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第八章 完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飘着如雪的樱花，风中已是暖春的香气。 最近市井间茶余饭后热辩的话题，当属城主之位的陡然更替。这样大的变动，竟是全无征兆，让一众百姓在摸不着头脑中，还生出几分对未来日子的担心。 “会不会跟半年前的刺杀案有关？”一位头上兜着布巾的木匠边唏哩呼噜地嗦汤面，边嘴里含糊地跟朋友议论道：“不然好好的位置，怎么说让就让了呢？” “瞧你这话说的，那位大人岂是胆小之辈！”立即有反对的声音出现。 “我听说啊，是因为在刺杀案中受了重伤，虽然勉强治好了，但落下了病根，身体总也不见好，才决定要让位给贤士呢！你们想想，案子了结后的两个月里，不都没见那位大人出来走动吗？”邻桌的另一位男子插话道。 “真的是贤士吗？”木匠接口道：“我刚才不是那意思！我是说，没准这新城主，就是那位大人遭遇暗杀的幕后凶手啊！你们想想，目前为止，谁获利最大？” “不会吧，新城主可是那位大人的手下心腹，我之前亲眼见过的，对待贱民都很是和颜悦色呢！不像是心狠手辣之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是不是装的。” “反正都是上面的决定，再怎么改换，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啊，日子照过。” “唉，这刚过了没几年安稳日子，可别再折腾了……” “……” 民间不少人都对即将走马上任的新城主持观望态度，好在上层内部对于此番引起的调动并无纷争，各项工作的转接少有摩擦，堪称顺滑。 接任城主之位的人选，是鼬几经权衡后的决定，也是他在这些年中刻意培养的成果。比起开拓势力的野心，他更看重对方是否有赢取民心的手段与胸怀，因此最后从下属中挑选出的，是为人宽厚且不失谨慎的二把手。 虽然这变动比他计划的早了十多年，但在目前已是必要之举。 身处高位，建立自己所认可的秩序，就必须承担随之而来的责任与风险，这些他自然是早有觉悟。即使不得善终，对他而言，也无甚妨碍。 但他的轨迹中仍是出现了一些无法扭转的意外。佐助找到了命定之人，无须他再忧心。本应自此一无牵挂的他，不想却再生鞿绊。 他对此人并无难以忍受的不满。 只是觉得相差悬殊。 并非指外物，而是心性与志向。他们不应该有如此多的交集，即使共处更多时间，也依旧无法加深对彼此的理解，那便不必再勉强。 他曾是这样认为的。 然而不知不觉间，就变得无法再轻易搁置不理了。 心中总有想念。 这种感觉很细微，不会时常出现，也不会彻底消散，却会随着年岁渐长而愈演愈烈。 于是他明白了，原来他竟舍不得。 因为舍不得，所以在逐渐忘却那人音容时，会感到隐晦的焦躁；因为舍不得，所以寻找办法，想让那张脸上少些落魄失意；因为舍不得，所以放弃刻意保持的距离，不愿再看那副卑微模样。 但他也忘了，即使是那样胆小的人，一生中也有许多勇敢的时刻。那人本就不是待呵护的花朵，是他一直以来太过轻视了，才会擅作主张，反添那人仿徨。 好在他还有机会选择以更多的时间，去了解那人。 要实现他的抱负，不是非他不可。 而要守护他的牵挂，却是唯独他亲自把握，才能得以心安—— 你不应死在我触不可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