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不言，不达

    黎砚书释放之后，黎砚初已经快睡过去了，她昨晚一直噩梦缠身，大脑十分疲惫。

    他拿来热毛巾给她擦了全身，将赤裸的小人放进了被窝里，出去做法。

    梦中的黎砚初来到了还重复着之前的剧情，牛首人身的怪物掐着黎砚书的脖子，在她面前划开了。

    鲜血喷洒出来，直接溅到她的眼睛里。

    世界都变成了红色。

    “换我！”她大喊着坐起来，头发在不知不觉中揉成了爆炸头。

    卧室门猛地被撞开，黎砚书拿着铲子冲进来，直接将她包住。

    “好了宝宝，梦里的都是假的，不要想了。”

    安慰了好一会儿，怀中渐渐安静下来，沉重的呼吸声也平稳了不少。

    “宝宝现在这等一会儿好不好，锅要糊了。”

    黎砚初不说话也不撒手，胳膊缠着他的脖颈反而更用力了。

    黎砚书只好随手找了件自己的卫衣套在了她的身上，连内裤都没穿，单手抱着她回了厨房。

    她整个人都盘在他身上，好像条小细蛇。

    “尝尝这个。”他将刚出国的鸡蛋饼撕下来一块喂到她嘴边，吹凉了一些。

    “好吃，甜的。”黎砚初被吻的通红的小嘴嚼起东西来一动一动的，看的人心痒，他又低头去吻她，还从她嘴里抢了一口吃的。

    “诶你坏。”她皱起了小眉毛。

    打闹间，房门以一种从未有过的速度被打开，下一秒，他们爸妈就站在了眼前，速度快到他们听见声音还没来得及将嘴巴分开。

    “你们！”黎志杰将手里的钥匙猛地朝他们扔过去，黎砚书将黎砚初搂在怀里，钥匙砸在了他的手臂上，钥匙尖扎破了皮肤，立即有血渗出来，连怀里的黎砚初都跟着颤抖。

    “干嘛！”许媛立马将他推到一边，上前将两个孩子抱紧怀里。

    “都这样了你还要惯着他们吗？今天有病打骂不得，明天就给你生出来个嘴斜眼歪的傻孙子给你带。”

    他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许媛，她捡起掉在地上的钥匙串朝黎志杰扔过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孩子生病了又不是假的，没让你都细心的照顾你还要打要骂，有你这么当爹的吗？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们不都好好的活着呢吗，你喊什么喊，还想再少个孩子吗？”

    许媛说完就转身不去看她，从黎砚书怀里抱过已经哭到喘不过气的黎砚初，哄着她推着黎砚书一起回了卧室。

    她确实很多年没有这样抱过孩子了，黎砚初即使轻也比她高了，略显吃力。

    将闺女冰凉的大腿塞进被窝里，轻轻揉了揉腿根处的红痕，反手扇了下黎砚书的肩膀，

    “一点儿也不知道心疼人，看把你meimei弄得，满身都是，多疼啊。”

    “不是，妈，我……”他语无伦次，大脑已经转不动了。

    “妈，你知道啊。”黎砚初在被子里抬起红红的眼睛，哭得鼻音也十分重。

    “知道，这臭小子在你去桐州的时候天天钻进你的房间里不出来，你回来第一晚就往这里钻，我怎么能看不出来。”

    “那你怎么没……”

    “没什么？没反对？我自己生的孩子我了解，之前没察觉出你们的感情是失职，但已经发展到那一步了，在制止也没用了啊。”

    许媛的坦然让黎砚初更加不好受，从前轻描淡写划过去的话，她以为是mama对她不上心，不在意，现在想想，都是在帮她打掩护。

    “好宝宝，别哭了，mama又没说要拆散你们，怎么这么不开心啊。”许媛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将她搂在怀里轻拍着。

    “不过mama给你们俩在小书公司附近买个新房子吧，在家里什么都不方便。”

    “妈，我可以……”黎砚书不想用爸妈的钱，赶紧插嘴。

    “你可以什么啊，你紧紧巴巴的买了个小房子，让我闺女搬过去和你挤厕所那么大的屋啊。”许媛扔了个抱枕过去，黎砚书没声了。

    “其实mama还是想看着你们，不过你爸那人……”

    “她爸谁也对不起，看见儿女搞一起了声音提高点儿都不行。”黎志杰背着手走到门口，往里面扫了一眼，凌乱的床铺和满地乱甩的衣服，又皱着眉头走了。

    “别管他，他就是别扭。”许媛给她掖了掖被子，满脸无所谓。

    新房子是在周二找好的，许媛先帮他们选了不少家具，剩下的衣服和日用品让他们自己弄了。

    黎砚初周五回来收拾衣服，黎志杰又背着手在门口转悠，晃了十多圈，终于找到个话题，

    “搬出去了也别天天吃外卖，黎砚书对你那么好，让他给你做饭。”

    “爸，你等会。”黎砚初扔开手里的衣服，跑过去拉着转身就要走的黎志杰。

    以前万事不在意的时候从没想过其他人的想法，现在事情摊开了，却有内疚升了上来。

    “爸，你要是想骂，就骂我吧，最开始，也是我先提出来的。”

    “骂你？我敢吗？你妈先扒了我的皮，你弟弟再回来吃了我的rou。”

    “哪有那么严重啊。”

    “我本来也没发什么火，就是你们三个人联合起来骗我一个，这干什么，排挤我啊。”

    “没，我也不知道我妈知道啊。”

    “行了，不用说了，你们自己出去住也小心点儿，别老让那臭小子欺负你。”

    “爸，你真的不想说我吗？”父母越坦然，她越内疚，甚至像跪下来被踹一顿。

    “其实啊，自从你jiejie离开之后，我就对所谓的生命延续不在乎了，我们也就是你们来到世界的载体，也没问过你们想不想来，怎么还能管得了你们来了之后的路呢，自己走去吧。”

    黎砚初看着爸爸转身离开的背影，和从前好像也没什么区别，他好像从不表达什么，但该给她的，从不缺少。

    电话响起，黎砚书的声音传来，

    “宝宝装好你想要的玩偶就好，剩下的我回家再收拾。”

    他对她说话的声音永远充满着活力，是这么多年，拉着她往前走的动力，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她为什么爱上了他。

    可能就是这份向上的精神吧，人总是想要抓住点什么的。

    “好。”她就是被惯坏了，有人愿意一直宠她，她就可以永远什么都不用管。

    晚上黎砚书回来吃完饭就开始收拾行李，爸妈倚在门口，眼里含着落寞。

    孩子总会在某一天突然就长大，腾飞着离开曾经的巢xue，他们总会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期望，可能都不会回头看一眼。

    衣架上挂着黎砚初无数个小包，她每次出门随手拿一个，回来后全都堆在衣架上，买衣柜赠送的小衣架如今身价百万。

    “这些包包都带走吗？”他扯起来一串问她。

    黎砚初躺在沙发上啃着苹果模糊不清的回答，

    “里面都有东西，东西拿出来，包不带走。”

    黎砚书一个个的翻着，全部是些口红，香水，粉饼之类的小玩意，还有好多包卫生纸。

    最里面挂着的是她回京阳那天背着的，甚至钱包还在里面放着。

    但里面没有钱，也没有证件，只有一张被塑封起来的小纸条，藏在最深处。

    上面只有一行字。

    “meimei吃饭！吃饭饭会长高高！长得和我一样高！漂漂！咩咩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