑子也在一瞬团作乱麻。

裴宁见状,生怕他再急出个好歹来,忙道:“我听那位捕头说卫大人已经派人封锁了锦阳城,若是彤彤真被人贩子拐了,定然插翅难飞。你冷静一下,我们去衙门从长计议。”

事到如今,裴珞干等在这里也无用,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跟着裴宁回了城。

这厢急得人仰马翻,童彤定然是不知晓的,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今夕何夕了。举目四望,周围都是跟她差不多大的姑娘,有的昏迷不醒,有的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童彤一见这情形,也知道自己遭遇的不是什么好事,心里别提多怕了。她瘪着嘴强忍着才没哭出来,蹲坐在一旁揪了揪旁边一个姑娘的衣袖,小声地问:“小jiejie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还不太清楚,不过估计离香叶寺不远。”旁边一个略显清冷的声音说道。

童彤下意识回头,看见一张冷艳的面孔,不禁愣了一下。童彤很明显地感觉到,面前的人跟这周围的姑娘都不一样,因为她实在太过冷静了。

不过童彤也顾不得想太多其他的,她不明白好端端地出来上个香,怎么一眨眼工夫就到了这么个地方。

童彤见所有人都缩着,也不敢冒然站起来,水润的大眼睛紧盯着前面的铁闸门,偷偷抹着眼泪。

先前跟童彤说话的那个冷若冰霜的女子蓦然问她:“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这里?”

有人说话,童彤就觉得心里踏实一些,她老实巴交道:“我跟娘去香叶寺上香……求签,一个大和尚告诉我,拿着签去找后面的师傅解签,我进了一个房间,然、然后再睁眼就在这里了。”

“又是香叶寺……”女子眉梢轻蹙,清冷的眼波流转,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聪慧气质。

童彤不着痕迹地往她身边挨了一下,问道:“jiejie也是去香叶寺上过香么?那里不会是个贼窝子吧?”

女子看向童彤,眼角微微泛起笑意,又见她乖巧的模样,态度也柔和下来,轻声道:“你可能猜对了。”

“可能?”童彤不是很明白。

女子摇了下头,道:“我现在还没办法出去,不是特别确定,不过也八九不离十了。”

童彤有点听不明白她的话,不过看她的样子像个干大事的,便又往她身边蹭了一下,就像挨着一棵救命稻草一样。

女子觉察她的动作,不动声色,只是稍加安抚道:“你且安心,我会带你们出去。”

童彤也没多想她一介女流要怎么救他们,只是听她说话就莫名安心,于是点点头安静地坐在一旁,尽管还是有些害怕,倒比一开始的孤立无援强多了。

童彤听着周围低低的呜咽声,自己的眼眶也就忍不住热了起来,但是她知道哭也不顶用,还不如保存体力,到时候还能跑路。于是她又揪了揪旁边女子的衣角,主动搭话:“我叫童彤,家住锦阳城,jiejie叫什么?”

“我姓关。”

女子只说了自己姓,别的并没有交代。

童彤也没有热脸贴冷股的尴尬,一下一下揪着坐在下面的干草,兀自说道:“我三哥要是知道我丢了,一定要急坏了……他身体才刚好,要是急出病来可怎么办?不过三哥很聪明,他肯定会很快找到我的……”

童彤越紧张害怕,说的话就越多,到最后连自己家里的人口都交代出来了。

女子不禁莞尔,解下腰间的荷包摊开在她面前。

童彤嗅着里面香甜的气息,好奇地往里瞧了瞧,“这是什么?好香!”

“是黄桃干。”女子说着,把荷包放到童彤手里。

童彤觉得她把自己当成小孩哄了,不过闻着香甜的黄桃干,还是忍不住伸手揪了一条,放在嘴巴里嚼了起来。

女子一副果然的神情,默然地转回头,似乎在等着什么。

这地方四面无窗,只有墙顶上一个细小的通风口。童彤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只觉得坐得腿都麻了。

不多时,童彤听到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吓得一缩,几乎想要把自己整个藏起来。

童彤抱着头,偷瞄着外面的情况,见有人抬着几个麻袋进来,里面无一例外装的全是昏迷不醒的二八少女。

童彤吓得大气不敢喘,知道自己大概也是如此被带进来的,不知还要卖往何处。

那些人收走麻袋,就相继出去了,连半声都未吭。

童彤清楚地看见那些人都没有头发,头顶上还留着戒疤。

难道香叶寺真的是拐人的贼窝?童彤心中惊骇,实在想不通一个香火旺盛的寺庙怎么会做这等下流龌龊的事情,亏得娘每个月还来捐香油钱。

童彤愤愤的,恨不得现在就给裴夫人告状,可是一看周围的情形,就泄气地耷下了眉毛。她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去了……

正当童彤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又响起了锁链拉动的声音,吓得又一缩埋起头来,却听到身旁清冷的女声响起:“外面都妥当了?”

