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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问题,但是沉默半晌后,老婆婆依然安静又专注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不耐。胥乔低头望向手中陶瓷杯里已经平静下来的水面,轻声说:“……我没有家人。”就像他不习惯被人感谢一样,他不习惯被人关心,也不想回忆往事,他正要放下水杯告辞,老人忽然牵起了他的手往窗边慢慢走去。“婆婆我好久没有和人说说话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坐下和婆婆说说你的事吧。”胥乔愣了一下,低眸看向她拉着自己的手,干瘪枯老,但是干干净净。他对和人的肢体接触有着严重的抗拒,老人衰老而虚弱的手却没有让他感觉到威胁和不适,他犹豫了一下,在这犹豫的时间里,老人就将他拉到了窗边,按着他往木头长凳上坐下。在他坐下后,老婆婆也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孩子,你的父母呢?”老婆婆侧着头,关切地看着他,她的脸上没有刨根问底的好奇和八卦,只有担忧。也许是这种纯粹的关怀打动了胥乔,也可能是他意识到眼前这位看不见的,不会再见第二面的陌生老人即使知道他的过去,也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威胁。那些他对别人避讳莫深,一个字都说不出的过去,在此刻顺畅无比地从他口中说了出来。“没有。”胥乔听到自己的声音低到沙哑:“我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们在我还小的时候把我卖给了人贩子,我的养父母和养姐也都死了。”“你有没有想过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老婆婆问。“没有。”胥乔定定地望着地上洒落的一条月光,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内心麻木冷漠,就像在说一个不相关的人:“他们不需要我,现在的我也不需要他们。”老人沉默一会,问:“你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是谁,又怎么知道是他们将你卖给了人贩子呢?”胥乔没有出声,老婆婆却猜到了答案。老婆婆柔声说:“孩子,人贩子说的话你怎么能相信呢?如果我的月月被人贩子拐走了,他们为了让她乖乖听话,一定也会这么说吧。你还年轻,你的父母一定也还活着——说不定就像我做梦都在等我的月月回家一样,他们也在望眼欲穿地等你回家。趁着还有机会,去找他们吧,不要让未来的自己后悔!”如果他不是被卖的,而是被拐的呢?如果他的父母,真的还像老人所说一样,在苦苦等他呢?“……那我就更不能出现在他们眼前了。”胥乔抬起眼睛看向窗外的月亮。皎洁的月光映在胥乔仍残留着少年青涩的脸上,让那张过于漂亮的脸更加耀目。“为什么呢?”老婆婆露出疑惑的神情。胥乔端起搪瓷杯一饮而尽,他站了起来,将杯子放回到桌上。“我要走了,谢谢你的招待。”胥乔走到门边,从身后追来的老婆婆不由分说地塞了一个圆圆的东西进他手里,他低头一看,是一个红红的小苹果。“孩子,别难过……一切都会好的。”老婆婆露出鼓励的笑容。胥乔握紧了手中的苹果,抬起头,露出一个仿佛幻影的虚弱微笑。“我不难过,因为我有我爱的人。”胥乔握着那个小小的苹果,从漆黑寂静的楼梯上缓步而下。他不难过。还有一个人的存在,可以让他的生命不至于完全黑暗。他不难过。因为,这颗心还在跳动,他的血还是热的,没有人爱他,他还能去爱别人。“我不难过。”黑暗之中,他喃喃自语。金鲤真从外面兴冲冲地回到酒店,第一时间敲响了胥乔的房门。见到突然回来的自己,他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一定会感动到说不出话,又呆又傻,好像下一秒就要流出眼泪吧。一想到这一幕,金鲤真就更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门后的他了,然而以往每一次等不了几秒就会打开的房门,这一次却始终没有动静。金鲤真趴在门上往里听,房间里面静悄悄的。难道他不在?真是岂有此理!金鲤真气愤地想,这朵娇花不在房间里一个人顾影垂泪,跑到哪里去过夜生活了?金鲤真坐电梯回到酒店大厅,一边给胥乔打着电话,一边走出了酒店大门。电话通了,可是他却没有说话。“你在哪儿呢?”金鲤真下意识地四下张望,正好发现十几米外正在朝这里走来的胥乔。胥乔也看见了她,他怔怔地看着她,停下脚步,握着手机的手慢慢垂了下去。金鲤真看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好像眼里只看得见她,在昏黄的路灯照耀下,那双黑亮的眼眸波光粼粼,仿佛月光下被风吹皱的水面。她忽然就高兴起来,朝他跑了过去。胥乔看着她一脸笑容朝自己跑来,脑子和心脏都因为她乱成一团,他的心脏在胸腔里就像夏夜的雷鸣,每一声都如轰鸣,她眼里闪耀的是炙热的阳光,照亮他心里的阴霾,驱走他身上的冰冷,他无法动弹地看着她,被她的笑容所囚禁。“你怎么回来了?”胥乔看着站到面前的她,发出沙哑的声音。“难道你见到我不开心吗?”金鲤真问。她歪着头,脸上露着狡黠的笑容,明知道答案却恶趣味的想要让他亲口回答。乌黑如墨的秀发从她的肩上滑落,露出了领口下凝白如脂的肌肤,也露出了斑斑点点的吻痕。他说不出话来,嗓子像被什么坚硬的东西堵住了,心也滚到了玻璃碴上来回划拉。他是应该为她专程回来看自己而感到高兴,还是应该为她身上出现别人的吻痕而感到悲痛?他看着那片吻痕,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一只无情的手给掰碎、撕裂、磨成了齑粉——世界上还有比这一刻更令人欲狂的痛苦吗?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从极度的痛苦中维持理智,而她还在期待地等着自己的回应。他怎么能够叫她失望?“开心……我很开心。”胥乔哽咽了。“我就知道你会哭的!”金鲤真露出得意的表情:“好了好了,我不是回来了么?我们吃烧烤去!”胥乔忍着鼻子的酸涩,哑声说:“我回来的路上,街上最后一家烧烤摊刚刚收摊了。”“那我们去便利店买零食去!”金鲤真马上就说。她转身往街上走去,胥乔站在原地,对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开口:“真真……”“什么?”金鲤真回过头来。胥乔心里有个声音在拼命告诉他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不要打破现在的平静,不要问出明知答案的问题,不要让她为难,不要让她脸上的笑容消失。这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