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味
灯红酒绿的夜晚。 一家隐没在树丛中的低调club里，偶尔低声传出一两声纸醉金迷的欢乐笑声。 你跟着朋友们一起走进这家club深处的一间包厢，刚推开门，就看见一排漂亮的男孩子站在酒桌前，笑盈盈地迎接你们的到来。 你无语地扶了一下额头，冲着里间正在跟你们打招呼的闺蜜说：“不是说了喝素的吗？这是什么情况？” “哦哟～”闺蜜砰地开了瓶香槟，“你这人怎么这么肮脏，有小男生就不能是素的了吗？” “就是就是，咱们这叫，进退自如。”另一个一起来的朋友笑着拍拍你，径自走进包厢，拉了一个男孩子入座了。 你无奈地摇摇头：“行，你们随意，我就不了，我喝素的。” “就你干净是吧？别在那儿装！”另一个好友一把拎过旁边一个男孩，把他丢在你身边，“这小子一看就是第一天接客，给你玩，不委屈你吧？” 你无奈地摇摇头，本来准备拒绝，但一眼扫过对方紧张地垂在腿间的尾巴——是和西山微一样的人形犬呢。 “你别这么凶，别吓着人家孩子。” ……………… 你下班前跟西山微说过今晚要出去聚餐，会晚点回家，他给自己随便做了点晚饭，吃着吃着突然想到你们可能会在外喝酒。 “给主人做点醒酒汤吧。”他想着。 这是你把他接到家里以来第一次出去喝酒。虽然很想跟你一起去，但你没主动提，他也怕自己说得太多招你烦。 他并不会做醒酒汤，略一琢磨，他就决定去你的电脑上搜索一下教程。 虽然你早就跟他说过可以用你的电脑，但他怕自己给你添麻烦，几乎从来没用过。这是他第一次在你不在的时候主动用你的电脑。 西山微小心翼翼地开机，又擦干净自己的手，轻轻地滑动鼠标。 “醒酒汤。”他输入搜索。 【醉酒后少女把流浪犬人带回家】 【club里的犬人，超人气一日伴侣】 【“今夜，做我的主人吧～”】 什么？西山微愣了一下，搜索结果并没有直接出现醒酒汤的做法，排在前面的是各种各样的广告。 “咳咳，是广告吧，主人教过的。”他感觉到自己有点脸红，心疼也有点不对劲。 滑动滚轮翻页。 【夜风流club，给您不一样的体验！新到人形犬，调教新鲜出炉！】 夜风流？那不是主……主人今晚去的地方吗？ 刚刚感到微微发胀的脸颊突然失了血色，西山微觉得自己的腿都在微微地颤抖。 主人……主人出去，原来是…… 他感到呼吸困难。 ……………… “行了诸位，今天咱们就到这儿吧。”你喝了几杯酒，嗓音有些低哑，被塞给你的新人陪侍看一会儿你，又移开眼睛——心思不言而喻。 “怎么？你这么无情的吗？不再跟弟弟交～流交～流了？”组局的闺蜜已经喝high了，搂着自己点的少年，头靠在对方颈窝。 “就是，我看你跟人家聊得挺好嘛？是不是？弟弟？”另一个女人笑嘻嘻地用肩撞了你身旁的少年，挤眉弄眼的，少年唰地红了脸颊。 “是……是我太笨了，都是jiejie包容我。”少年低下头，嘴角却有些绷不住。 他觉得你会带他回去。 如果你带他出台，最好的结果，是能被你这样脾气好、性格温柔的人包养作为外室，如此一来他就不必再在这乌烟瘴气的俱乐部给乱七八糟的人赔笑。最差，也能有一晚上安生，不必担心自己被什么有奇怪癖好的客人带走。 只要你把他带出台，他有信心博得你的喜欢。 “你们别逗人家，知道人家单纯还这样，坏不坏？”你无语地拍了那女人一下，摇摇头。 “哎，说真的，我们都把小可爱带走了，就你不带，人家会伤心的。你不用担心，出台费都我包了。”组局的妹子笑嘻嘻地亲了一口怀里的少年，“我不管，你把孩子带走！别一天到晚活得跟个君子一样，诶，君子也逛花楼啊！君子也有红颜啊！带走带走，我说了算，走！” 话说完，闺蜜就开始往外走，并不给你留反驳的机会。 你瞥了一眼身边的少年，有点无奈，闺蜜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你再拒绝，却是真的会伤了他的心。 “jiejie不要为难，我不会给jiejie添麻烦的。”少年低头在你耳边轻声说，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呼出的气流叫你也觉得心痒痒的。 “好。”你微笑着点点头。 ……………… 西山微站在厨房里，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刚刚在电脑上看到的东西。 