童彤讶异之下抬头,看见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走过来,面容逐渐暴露在室内微弱的灯火中,惊艳得令人过目难忘。

“一帮乌合之众,我已经叫人解决了,官府的人若不笨,很快就会搜到这里。”男子说得无比轻松,却又在瞬间露出一丝不悦,“不过你这样以身涉险太胡闹了。”

“我有分寸。”

对上女子一贯的冷艳,男子好似习以为常,却还是有些几不可见的委屈:“我这不是担心你,武功再好也不能这么任性……”

女子不耐他唠叨,连忙截断他的话:“好了,你先出去等我。”

男子吐着气耸了下肩膀,只得率先出去。

他一转身,童彤才发现他身后还背了个筐,里面装着满满登登饱满圆润的大黄桃,看着便叫人眼馋。童彤隔着一段距离都能闻到那桃子的香气,不觉口中生津,嫩白的手指又从那个装黄桃干的荷包里掏了进去。

女子转身看了一圈被关押的姑娘们,见只有童彤只顾吃尚算听得进去话,便看着她道:“已经没有危险了,官府的人稍后会来救你们出去,你们只管安心等待。”

不知怎的,童彤就挺信任她的,闻言点了点头,道:“关jiejie你也是官府的人吗?”

女子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迈着轻盈的步子离去了。

童彤看着她转瞬消失的背影,眼睛跟嘴巴都惊讶地张圆了,脑子里浮现以前看过的传奇,深信对方就是传说中行侠仗义的大侠了!

如女子所说,不出一刻钟,外面再度涌进来好些人。周围的姑娘看见熟悉的官服,就如同看见了亲人一般喜极而泣。

童彤混在哭成一堆的姑娘中间,倒成了一个异类。

裴珞是跟着官兵来的,见人被一个个带出来,一双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唯恐错过了童彤。

童彤慢悠悠地跟在最后面,看见裴珞的时候,蹦蹦跳跳地朝他跑了过去。

“三哥!我见到传说中的女侠了!”

比起童彤的兴奋,裴珞提了一天的心陡然落回肚子里,冲得他有些晕眩。他一把抱住童彤,满心都是失而复得的感激。

童彤听着他语无伦次的低喃,才又意识到自己经历了一场可怕的事情,虽然有惊无险。

“三哥对不起……害你担心了。”童彤看见裴珞布满血丝的眼底,就知道他有多煎熬了,不禁也跟着红了眼眶。

“说什么傻话呢!”裴珞摸了摸她的脸,又紧张地四下查看,“没有受伤吧?”

童彤摇了摇头,说起被关在里面的事情,两眼又亮了起来。

“三哥我运气很好!里面有一个行侠仗义的小jiejie,人很可靠,还给我黄桃干吃!”

裴珞看见她手里举的荷包,又看她脸蛋红润的样子,不禁无奈道:“别人给你你就吃,怎么一点心都不长!”

“反正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她还能害我不成?”童彤说得头头是道,兀自揣着荷包还舍不得扔。

“你呀。”裴珞点了点她的额头,满脸纵容。

(每写完一章小城,就有一种蜜汁兴奋,这一篇真的太煎熬了_(:з」∠)_)

云来医馆

这次虽有惊无险,可也把两家人吓得够呛。

裴夫人知道是香叶寺里有鬼,心里呕得连佛都不念了。

谁能想到一个佛门清净之地,居然暗中做着买卖少女的勾当。

许多香客也知晓了这事,若不是香叶寺还有官兵把守着,几乎要把寺庙给烧了。

“想不到我虔诚上了几年的香,到头来却没能庇佑好自家人,还险些被这腌臜地方害了!”裴夫人想起香叶寺那慈眉善目的主持,后背就不觉一阵凉意。?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能知道佛门清净之地居然有这等下作买卖。”裴宁接过丫鬟端上来的安神茶,用杯盖刮了刮里面桂圆,端到了裴夫人面前。

裴夫人接过茶杯,端到嘴边的时候却又放了下去,忙不迭就要起身。

“我得去看看彤彤。”

裴竣劝道:“三儿在屋里陪着彤彤呢,小两口正黏糊着呢。”

裴夫人一听,只得坐了回去。

可能因为这场有惊无险的意外解决得太过简单,童彤被人关起来统共都不到一日,又有那位姓关的女侠陪着,所以压根没觉得害怕。

裴珞却是cao碎了心,唯恐她不长记性,板着脸数落了半天。

“一个人都不带就敢跟着别人走,要是被人卖到山西去挖煤,看你怎么办!”

