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生日
30.生日
君越酒店位於首都繁華市中心最高級地段,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國際五星級酒店,不僅住宿、連內設的餐廳都價位不斐。僅因離葉昱松家徒步不到五分鐘,葉昱松特別喜愛來這吃飯,簡直當自家廚房在走。 林曉青多次叮囑了酒店的高級性,就是要平常素顏T恤長褲打扮的葉知心識趣一點。葉知心無奈,只得翻出她自從高中畢業謝師宴後就沒再穿過的洋裝,這是她衣櫃裡唯一撐得上點場面的衣服,再請戴比兒幫她上個淡妝。 葉之遙生日當天的週六晚上,葉知心戰戰兢兢地跟在葉昱松等人後面,一起踏進了君越酒店富麗堂皇的大廳。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偌大的室內噴泉,頭頂上如花瓣般璀璨的水晶吊燈投射下炫目的燈光,照射在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板上。 如歐洲皇宮般絢麗的內裝,奢華得令葉知心下意識縮起身子,怯怯抬眼看向身旁的葉之遙。 他今天相較平常瀏海覆額的慵懶形象,梳了個較為正式的逗號瀏海,露出些許的飽滿額頭和英氣的眉宇,一身黑色西裝更襯托出他挺拔勻稱的身材,渾身散發出介於少年與成熟間獨特的氣質魅力。 弟弟今天好帥啊……好像換了個人似的,葉知心看得入迷。不過也是,畢竟是18歲成年的生日,總要特別一點。 舉止優雅的服務人員們簇擁而上,葉知心呆然地看著葉之遙處之泰然、微笑從容地應付,一股寂寞的情緒猝不及防地湧上。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不該出現在這裡。 她看到走在前面的林曉青穿著一襲露背禮服,親暱地挽著葉昱松的手臂、而葉昱松眉開眼笑的模樣,腦海中突然閃過媽媽謝美足在陰暗的客廳裡、獨自一人吃著冷掉的素菜便當的情景。 不知道是否酒店的冷氣太強,有股莫名的涼意從裸露在外的手臂,深深浸透進她的心裡。 她腳步踉蹌了下,用著可能都沒有任何人聽到的音量,小聲地說了句:「我、我去上個廁所。」 隨即落荒而逃。 ……當然葉知心不敢真的逃跑,只是逃到廁所先一個人緩一緩。 高級酒店連廁所都尊貴不凡,處處都光可鑑人,葉知心畏畏縮縮地探頭入內,直到進入了廁所的隔間、坐在馬桶上,她才長長吐出一口氣,放鬆下一直緊繃著的身子。 這裡就像是另一個世界。 而葉昱松和葉之遙,一直以來就是在這樣的世界裡生活著。 明明是血脈相連的家人,她卻覺得好陌生。 陌生得令她害怕,陌生得令她孤獨。 葉知心發呆坐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起身。走出廁所,看到倚在牆邊一道頎長的黑色身影時,嚇得差點沒跌倒。 「你、你怎麼在這裡?」她瞪大眼睛,看著葉之遙向她迎了上來。 「妳知道餐廳在哪嗎?」一雙劍眉在梳起的瀏海下微微挑起。 「………」她的確不知道。 但也不能叫壽星來找她吧……葉知心內心頓時升起一股愧疚。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但肯定遠遠超過一般人上廁所的時間了,而他竟然就這樣一直等在門口。 她囁嚅道:「你是主角,怎麼可以……」 她想說的是"你是主角,怎麼可以耽誤了你的生日會,讓你來找我",下一秒卻聽見那位主角說: 「對我來說,妳才是主角。」 葉知心一愣,隨後她的手就被包覆進溫暖的掌心裡,牢牢握住。 一股炙熱的暖流從緊牽著的手流淌到四肢百骸,浸透進她的心裡,再漫上脖子染紅了雙頰。 葉知心突然覺得酒店的冷氣沒那麼冷了。 ** 即便是主角為葉之遙的生日會,場上還是葉昱松為家主最大,負責開口講話的通常都是葉昱松,偶爾林曉青附和幾句,葉知心和葉之遙兩人大多沉默不語,只有在被問到學校課業(葉昱松也永遠只會問這個)時才會隨意應答幾句。 「知心法律系出來是想當律師嗎?」葉昱松問。 