主人只说去聚会……应该是不会玩这些的吧？ 他这样想着，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在发麻。 怎么可能呢？你在妄想些什么？你不是去过这种地方吗？你忘了他们都是如何在舞池里耳鬓厮磨、如何借酒寻欢了吗？ 你究竟在想什么啊！在主人身边过了两天好日子，就觉得自己不得了了吗？ 你是什么身份？有资格想这些吗？ 主人快乐不就好了？你只要在家…… “啪”的一声，一滴泪水落在他正在熬汤的手背上。 西山微终于忍不住了，眼前的一切迅速变得模糊，泪水疯狂地落下。他连忙关了火，慌不择路地去找餐巾纸，却因为看不清路不断被东西撞到。 但腿疼如何比得上心痛。 原本高大的雄性，此刻趴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平时高高竖起的尾巴，此刻颤抖着落在股间。 “咔嗒”，是开门的声音。 西山微猛地意识到是你回来了，慌忙想擦干净自己的脸，却突然听到你的声音。 “进来吧，浴室在那边，我给你拿身衣服。” ……………… 米迦温柔的点点头，乖巧地进了门。 开门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这家有一只人形犬。 他有些奇怪，明明人形犬一定会在主人开门前守在门口的，可这家的，怎么开门这么久了，还没出现？ “不用客气，直接去吧，不用换鞋了。”你见那陪侍还没动地方，暗暗催促道。 你也很无奈。 跟姐妹的局散了之后，你就准备跟这陪侍分别，但他听说你准备走着回家，就坚持要送你，你推脱不得，也觉得这似乎没什么，就答应了。 结果走到一半，天降横祸，一个喝多了的男人一路吵吵嚷嚷地走过来，一个不留心崴了脚，眼看着你就要被他撞到，陪侍眼疾手快代替了你的位置。 瞬间被吐了一身。 你果然还是做不到被人救了还叫人家自己回家洗衣服，于是有些感谢地把少年带回家，希望他洗个澡就回家。 虽然……你很怀疑他会不会真的只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心思简单。 “西山微？”你安排好了米迦，也才觉得奇怪，平时你根本不需要自己开门，通常西山微听着你的脚步声就会来开门迎接你。 可是今天，你们都闹出这么大动静了，怎么还不见他…… 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 你有点急了，抬高声音问：“西山微？你在哪呢？” ……………… 西山微躲在黑暗的客厅里，不敢出去。 他已经擦干净了自己的脸，也忍住了不再流泪。 但是。 他不想面对主人把在花场看上的人形犬直接带回家的现实。他不想看到你对着另一个人形犬笑，不想听见你说你有更喜欢的狗了。他不喜欢充满自己和你的味道的家里，出现了其他人形犬的味道。 更何况，他闻得出来，这只人形犬，正在为交欢做准备。 他在黑暗里睁大眼睛，不敢出声，却浑身战栗。 啪，你打开了客厅的灯。 “小微？你怎么了？”你一开门就看到僵硬地蜷缩在地上的西山微，心跳都停了一下。 “你说话啊？你怎么了？” 西山微恍惚间听到你的声音，努力眨了眨眼，才发现你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他闭上眼，不想叫你看到他那不争气的眼泪。 可泪水还是从眼角流了出来。 他把头抬起来，在你大腿上蹭着。 全是那只狗的味道…… 西山微紧紧攥着自己的拳头，害怕自己真的失控，那样……你真的会被抢走吧…… “怎么了？来，没事哦，抱抱宝贝。”你看着一边悄悄流泪，一边在你腿上蹭的大狗子，还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一只手在他背上来回抚摸，一只手落在他脸上，试图叫他抬起头来看看你。 眼神迷离的狗子听不清你在说什么，只是感觉到你的触摸，似乎带给他委屈的勇气。 也许，你还是更喜欢他？ 他一口咬住你的手。 你吓了一跳，但感觉并不疼，就随他咬着。 他开始舔舐你的手，从指尖到指缝，一寸皮肤都不放过，直到你的手腕、小臂…… “jiejie，这位哥哥是……生病了吗？” 一道干净的声音打破了眼前的宁静。 你正准备叫米迦先走，就见本来乖乖趴在你怀里的雄性突然睁开眼，眼球上血丝密布，倒竖的眉毛和紧皱的鼻子，叫你想到呲牙的狗。 