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毕业典礼

    随星出生那天，周湛刚刚结束高考。

    4年后，随星的4岁生日正好是周湛的毕业典礼。

    这种巧合让所有人振奋，觉得是冥冥中的安排。王琳跟随富是虔诚的佛教徒，他们对玄学信得十足十。如今在他们心里，周湛就像是上天送给他们的“半个儿子”。

    这四年来，周湛跟他们相处的时间比远在伦敦的随悠多许多。

    周湛带着随家父母跟女儿前往北城参加毕业典礼，却没有邀请自家父母。

    原因有二，他父母太忙，尤其是父亲，半年前刚升职，近些日子他低调再低调，像这种可来可不来的场合，他大概率是不会来，所以周湛根本没叫他。而母亲，自从外公去世，母亲迟迟走不出来，近两年已经有要退休的想法，半个月前跑到西北某地隐居，连周湛都联系不到她。

    他的家庭一向分崩离析，以前还会因为父母长期分居而感到恐惧，如今的他已然看开，因利益结合的婚姻，能做到像他父母这样相敬如宾多年，也算很不错了。

    当穿着学士服的周湛抱着星星走进人群中时，不少人都往他这边看，周湛自大一入学，凭着外貌在这个人均高考状元的学校杀出一条血路，奈何他本人万分低调，一点风头也不愿意出，多人示爱被拒后，周湛是gay的传闻不胫而走。

    周湛从来不去澄清那些荒诞的传言，他自始至终过好自己的日子，本应该张扬的年纪，他却活成了古板的古稀老人，也像那不入俗世的苦行僧。

    当年跟他示过爱的女同学如今大部分已经有了另一半，她们凑在一块儿还能八卦一下周湛什么时候出柜。

    然而今天，周湛却抱着个孩子出现。

    “你meimei啊？”王文浩走到周湛跟前，看着那个跟周湛有六七分相似，美得像混血洋娃娃的女孩儿，问道。

    “我女儿。”周湛声音不高不低，话音刚落，喧闹的四周一瞬间静了下来。

    这个消息无疑是爆炸性的，哪怕主人公不是周湛，本科毕业典礼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女儿参加，这放在任何一个高校，都是能上头条的。

    王文浩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你开玩笑吧？”

    周湛笑了笑，对星星道：“宝贝，叫王叔叔。”

    星星今天穿了件蓬蓬的粉色公主裙，这件裙子是父亲买的，亲手给她换上的，她头上两根冲天牛角辫也是父亲扎的，因此她今天心情很好，给足了父亲面子。

    “王叔叔。”星星甜甜地对着王文浩笑，喊完人又去看父亲：“爸爸，王叔叔的衣服跟你一样。”

    震惊也不能形容王文浩此时的心情。

    “你好你好，你长得好可爱呀。”王文浩对星星道。

    “谢谢。”星星皮笑rou不笑地道谢。

    太多人跟她说过这句话，她的内心已经毫无波澜。

    平时跟周湛玩得好的，关系一般的，甚至不认识的，都围了上来，有好事者拍下星星的照片跟视频，发到各个群聊。

    对周湛还存在色心的女同学们，看到意中人跟“女儿”的合影，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孩子mama是谁？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今天要是有记者，周湛能上社会头条，真看不出他是这样的人。”

    “他这个年纪孩子这么大了，简直是丢我们学校的脸。”

    众人议论纷纷，有人震惊，有人好奇，有人唾弃。

    周湛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他只是希望在这个重要时刻，女儿能跟他一同见证。

    宿舍合照时，王文浩把他拉到一旁：“你怎么还搞出人命了？孩子妈呢？今天来了吗？”

    周湛淡淡道：“跑了。”

    “跑哪儿去了？厕所？”见周湛无动于衷，他大惊，凑近他问道：“该不会是你那个手机里的恋人？”

    周湛瞥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毕业典礼结束，回酒店路上，星星已经困到睡着了，她整个人窝在周湛怀里，呼噜呼噜睡得像只小猪。

    周湛低头看女儿，神情温柔，将学士服轻轻盖在她身上，手搂得更紧了些。

    原本是要先去吃晚饭，由于星星睡着了，周湛打算先带她回房。

    “叔叔阿姨，你们先去吃饭吧。”周湛抱着女儿下车：“酒店13楼就是中餐厅。”

    随富脸色苍白，手按着胃，王琳知道丈夫这是胃病犯了，于是也不推辞：“那我们一会儿打包给你。”

    “行。”周湛点头。

    回房后，把星星放在床上，周湛看着熟睡的女儿，蹲下身子在女儿脸蛋上亲了亲，这才起身。

    他有娃的消息不仅在大学传开，高中群里也有人收到风，开始对他展开“审讯”。

    他们好奇的问题无非就是那个——孩子mama是谁？

    周湛拿着手机的手几乎被振麻，因为消息根本没停过，他大致翻了一些，关心他的人实在太多，其中有男有女。

    一条也没回，他关了聊天软件，扔下手机。

    随悠也在高中班群，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

    那些信息像中了木马病毒一样涌现出来，一目十行都看不过来。

    其中有一条看得她呼吸一紧——“孩子妈该不会是随悠？”

    这条信息的主人随悠依稀记得是当年的体育科代表。

    他说完后，其他人也跟着他的话往下猜。

    “随悠刚好就是那时候退学的，细思极恐。”

    于是被振麻的除了周湛，多了个随悠。

    众人八卦的热度一直在持续攀升，由于两位主角没露面，他们的脑洞更加肆无忌惮。

    随悠退出班群的聊天框，点进周湛的，她想发点什么，写了删删了写，到最后还是一个一个字删去，退出微信。

    过了好一会儿，她重新拿过手机，拨通母亲的视频通话。

    “悠悠。”母亲笑着对她挥了挥手：“刚刚给周湛打包了吃的。”

    “你等会儿，我按个门铃。”母亲说着，半张脸移出屏幕。

    随悠这才看清，她应该是在酒店。

    门打开，摄像头刚刚好转了向，周湛出现在屏幕中。

    随悠记不清她有多久没见过他了，此时的他身上穿着衬衣西裤，一脸倦色，他可能不知道正在视频，随悠听到他小声地对她妈道：“星星还在睡。”

    “我正跟悠悠视频呢。”她妈道。

    随悠发现，他听到这话后，脸上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周湛。”她开口。

    “你们聊，我看着星星。”王琳把手机塞进他手里。

    周湛拿过手机，屏幕中出现她的脸。

    “毕业快乐。”随悠淡淡笑着，跟他道喜。

    “谢谢。”他的唇也扯出一个弧度。

    “群里的信息我都看到了。”随悠顿了顿：“你这样把星星公开，对她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

    “我不是公众人物，不用考虑那么多。”他的声音尽量温和，但加快的语速还是暴露了他的不满。

    随悠原本只是想随便挑起一个话题，到了周湛耳朵里，却成了，她不愿意公开星星的身份，她担心祸及自己。

    星星的存在对她来说难道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