「嗯。」 「哎,當初妳幹嘛填什麼法律系呢,律師很辛苦啊,哪有女生當律師在外面拋頭露面的。女生只要長得漂亮、進修個外文,當個秘書就很夠了,然後趕快趁還年輕時找個老公嫁了,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就是女人最好的歸宿了。哪像妳媽,硬是要出去工作……」 或許因為葉知心在場,葉昱松罕見提到了謝美足。 葉知心:「………」 對葉知心這個從小生活在only女性的家庭、自立自強長大的新時代女性來說,在202x年竟然還能聽到這種上古時代的大男人主義發言,簡直震碎她三觀。 葉知心至今沒有多少跟葉昱松相處聊天的機會,父女倆不甚熟悉,這可以說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原來是如此父權的人。 也許事業有成的男人都是這樣的吧……她在內心翻了個白眼,尤其葉昱松出身寒門,她還記得很小的時候跟著媽媽一起去過爺爺奶奶家,是在要轉好幾次車才到得了的偏僻鄉下。葉昱松真的單純是靠自己一路念第一志願到獎學金出國留學,回國後在世界知名頂級的外商當上高階主管,才有現在這般的財富及地位。 但即便葉知心肯定葉昱松的聰明才智及理財手腕,也無法苟同如此自大狂妄、貶低女性的價值觀。 葉知心內心隱隱覺得煩躁厭惡,直到上了主餐她心情才好了些。 畢竟日本頂級A5和牛實在太好吃了,第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好吃到她都要哭出來了。 主餐上畢,葉昱松喚來侍者,給每個人倒了一杯紅酒,以家主之姿宣言:「祝之遙18歲生日快樂。」 他手舉著酒杯,敬了葉之遙一杯,父子倆對飲了一口,算是簡易完成了祝賀儀式,隨後他說:「之遙滿18成年啦!可以喝酒、考駕照啦。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啊,還是買台車給你?等你考到駕照可以帶我們全家出去玩。」 葉昱松很懶得自己開車,也懶得雇司機幫他開車。他是工作狂,平常生活就是公司家裡兩點一線,他的作法是直接在公司附近買一棟房子省事。 葉之遙輕啜著紅酒,目光幽暗地喃喃道:「在車子裡好像不錯……」 坐在他旁邊的葉知心突然渾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葉知心:「……???」 「車子?你想要車子嗎?好!你再看想買哪一台,看好跟我說。」葉昱松大氣地說,餘光瞥見葉知心沒有動她面前的紅酒,便問:「妳不喜歡紅酒嗎?」 葉知心"嗯"了一聲,剛剛她有喝了一小口,實在是好難喝,她果然還是不喜歡喝酒。 「那要幫妳上其他飲料嗎?」葉昱松招招手喚來侍者,這次來的是一位戴著眼鏡的女侍者,看上去似乎未施胭脂,非常年輕,可能還在實習。 幫葉知心叫了杯奶茶後,葉昱松大概是喝了酒,有些口不擇言:「哎,剛剛那位女服務生竟然戴眼鏡,戴眼鏡的女人不算女人。」 葉知心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葉昱松理所當然地繼續說:「好歹也該戴隱形眼鏡吧,還沒化妝是想嚇死誰。應該要禁止女生沒有化妝不能出門,不然素顏太恐怖了。」 葉知心淤積在心口已久的厭氣終於爆發。 她憤然挑釁地說:「我平常就都素顏,怎樣?」 葉昱松不置可否地朝她詭異一笑,讓葉知心想到莫非今日是因為她有化妝,他才願意跟她一起出門? 她壓抑著怒氣,將視線投向在場另一位女人,問:「妳也是這麼覺得嗎?戴眼鏡的女人不算女人?沒化妝的女人不能出門?」 林曉青尷尬地笑一笑,沒有回答。 「………」 葉知心咬牙,深深地吐出一口氣,拿起面前的紅酒一飲而盡。 ────────── 面對化妝穿洋裝露腿的jiejie,冷戰中的弟弟努力克制 =========================简体版========================= 君越酒店位于首都繁华市中心最高级地段,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国际五星级酒店,不仅住宿、连内设的餐厅都价位不斐。