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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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从记忆里回笼。望着面前不明所以的八俣斩,须佐之男一时竟不知道从何讲起。如果可以,他希望从小在平安京长大的小儿子一辈子都不再与狭间有所瓜葛,可事已至此,最后一层窗户纸已经被无情捅破。 第一次的,须佐之男开始和八俣斩细细讲起那些他不知道的往事。 “你的确有三个哥哥和jiejie,”想起那三个孩子的模样,他眼神中夹着自己都未意识到的温情,“最年长的哥哥比你大十一岁。jiejie和另一个哥哥是龙凤胎,比你大八岁。” “那他们长什么样呀?会不会和父亲很像!”只知道父亲死掉,从未与他见过面的八俣斩很是好奇。 “你的大哥哥和你父亲非常像。”须佐之男回忆着,八俣天与生俱来的白发红眼又浮现在他脑海里。现在八俣天约莫已经十七岁了,须佐之男差不多也是在这个年纪,把八俣天带到了这个世界来。 第一次做母亲,他对八俣天几乎有点溺爱,每次看到小孩红红的眼珠噙满泪水就不自觉地心软。再加上八岐对自己大儿子的态度可以称得上是恶劣,前一天受了委屈,第二天探视的时候,八俣天就窝在须佐之男怀里嚎啕大哭,满脸金豆不要钱似的往外掉。 这么多年没见面,不知道八俣天想起当年爱哭的自己会作何感想。回忆之余,须佐之男腹诽道。 “那个jiejie长什么样呀?”对家中唯一一个女性角色,八俣斩有点好奇。 “你还有你jiejie,看起来和我比较像。她小时候都没怎么剪过头发,留得长长的,我经常给她扎各种各样的辫子。”说着,他伸手摸了摸八俣斩毛茸茸的脑袋,心想和小姑娘终究还是不一样。 “你最小的那个哥哥,鬼点子特别多,”忆起当时无比混乱的场景,须佐之男有点无奈,“他学你大哥哥,想通过哭让我心软,就往脸上抹洋葱汁。结果他不知道自己对洋葱过敏,最后差点闹出人命。” “哦……”八俣斩若有所思。 “所以——”须佐之男话锋一转,把话题引回到八俣斩身上,“在长大之前,你不能再像昨天晚上那样自己偷偷溜出去。源公馆虽然比较安全,但保不准有坏人会混进来,把你迷晕了抱走卖掉。”他带着点吓唬的语气,企图让小儿子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而且昨晚走廊监控还坏掉了,你要是被坏人带走,警察都不知道从哪开始查,你就再也见不到母亲了!” “!”想到自己如果遇到坏人后,可能会遭受这样可怕的经历,八俣斩打了个寒战。他慢慢爬过来坐在须佐之男旁边,盘算着要不要把别人送自己回来的事情告诉母亲。 “其实……昨天晚上,我不是一个人啦,”犹豫了半天,他还是坦白道,“那个jiejie,还有一个金色头发的小哥哥,是他们两个一起把我送回来的。” 想起那个“jiejie”有点硬邦邦的身体,八俣斩还是感觉到哪里不太不对劲。 “你被骗了,”须佐之男道,“那是你反串打扮的jiejie和哥哥。” 见小儿子对“反串”这个词一脸迷惑,须佐之男解释:“就是,你jiejie把自己打扮得像个男生,哥哥把自己装扮得像女孩子。明白了吗?” jiejie变哥哥——巨大的转变让小孩的脑筋一时没转过劲来。可这句话信息量太大,八俣斩一时间还接受不了。看着快要短路的小孩,须佐之男揉了揉那颗头发蓬松的小脑袋,轻声说道:“我没怎么和你说过之前的事情,是因为我们还都生活在安宁中。可现在情况不同,既然你问,那我就有义务给你回答。” “你的父亲,就是源氏发布通缉令缉拿的八岐大蛇。”他如释重负般向小孩低声倾诉,“我当年……杀了他,但没能杀死他。” “现在,他又回来了。”须佐之男喃喃道。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像是自言自语,又向在和八俣斩闲话家常。