西山微知道自己这样很丑，你不会喜欢一个这样的狗，一个不能容人的狗。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就像那些没教养的护食的野狗，不知感恩地想要把你据为己有。 你会讨厌他的。 你看着西山微呲着牙，发出低沉的咆哮，对面的少年似乎受了惊吓，还未完全吹干的发丝随着主人的轻轻颤抖而落在衣服上。 “jiejie……”少年张嘴刚要说什么。 “滚！滚出去！”西山微低沉的吼叫把你也吓了一跳，他抓着你的手越抓越紧，把你捏疼了。 少年虽然瑟缩了一下，但只往后退了两步：“jiejie，我……我在玄关等你……” 你眼见西山微又要吼叫，迅速拍拍他抓着你的手：“小微，你先松开我。” 你要走了。你要跟眼前这条下贱的野狗走了！ 西山微不可置信地红着眼看向你，他以为你愿意被他舔掉那人的气息，是因为你不会跟对方继续纠缠……是因为他比那人更重要。 他看着你平静的表情，好像根本没什么重要的。 是啊，他不过是条狗，一条买来玩的狗。 痴心妄想。 你眼看着自己家的狗子突然松了手，低着头回了卧室，还安静地关了门。 虽然看起来有点不正常，但是你准备先把米迦这个外人送走，再来解决自家狗子的问题。 “jiejie，这是你养的人形犬吗？”米迦见你走过来，柔声问。 “嗯，他今天不太舒服，我也没办法招待你了，这套衣服就送给你了。今晚辛苦你啦。”你想一次性把问题都解决了，希望不要再有什么后续了。 “jiejie，那位哥哥看起来脾气不太好呀……”米迦见你走过来，准备给他开门了，终于还是想最后再试一次。 “没有，他平时很好的，不知道今天怎么了。”你敷衍道，走到米迦身边给他开了第一道门。 一只细腻嫩白的手搭上你的胳膊，俏皮的声音在你耳边响起：“哥哥不愿意做的事，我都可以……jiejie，你随时可以品尝我～” 少年轻轻地舔了一下你的耳垂，你瞬间感觉浑身发麻，呼吸都乱了一拍。 “咔嗒”，你开了外面的一道门：“不用了，快回家吧。” ……………… 终于送走了那只小妖精，你决定再也不沾这种野花了。 整理好情绪，你打开卧室门，决定看一看自己家的狗子究竟出了什么事。 黑漆漆的卧室里，一双圆圆的眼睛亮着荧光，在离门最远的角落里颤抖。 你抬手想开灯，却听到一声哀怨悠长的犬嚎。 嗷呜…… 等一下！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你立刻把灯打开，眼见眼前的狗子瞬间从犬形变回人形。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你绝对不会看错！ “西山微！！！” 你跑过去，扒开男人捂脸的手，只见那张熟悉的面孔上满是委屈和哀怨，眼睛还赌气一样不看你。 “你是西山微！是我捡到的西山微！”你抓着他的手摇晃，希望他快点给你一个肯定的答复。 “主人不是……”西山微不想再流泪了，但是怎么也忍不住，他别开脸，“不是……要跟他走吗？” “你都瞎想什么，他在路上帮我挡了一灾，我客气客气让他来家里洗个澡换身衣服而已。”你突然笑了，这是西山微，从始至终都是那一个西山微，是自己年少时丢了的狗子。 狗子只是吃醋了，没有别的问题。 西山微听着你的解释，一个字都不想相信，但是他还是信了，泪水流得更直白了些。 “主人身上……都是他的味道……”他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你，怕你讨厌他刚刚失控的样子。 “马上去洗澡，都洗掉，好不好？”你坐在他身边，轻轻地在狗子的额头亲了一下。 西山微再也不掩饰自己，一把把你抱进怀里，不断用脸蹭着你的脸，手在你胳膊上下轻轻揉捏。 动作轻柔但是急躁，似乎在确认什么。 “小微。”你无奈地笑笑，“你说话。” 西山微动作停了一下，随即抱紧了你，低沉的声音在你耳边响起：“主人，一只狗，有痴心妄想的资格吗？” 你感觉到他环抱着你的身躯在微微地颤抖，呼吸也被压得很低，似乎在等待着审判。 “傻子，你不是一只狗，你是我的西山微。”你挣脱他的怀抱，面对这只紧张得唇色都淡了的傻狗，强势地深吻，直到他的呼吸不再压抑，脸上也泛起红晕，你才松开他，“你想要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