仅因离叶昱松家徒步不到五分钟,叶昱松特别喜爱来这吃饭,简直当自家厨房在走。 林晓青多次叮嘱了酒店的高级性,就是要平常素颜T恤长裤打扮的叶知心识趣一点。叶知心无奈,只得翻出她自从高中毕业谢师宴后就没再穿过的洋装,这是她衣柜里唯一撑得上点场面的衣服,再请戴比儿帮她上个淡妆。 叶之遥生日当天的周六晚上,叶知心战战兢兢地跟在叶昱松等人后面,一起踏进了君越酒店富丽堂皇的大厅。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偌大的室内喷泉,头顶上如花瓣般璀璨的水晶吊灯投射下炫目的灯光,照射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板上。 如欧洲皇宫般绚丽的内装,奢华得令叶知心下意识缩起身子,怯怯抬眼看向身旁的叶之遥。 他今天相较平常浏海覆额的慵懒形象,梳了个较为正式的逗号浏海,露出些许的饱满额头和英气的眉宇,一身黑色西装更衬托出他挺拔匀称的身材,浑身散发出介于少年与成熟间独特的气质魅力。 弟弟今天好帅啊……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叶知心看得入迷。不过也是,毕竟是18岁成年的生日,总要特别一点。 举止优雅的服务人员们簇拥而上,叶知心呆然地看着叶之遥处之泰然、微笑从容地应付,一股寂寞的情绪猝不及防地涌上。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该出现在这里。 她看到走在前面的林晓青穿着一袭露背礼服,亲昵地挽着叶昱松的手臂、而叶昱松眉开眼笑的模样,脑海中突然闪过mama谢美足在阴暗的客厅里、独自一人吃着冷掉的素菜便当的情景。 不知道是否酒店的冷气太强,有股莫名的凉意从裸露在外的手臂,深深浸透进她的心里。 她脚步踉跄了下,用着可能都没有任何人听到的音量,小声地说了句:「我、我去上个厕所。」 随即落荒而逃。 ……当然叶知心不敢真的逃跑,只是逃到厕所先一个人缓一缓。 高级酒店连厕所都尊贵不凡,处处都光可鉴人,叶知心畏畏缩缩地探头入内,直到进入了厕所的隔间、坐在马桶上,她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放松下一直紧绷着的身子。 这里就像是另一个世界。 而叶昱松和叶之遥,一直以来就是在这样的世界里生活着。 明明是血脉相连的家人,她却觉得好陌生。 陌生得令她害怕,陌生得令她孤独。 叶知心发呆坐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起身。走出厕所,看到倚在墙边一道颀长的黑色身影时,吓得差点没跌倒。 「你、你怎么在这里?」她瞪大眼睛,看着叶之遥向她迎了上来。 「妳知道餐厅在哪吗?」一双剑眉在梳起的浏海下微微挑起。 「………」她的确不知道。 但也不能叫寿星来找她吧……叶知心内心顿时升起一股愧疚。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但肯定远远超过一般人上厕所的时间了,而他竟然就这样一直等在门口。 她嗫嚅道:「你是主角,怎么可以……」 她想说的是"你是主角,怎么可以耽误了你的生日会,让你来找我",下一秒却听见那位主角说: 「对我来说,妳才是主角。」 叶知心一愣,随后她的手就被包覆进温暖的掌心里,牢牢握住。 一股炙热的暖流从紧牵着的手流淌到四肢百骸,浸透进她的心里,再漫上脖子染红了双颊。 叶知心突然觉得酒店的冷气没那么冷了。 ** 即便是主角为叶之遥的生日会,场上还是叶昱松为家主最大,负责开口讲话的通常都是叶昱松,偶尔林晓青附和几句,叶知心和叶之遥两人大多沉默不语,只有在被问到学校课业(叶昱松也永远只会问这个)时才会随意应答几句。 「知心法律系出来是想当律师吗?」叶昱松问。 「嗯。」 