可还沉浸在巨大震惊里的八俣斩并没太听明白母亲的话,他还停留在“自己真的有哥哥和jiejie”并且“早就和其中两位见过面”的步骤,后边对自己父亲的描述却只模模糊糊听懂个大概。 八俣斩有点担忧地问道:“那等我们正式见面了,他们会不会讨厌我啊?” 须佐之男对他的脑回路表示疑惑。 仿佛看到自己被多年缺乏母爱的哥姐们一致针对,八俣斩有点忧心忡忡,他不知道如何来描述那种奇怪的感觉。 “就像伊吹,”思索半天,小孩终于找到了合理的比方,“之前咱们去猫咪咖啡厅,好多小猫往mama怀里钻。等咱们回去,伊吹就很生气地咬你的衣服。神乐jiejie说,这是因为伊吹一直在等您回去,可您在外面又摸了别的小猫猫,它当然会非常生气。” 想起伊吹冲着大衣上那些陌生猫的毛又抓又咬,八俣斩有点害怕:“我一个人霸占了您这么多年,他们会不会也像伊吹那样打我呀!” 听了小孩有点荒唐的顾虑,须佐之男哑然失笑。 “你羽姬jiejie和羽哥哥不讨厌你吧?”他提醒道,“你昨天晚上不是被他们送回来的吗?” “……是哦。”想起羽姬jiejie檀木香气满满的温暖怀抱,还有假扮成女孩子把他抢过来抢过去、偷偷去幼儿园里找他玩的哥哥,八俣斩觉得至少他们是不讨厌自己的。 “可是这么多年,您不想他们吗?”八俣斩还是忍不住问道,“如果他们不来,您永远都不会再去看看他们吗?” “想啊,怎么不想,”须佐之男不假思索道,“每天看到你,我都会想起他们。” “但是,我必须离开他们。”他像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似乎那些骨rou分离的痛苦与他无关,“我只离开了他们六年。可是在我之前,有人为了平安京现在的和平生活,去到一个无比凶险的地方呆了整整十二年。他也有孩子,他牺牲前甚至都没来得及见他的家人最后一面。” “阁下,对……不起。” 莽莽荒原一望无际,浑身是血的须佐之男背着同样血淋淋的一个人,咬牙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丛林密布处走去。天空中乌云已经密布,他需要在大雨倾盆前找到一个合适的避雨之处。 他背上的叛徒声音微弱,奄奄一息。子弹击穿了他的肺叶,但他还没完全死透;须佐之男背着他,一路上并不平坦的颠簸使他咳出一口紫黑色的瘀血,他回光返照一样突然有了说话的力气。 “我不想背叛您,可蛇王给我灌了毒药,控制着我的精神。”他声音时大时小,断断续续,“我已经暴露了,如今也快死了。” 须佐之男有点惊讶地偏头,那个卧底口中又涌出一口血沫,他的肺泡应该是已经碎掉了,可他自暴自弃一样不停地说话——就像在交代遗言。 “你——”须佐之男刚想问话,右肩的伤口又是一阵刺痛,让他疼得无法说出更多话。 Beta发觉自己变成人家的累赘,态度非常坚决地要求从须佐之男背上下来。他趁须佐之男伤口撕裂时从他背上摔下去,仰面躺在杂草丛生的泥土上。血液从他嘴角流出来,将他身侧一小块泥土浸成深红色。他喘着气抬手,指间挂着一枚成色老旧的金勾玉吊坠。 “这……是很多年前,一位救我于水火的贵人,给我的。我,现在,物归原主。” 他的言语只剩下时高时低的气音,缺氧令他将要命不久矣。须佐之男连忙蹲下,接过那块被摩挲得发钝的金色勾玉。看他将那枚坠子攥在手心,那个Beta如释重负般露出一个衰败的笑容。须佐之男还没明白他话语中那句“物归原主”是什么意思,Beta却又开口了。 “我,失败了。”他继续道,“可,我不甘心。人们需要我——需要一个人为他们探路……” 他看向那个被寄予无数希望的战神。 “所以,能否请您——替我完成这个——” 他口中又涌出一口血。胸腹急促呼吸后,幅度也渐趋平缓,只剩下点微弱的起伏。 他的双眼逐渐涣散,可须佐之男分明从他眼中看见了泪光。 “你还有妻儿,我必须带你回去见他们。”须佐之男试图鼓励男人振作起来,可男人听到家人,眼中也只亮起了一瞬。 他试图摇头,可已经没有余力了,须佐之男只看到他的头颅微微摆了摆。“我亏欠,她们。如果有机会,麻烦您告诉,我,对不起。” 