童彤听到他数落也不恼,笑嘻嘻地坐在床上,任他帮自己擦干脚上的水。

“还笑得出来!”裴珞无可奈何地拍了下她的脚背,见她缩回脚就往床里侧爬,又将她抓了回来,“我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童彤摸着屁股道:“没有呀,就是坐在那干草堆上硌得慌。”

“娇气!”裴珞揉了揉她软乎乎的屁股,又不放心她之前吸了那些迷药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大晚上的又不好找大夫,只能等翌日一早再叫人仔细查验。

童彤觉得他小题大做,第二天被他拉出门还嘟着嘴,都快能挂油壶了。

裴珞知道她自小最不爱看大夫,可那些杂碎个个都不是善类,若是用了什么腌臜的东西一时查不出来,可要后患无穷。

“乖,就去叫人看一下,家里也好放心。”

“那我要吃鸢尾街的臭豆腐。”童彤趁机为自己谋福利。

童夫人向来不许童彤多吃这些,裴珞也怕外面的不干净吃坏了肚子,所以谨遵童夫人的指示。

如今要哄得童彤去医馆,裴珞只得答应下来。

童彤瞬间面露喜色,率先跑到了前头,冲着裴珞招手,“三哥快来!”

“这个小吃货!”裴珞满脸无奈,有时候真怕她被人一根糖葫芦就拐走了。

两人到了一处叫云来医馆的,童彤看见大清早门口就有许多人了,不禁疑道:“这里人这么多,得排到什么时候去?我们随便找家医馆看看成了。”

裴珞却道:“云来医馆颇受人好评,听闻大夫医术高超,保障也大一些。”

童彤惦记着吃臭豆腐,踮起脚看了看前面的人头,拽了拽裴珞的袖子,道:“那三哥咱们多出几个钱,可以提前看吗?”

裴珞微微叹了一下道:“我也叫人试过,不过这云来医馆的大夫与别不同,任是银子金子都砸不动的,我们只能入乡随俗了。”

童彤听了,暗想这里的大夫大概真的有两把刷子吧,毕竟高人才有特定的脾气。

好在早上的人还不算特别多,裴珞他们等了两刻钟就进去了。

甫一看到桌前执笔书写的人,童彤就惊喜地叫出了声:“关jiejie!”

裴珞尚不明所以,被童彤叫的人倒是先抬起了头,看到是她后神色微缓,不消裴珞多说便把上了她的脉搏。

“原来关jiejie就是云来医馆的东家呀!我时常听人说起云来医馆,没想到关jiejie这样厉害!”童彤说着又拉了下裴珞,不掩脸上的兴奋,“三哥,这就是给我黄桃干的关jiejie!她可厉害了,会功夫!”

童彤坐在凳子上兴奋地直扭,满眼的崇拜之情都快溢出来了。

裴珞敲了下她的头,堵上她喋喋不休的小嘴,这才有空开口:“内子身体可无碍?”

“香叶寺那伙人用的只是普通的迷香,没有大碍。”

裴珞这才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了,转而又做了一揖,“童彤的事多谢关照,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我姓关,单名一个雎。”

童彤又开始插嘴:“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关jiejie的名字取得真好!”

裴珞都受不了这个小马屁精了,见后面还有一堆人等着,不好耽误人家,便朝关雎道:“裴珞在此谢过关大夫了,改日我再登门造访。”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关雎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是淡淡的,就像天边的云,来来去去什么不带去。

裴珞也不是多话的人,客气了几句便罢了,反是童彤就像个话篓子,巴巴地杵在人家跟前就是不走。

裴珞拉起她的手哄道:“不要打扰你关jiejie给人看诊。”

童彤听了,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腾开了地方,“那关jiejie等你不忙了我再来找你玩儿!”

关雎点点头,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倒是让人能感觉到她对童彤这般年纪小的meimei的纵容跟和气。

两人出门的时候,迎面进来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童彤认得他是那日来找关雎的人,面对对方笑意融融的脸却不似跟关雎那般熟稔了,看了一下连招呼都没敢打。

出了门后,童彤才小声跟裴珞道:“那个人应该是关jiejie的相公,也是个厉害的人!”

裴珞回身看了一下,见男子正俯身跟关雎说着什么,后来更是不客气地跟关雎挤着坐在了一块。关雎蹙着眉心似有不耐,却没把人推开,干脆把纸笔推给她,一边替人把着脉一边动嘴说药方。

“那应该打声招呼才是。”裴珞觉得这云来医馆的大夫行侠仗义,是个不可多得的朋友,往后应该还少不得见面。

童彤听见裴珞的话,却是摇了摇头,歪着头犹疑道:“不知道怎么的,我觉得关jiejie的相公比她可怕多了,我见了总有种大气不敢喘的感觉。”

裴珞笑道:“你关jiejie要知道你这么想她,可要伤心了。”

童彤一本正经地分析:“关jiejie只是表面上看着冷冷清清罢了,她的相公虽然笑眯眯的,却给人感觉特别深沉,两个人是反着的。”

“小丫头,你又知道了。”裴珞刮了刮她的鼻尖,没再叫她胡思乱想,“不是要吃臭豆腐,走吧。”

童彤很快就被臭豆腐吸引走了注意力,乐颠颠地蹦起了步子。

裴珞无意中又回头看了一眼,对童彤的话也有了几分神思。

一个人的气质跟他本身的经历是息息相关的,这云来医馆的夫妇看着就不像一般人,身份可能比他们常人想的要惊世骇俗多了。

裴珞知道有些事情不可深究,所以也没有特别的好奇心,只当童彤结实了一位喜欢的邻家大jie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