「哎,当初妳干嘛填什么法律系呢,律师很辛苦啊,哪有女生当律师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女生只要长得漂亮、进修个外文,当个秘书就很够了,然后赶快趁还年轻时找个老公嫁了,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就是女人最好的归宿了。哪像妳妈,硬是要出去工作……」 或许因为叶知心在场,叶昱松罕见提到了谢美足。 叶知心:「………」 对叶知心这个从小生活在only女性的家庭、自立自强长大的新时代女性来说,在202x年竟然还能听到这种上古时代的大男人主义发言,简直震碎她三观。 叶知心至今没有多少跟叶昱松相处聊天的机会,父女俩不甚熟悉,这可以说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原来是如此父权的人。 也许事业有成的男人都是这样的吧……她在内心翻了个白眼,尤其叶昱松出身寒门,她还记得很小的时候跟着mama一起去过爷爷奶奶家,是在要转好几次车才到得了的偏僻乡下。叶昱松真的单纯是靠自己一路念第一志愿到奖学金出国留学,回国后在世界知名顶级的外商当上高阶主管,才有现在这般的财富及地位。 但即便叶知心肯定叶昱松的聪明才智及理财手腕,也无法苟同如此自大狂妄、贬低女性的价值观。 叶知心内心隐隐觉得烦躁厌恶,直到上了主餐她心情才好了些。 毕竟日本顶级A5和牛实在太好吃了,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好吃到她都要哭出来了。 主餐上毕,叶昱松唤来侍者,给每个人倒了一杯红酒,以家主之姿宣言:「祝之遥18岁生日快乐。」 他手举着酒杯,敬了叶之遥一杯,父子俩对饮了一口,算是简易完成了祝贺仪式,随后他说:「之遥满18成年啦!可以喝酒、考驾照啦。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啊,还是买台车给你?等你考到驾照可以带我们全家出去玩。」 叶昱松很懒得自己开车,也懒得雇司机帮他开车。他是工作狂,平常生活就是公司家里两点一线,他的作法是直接在公司附近买一栋房子省事。 叶之遥轻啜着红酒,目光幽暗地喃喃道:「在车子里好像不错……」 坐在他旁边的叶知心突然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叶知心:「……???」 「车子?你想要车子吗?好!你再看想买哪一台,看好跟我说。」叶昱松大气地说,余光瞥见叶知心没有动她面前的红酒,便问:「妳不喜欢红酒吗?」 叶知心"嗯"了一声,刚刚她有喝了一小口,实在是好难喝,她果然还是不喜欢喝酒。 「那要帮妳上其他饮料吗?」叶昱松招招手唤来侍者,这次来的是一位戴着眼镜的女侍者,看上去似乎未施胭脂,非常年轻,可能还在实习。 帮叶知心叫了杯奶茶后,叶昱松大概是喝了酒,有些口不择言:「哎,刚刚那位女服务生竟然戴眼镜,戴眼镜的女人不算女人。」 叶知心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叶昱松理所当然地继续说:「好歹也该戴隐形眼镜吧,还没化妆是想吓死谁。应该要禁止女生没有化妆不能出门,不然素颜太恐怖了。」 叶知心淤积在心口已久的厌气终于爆发。 她愤然挑衅地说:「我平常就都素颜,怎样?」 叶昱松不置可否地朝她诡异一笑,让叶知心想到莫非今日是因为她有化妆,他才愿意跟她一起出门? 她压抑着怒气,将视线投向在场另一位女人,问:「妳也是这么觉得吗?戴眼镜的女人不算女人?没化妆的女人不能出门?」 林晓青尴尬地笑一笑,没有回答。 「………」 叶知心咬牙,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拿起面前的红酒一饮而尽。 ────────── 面对化妆穿洋装露腿的jiejie,冷战中的弟弟努力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