他开始神志不清,大脑已经无法组织出一串完整的句子。可好像又想到什么一样,将死之人从怀中掏出一把锐利的匕首,塞进须佐之男手中。 垂眼看到那只束缚着须佐之男的蛇形金环,轻声道:“蛇王,心头血,取下来。” 他又抬起一根手指,点向须佐之男手里的金勾玉挂坠,“联络,用。” 亲眼看着须佐之男把挂绳系于右手腕上,卧底露出了一个些许宽慰的笑。他能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疼痛随着五感慢慢离他远去,眼前只剩下白而耀眼的色块。 默默无闻的一生最终死于梦想,可他并不后悔。他死得其所,眼前仿佛已经看到了——大战过后,平安京重获新生,一派繁荣,天下太平。 “现在,请您,杀了我。不要,被怀疑。” 耳边除了呜呜的风声,八岐那艘长蛇战舰的嗡鸣也由远及近响了起来。卧底搭上须佐之男握着刀柄的那条胳膊,趁对方在惊愕之中还未回过神时,用尽浑身最后的力量向自己的心脏刺下。鲜血从他胸膛里再次流出,这一次,他也终于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须佐之男又摸了摸那枚挂在他手边的镀金勾玉。自打他回归,这枚联络器也就渐渐失去作用,变回一枚普通的装饰品;可他也未曾将它摘下搁置,而是一直戴在身上,有时还翻过手仔细端详一番。 “今天的事情,只有我和你知道就够了。不要和别人讲,包括你晴明叔叔和神乐jiejie。这是我们的秘密。”须佐之男对儿子说道,“还有,再见到你的哥哥jiejie,记得和他们问好。” “我记住了。”八俣斩用力点点头,表示自己绝对守口如瓶。 “学习去吧,等开饭了我会叫你。”他轻轻拍了拍小孩的后背,示意他快去学习。八俣斩乖乖地下地去拿书本,坐到桌边开始写作业。屋内复归平静,只有墙上挂钟还在滴滴答答地走针。 将已经叠得整齐的衣服归拢到一块,须佐之男打算把它们放到床柜里去。他把床上的被褥堆叠到床头一侧,双臂一起掀开裸露的床板后,他盘算着单手支撑那块沉重的木板,伸出另一只胳膊,准备把那摞衣物放进柜里。 可他低估了床板的重量。正专心写作业的八俣斩只听到“咚”的一声,他回头张望,发现须佐之男的胳膊正被床板夹在缝隙之间,他吓得连忙扔下笔,冲过去试图帮忙解救须佐那只被卡住的左手。 那么大一块板子就压在须佐之男手臂上,八俣斩急得快流出眼泪。须佐之男也心生古怪,刚刚声音虽然大,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可他并没感觉到疼痛。有什么东西好像突然出现在床板塌下去的地方,把他本该被压断的手腕保护得严严实实。 他把被夹住的胳膊抽出来,宽慰道:“我没事。” 看着孩子依旧担忧的目光,须佐之男又故意在八俣斩眼前晃晃刚刚被卡住的那只手。见他真的并无大恙,八俣斩才放下心,回到书桌旁继续算数去了。 没受伤当然值得庆幸,但须佐之男心中依旧生出几分狐疑。他捋起衣袖,可左臂空空如也。没有刚刚那个护住他的东西,皮肤上也一片光洁,完全不像被重物挤压了的样子。 他沉思片刻,瞥见一旁床头柜上的水果刀。一个有点让他忐忑的猜想浮现心中,这令须佐之男有点害怕、又有点迫切地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测只是凭空妄想。他拿起那把锋利的刀,将尖利的刀锋对准自己毫无遮挡的手臂快速刺下—— “铛——!” 金属相撞的声音清脆响起,声音不大,却令人有种毛骨悚然的寒意。须佐之男放下那把刃边卷曲的水果刀,只见八岐留下来的白金色蛇形环镯,因为受到外力冲击,在他手腕上渐渐显形。 噩梦一样的镣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悄无声息地盘回了须佐之男身上。这次,它藏得更加隐蔽、更加无迹可寻,冰冷的触感就像蛇信舔舐猎物一般,印上他温热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