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3-4：告白

    一早，江桓独自在王浅悉的房间醒来。

    他有些懵，起床时的低血压让他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回忆起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他摸了摸身边的位置，是冷的，代表她起码离开好一阵子了。

    江桓喉头发出模糊不清地粗哝声，掏出手机传讯息问她在哪里，她很快回了”影印室”三个字。

    他用脚底在床下摸索着自己的鞋，呆滞的目光忽然停驻在床头边挂着的一串小孩子玩的塑料假宝石做出来的项链。

    那是他低年级的时候亲手做给她的生日礼物。

    一个除了意义以外，实质上是废物的东西，她却带来了。

    他并不是想成为女生，但有时候他会想，如果自己生来就是个女孩子就好了，那么他最好的朋友就不会因为他的性取向而受伤。

    江桓在影印室见到她时，王浅悉正抱起一大迭A4纸，桌上还堆了好几迭精装书。

    “早啊，等你好久了。”她抱怨了一句。

    江桓搔搔睡翘的橘色头发，”妳吃过早餐了？”

    她扔了个纸袋给他，”剩下的食材只够做这个。”

    是个三明治。”是妳只会做这个吧。”

    “不吃还给我，我还没吃饱。”

    到此为止，他们都还是很平常的交谈，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江桓掏出三明治咬了一口，”这些是要干么？”

    王浅悉神秘一笑，”我想进你们男生宿舍某个人的房间，可以吗？”

    不亏是从婴儿住的保暖箱开始就认识的交情，江桓立刻便知道她这是不怀好意了。

    不过又怎样？他们哪次做坏事不是一起的。

    “钥匙我放在房间。”

    “那正好，我们待会儿顺便拿。”

    “所以妳想去谁的房间？”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知道一下。

    她龇牙咧嘴，给了个名字：”谭渊。”

    结果一路上江桓都很好奇学生会长到底哪里惹毛她了？

    “这样做好吗？”花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等到他们从谭渊的房间出来，江桓在重新锁上门之前，有些不确定地问。

    对于将谭渊的房间狠狠改造了一番，王浅悉满意的拍拍手，”就当新年惊喜啰，我还给他种了棵树呢。”

    江桓看向床上那棵用精装书堆栈起来的巨树，最显眼的一本是《新世界史》，从去年起王浅悉最喜欢的一本书，讽刺的是作者是个谐星，代表那并不是一本正经八百的历史书籍。

    嗯，彷佛可以预见学生会长怒吼的表情。

    “呿，我也出了一半力好吗。”他撇嘴，终于和她一起将这个惊喜给锁上，等待新年假期后，房间的主人亲自发现。

    王浅悉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望着放晴的窗外，彷佛聊起天气那样，平淡无奇地开口。

    “我曾经喜欢过你。”

    江桓胸口一抽，不知做何表情地盯着她。

    她平静回视，接着笑出声，”而且幸好我的初吻是给了我喜欢的男生。”

    江桓脑子空白了一瞬，想起那天她为了帮他而亲的吻，耳朵一下子红了，”妳、那……妳、欸、我……我以为妳……”

    “以为我跟那么多男生约会，早就亲过别人了？”王浅悉打趣，接着放缓了语速，”我想，这点我还是挺传统的，第一次嘛，总要找个喜欢的人，才亲得下去吧？”

    ……虽然她的初吻情景并非那么浪漫，她当时在乎的也不是我喜欢这个男生，所以我想吻他。

    江桓还没说什么，她又道：”我喜欢你，你却一点都不惊讶，你多久前知道的？”

    他窘迫地低语，”我……只是猜，其实我并不想知道。”

    猜测自己的好朋友喜欢自己这种事，不管你是猜对还猜错，向来都很尴尬，尤其你对她没有那种感觉的时候。

    她倒是表现得很自然，”嗯，就像我当初在你枕头底下发现GV，也只是猜你可能是同性恋，但不想知道。”

    两人忽然深沉地沉默了许久，彷佛都在思考人生。

    明明不大的年纪，他们却在短时间内各自面临了自己的难题，而且努力得头破血流了，依然无解。也许有朝一日回头看，他们能一笑置之，不过现在，不成熟的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站在自己这边的人。

    “可是谁不想成为自己呢？”她的声音很低。

    即使在如此安静的环境，江桓依旧没有听清楚。

    王浅悉忽而释怀一笑，”所以就这样吧。”

    “……就这样？”江桓吶吶重复。

    “不然呢？我告白了，你拒绝了，初恋结束，日子还得继续啊。”她扫了眼谭渊的房门，”而且我必须说，搞乱学生会长的房间真的挺纾压的。”

    她把一些著名的反反同言论一一打印出来，贴满了整个房间，光是想到谭渊回来后要怎么清理，她就觉得舒坦。

    江桓深深注视了她一会儿，向来凶恶的表情，难得的笑了，露出了一边尖尖的虎牙。其实，他比她，更不能承担失去对方的后果。

    王浅悉也确实很久没见他这样笑了。

    江桓小时候长得很秀气漂亮，后来长大就稍微长歪了，不是脸，是性格。

    打架老是冲第一，表情跟着变得越来越吓人，一股愤世嫉俗的范儿……是说她好像也跟他一样，都很愤世嫉俗，果然物以类聚。

    “走吧，吃午餐去。”她说。

    “要去镇上吃吗？”

    “今天应该不可能有店开。”

    “我的泡面已经吃完了。”

    “其实我看到冰箱里有冷冻的鸡，估计应该是新年假期结束后，厨师要烤的……”

    “要吃吗？”江桓吞下口水。他们从昨天开始就没吃过正常的东西。

    “你会做？”她认真问。

    “网络上搜寻一下？”

    两个人在改善伙食这方面取得了统一，同时也找回了一直以来的相处状态。

    “不过即使再有机会，我也不想来了。”江桓突然说回之前的话题。

    “不想来哪里？学生会长的房间？”

    他点头，一脸反感，”妳们女生不会吗？因为有信息素的关系，进入别人的房间，有种踏进别人地盘，很不舒服的感觉。”

    王浅悉奇怪，”可是比起南过分浓郁的味道，谭渊的房间好多了吧？我只闻到下雪的味道。”

    所以刚进去她还以为是谭渊离开宿舍时忘了关窗。

    江桓有些惊讶，”那就是他的信息素啊！”

    王浅悉愣了愣，末了撇嘴：”那还没那么难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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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不难闻就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