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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都是伤人的罡风,这玩意儿要是动起来,一眨眼就能把他俩弄死。阿藏拿着火折子凑着这蛟怪看,说:“这蛟怪像是受了重伤,动弹不了了。”高良姜稍稍松了一口气,掐着阿藏的手松了,软软捏着他。阿藏说的没错,这蛟怪受了伤,而且是很重很重的重伤。要说这伤怎么来的,还要感谢钱会长。想当初,半年前,高良姜从销金窟出来的时候,有一条东西,瞧见了她,悄悄跟了来。就是这条蛟怪,当然,那时候它还只是一条大蛇。蛇怪的心思很单纯,这女子大补,我一口吞了她,别说化蛟,化龙都不成问题。美滋滋。可是后院里有一个极厉害的螟蛉娘妖,它自我感觉干不过,钻进了井里,钻进了地下水脉里,等待时机。不知道算是运气好还是不好,前几天,蛇怪突破了。北京城是首府,这地底下的水脉估计也是不同凡响,蛇怪在其中徜徉,一不留神,就突破了,蜕了皮,成了蛟。感觉自己实力大增!别提多开心了。巧之又巧,当天,它感觉到螟蛉娘妖的妖气不在了。时机到了,此时不吃,更待何时?趁着夜黑风高,那女子一定躺下了,蛟怪欢欢喜喜从地底下老窝里爬出来,一直爬到了高家的井底下,竖起身子摇摇晃晃往上飞——它刚蜕的皮,碰着井壁擦着会疼。往上飞的时候,蛟怪恍惚觉得井口有人,不管,就当是开胃菜,一起吃了。上头正是来炸井的人,左看右看没人,一点引线,扔了下去。蛟怪张大了嘴巴。钱会长买的强力炸.药,被蛟怪吞了这个正着。“轰——”要不钱会长开始怎么不承认是他炸的井呢?因为井没塌!多亏了这蛟怪啊。可怜蛟怪刚化形,皮薄rou嫩,当时就被炸破了肚肠,慌慌张张缩回了老窝,一躺下就动不了了,天天在地底下呻.吟,翻译一下就是“哎哟——哎哟——疼死我了——哎哟——”高家这口井,离蛟怪最近,蛟血、腐rou大多全流给这口井了。高家这井了不得,其实是整个北京城的地下水眼,是哪吒的阳眼,全城的水从这里顺着水脉往四面八方流。跟高家隔着两条街的某家,就就是那个想找高良姜做女婿的大娘家,她家的苦水井是哪吒的阴眼,全城水脉流一圈流回这里,这才有一个循环,才是活水。大蛇趴在两家之间,它的腐血流进了源头。这儿的水污了,别的水自然也脏了。两人站在这里凑着火折子瞧蛟,瞧了一会儿瞧出来了,这玩意儿除了吼两声,没别的本事。两人放了心,也饿了也渴了,外面那尸鬼在转来转去,出不去。得了,坐下来吃会儿吧,把香插墙上,两人拆开了包袱,拿出水袋,打开了点心盒子,你一个萨其马我一个玫瑰酥,吃得挺开心。要不说人家是见过世面的呢,在妖怪的眼皮子底下,谈笑风生。喝完了下午茶,高良姜站起来,对阿藏说,这东西留下来是个祸害,掌柜的我今天要替天行道,杀此蛟怪!阿藏,你来!阿藏在安全距离内绕着蛟怪看了一圈,说:“这蛟怪有铠甲一般的鳞片护体,奈何不得……有炸.药吗?”平头老百姓,家里哪有炸药?高良姜说,“阿藏,咱把外面那个先绑起来,然后出去找孙队长,让他带人下来,把这蛟怪绳之以法。”阿藏说好的,不过动作要快,这香就快烧完了。返魂香照说能烧一个时辰,但是一路迎风跑,又被蛟怪吹了几口,香比平时烧得快,只剩下一指宽那么点儿了。两人说着话,没留神那蛟怪一直闻着返魂香,慢慢恢复了些神志,脑子渐渐清爽了,它伸舌头,一卷一回,将墙上剩下的返魂香卷进了嘴里,囫囵吞了下去。阿藏痛心疾首、目瞪口呆,价值连城的返魂香,怎么让这畜生给吃了?吃了这香,“怕是它妖力要回来了……”高良姜二话不说,拉着阿藏往外面钻,两人刚钻出小洞,外面的尸鬼喜出望外地扑来,背后“轰隆”一声,蛟怪撞破泥墙,追了上来,讲尸鬼埋了个正着,阿弥陀佛,入土为安了。高良姜拉着阿藏在前面跑,蛟怪在后面追。虽说蛟怪元气大伤,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炸漏的蛟龙比人强,况且高良姜又是那么rou香扑鼻,蛟怪是豁出了命在后面追。它奋力游动,挤着空气往外,这才有了地上后院井里腥风臭气往外涌,熏吐了一帮人。看过前文的知道,高良姜她不用急,再等上一时片刻,螟蛉娘就下来帮她了。可高良姜不知道啊,她只知道这会儿要是脚上慢了一星半点儿,马上就被蛟怪吸吞入腹,吃得连毛都不剩。两年后的1928年,在荷兰的阿姆斯特丹有运动会,高良姜要是凭现在的状态去参加,她长跑的平均速度能超过奥会运50米短跑的最高纪录一千年,一千年都出现不了这么能跑的。可惜了这人才啊。她还负重呢。高良姜在前面跑,蛟怪在后面追。高良姜不认识道儿,瞎跑,蛟怪在后面拼了老命地瞎追。虽说是地下泥泞,但是也有摩擦,蛟怪肚子上创口越来越大,而它锲而不舍。眼看这意志如钢的蛟怪就要追上来了,已经张开大嘴了,阿藏心说,不行,小僧我一心向佛,以后是要成佛的,不能死在了这里,我要急中生智。阿藏一只手被高良姜拽着,一只手还有空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团符纸,咬破了舌尖,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一口精血全喷了上去,扔给了蛟怪。蛟怪一口没尝出味儿来,继续追。阿藏又掏出了毒药。蛟怪本身比毒药毒多了,毒药都怕它。没用。阿藏又摸出了小匕首,掷上去。蛟怪很欣慰,这牙签不错,一会儿吃好了,剔牙。阿藏大喊:“姜儿,你再跑快些!要没命了!”高良姜一个急刹车,停住了。阿藏说:“不能停,蛟怪要追上来了!诶,蛟怪怎么不动了?”那蛟怪离这二人十来米远,不仅不敢上前,甚至有点儿后退的意思,阿藏扭过头去看前面,前面站着一个人。此人左手提着一个八角琉璃宫灯,身穿一身玄色长衫,长衫外头罩着朦胧的纱衣,头上戴着紫金束发冠,束发冠的中间,镶着男人拇指指甲盖那么大的一块小镜子,从小镜子里阿藏看到身后的大蛇瑟瑟发抖,频频后退,乃至落荒而逃。此人随手掷出右手大扇子,拿扇子犹如一柄铁剑,不偏不倚正中蛟怪脑门,蛟怪嘶吼一声,挣扎两下,轰然倒地,不再动弹。这人这才看向他二人,十分认真地问:“这就是你心爱之人?”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