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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的方向一看,便见翠绿的柳条儿正随风摇曳。这分明便在暗指“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了!不由大喜道:“表妹真真儿是个妙人。”“表哥——”徐锦华娇嗔道:“如何这般说话。”这番娇态,陈景政更觉心领神会,便将双手作揖,道:“必不辜负表妹厚爱。”徐锦华瞪他一眼,旋即掩唇而笑,带着侍书离开了。陈景政看在眼里,只觉这一笑如冰雪初融,直把他的魂儿都勾走了。竟在徐锦华走后,还怔怔看了许久,待到小厮叫他,才回过神来。“我这表妹,可真有意思。”陈景政舔了舔嘴唇,一副颇有兴致的模样。想起刚刚徐锦华的模样,不由开始期待那“黄昏后”之约了。有意思,便连私会都说得如此隐蔽,这约莫就是大家闺秀的含蓄了。一旁的小厮忍不住提醒道:“公子,小的看这徐大小姐态度颇有几分奇怪……”陈景政却不以为然。他以前从未接触过徐锦华这种正经的大家闺秀,与往日那些女子比,确实别有风味。概因他从前所接触的,不是丫鬟便是歌姬,不需怎么费心,便早早巴结过来,遂面对徐锦华骤变的态度,也并不起疑心,只当自己风度非凡,迷住了这没见过世面的大小姐。只……这般容易得手的女子,若是娶做妻子,倒是要再考虑几分了。如此这般飘飘然的想着,陈景政志得意满的带着小厮回了院子——为着晚上的邀约,他可得好好准备准备了。待他走得远了,花园一角、被树木阴影遮蔽的角落中,徐锦瑟方才带着荷香踱步而出。荷香走到被徐锦华随手扔掉的千尾鸢前,有些心疼的捧起那花儿,“真可惜,这朵可是开得最好的了。还想着过几日剪下来,插在小姐屋里。”徐锦瑟摇了摇头,“花儿还是长在枝上的时候最美,无论是剪下来、还是掐下来,终归存不住太久,不若在这枝头,纵是谢了、败了,来年化作春泥,也还是这花儿的一部分。”荷香将那花儿上沾到的土擦了擦,道:“小姐说得文绉绉的,奴婢不大懂。反正都被掐下来了,奴婢就拿回房里摆着,闻一闻香气也好。”“你呀——”徐锦瑟有些失笑。旋即,像想起了什么,收起了笑容。“小姐?”荷香有些迟疑地看着她,“可是有什么事儿?”荷香能够感到,从青芷出嫁那日开始,小姐便有什么不对,这些时日便想着法儿逗她开心。可方才还好好儿的,现下怎么……徐锦瑟没有回答荷香的问题,而是站在方才徐锦华所站之处,估摸着她刚刚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在看到那棵柳树时,不由眯起了眼。她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找个机会,证实心中的猜测。徐锦华与陈景政……这几乎不该有接触的两个人,竟在这里说了这样许久的话儿。虽然离着太远,听不到他们说了些什么,但——徐锦瑟几乎立刻意识到,她等待已久的机会,可能马上便要来了。她略一垂眸,对荷香道:“这千尾鸢,便插到刘mama窗前吧。”荷香虽有满腹疑问,却也知徐锦瑟此刻心情不好,便只应了,没有多问。待到回去,便将这千尾鸢仔细用瓶子装了,摆在了刘mama窗前。徐锦华处,侍书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出言提醒,“小姐,那陈二公子不安好心,您还是远着点儿他才好……”徐锦华猛地回头,眼神凶狠得让侍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她立即便转过头去,用轻得近乎呢喃般的声音说:“你说得对,我自然是,要远着他的。”侍书闻言,虽觉她态度颇有些古怪,但又觉小姐总归还是拎得清楚,便也放下了心。只这一口气还没呼出一半,又迎面遇上了刚从公中领了料子回来的梧桐。梧桐见到徐锦华,自是躬身避让,待她和侍书走过方才直起身子。徐锦华却在经过之时,看了眼她手中的布料,似不经意般对侍书道:“这衣裳呀,还是不与别人重样儿的好。三meimei惯喜红衣,如今连二meimei也喜欢上了。公中好似还没开始采购新的料子,这一样儿的东西如今两个人分,真是委屈了三meimei呀。”她说这话时,故意放慢了脚步,在梧桐跟前停留了片刻。待她终于走了,梧桐腿都麻了。忍不住对着她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心道竟遇上了这眼高于顶的大小姐,真是晦气。她心中忿然,回头便在徐锦秋面前挑拨。言道今日碰到了大小姐,又将徐锦华所说之话添油加醋地学给徐锦秋听,末了还要自己加上一句:“奴婢看啊,这大小姐并二小姐都没什么好心,一个眼睛长在头顶上,成日仰着头看人,一个偏瞧着小姐的喜好挑东西,还说什么看二少爷穿着喜庆想试一试,分明是瞧小姐穿着好看才动了心思。”这一番话说得徐锦秋气上心头,看徐锦瑟越发不顺眼了。梧桐办成了这事儿,终觉心头舒畅的回了屋。却没想,在屋子里,见到了一个意料不到的人……***月上枝头,天色已黑。整个徐府除了主子院中点燃的灯火与天上明月照亮之处外,尽皆被昏暗笼罩,便连人声都低落了下去。唯有蝉鸣、蛙声交织成一片,却愈发显得静谧。陈景政独自一人来到花园中,柳树下,等候着心中的佳人。为着顾及徐锦华的脸面,便连小厮都没有带,心中自诩怜香惜玉,简直快被自己的用心感动了。只是等啊等,始终不见佳人来到,不久前还觉诗情画意的蝉鸣也变得聒噪起来。陈景政惯没有耐心,此次为着徐锦华能等这样久已是破例,对方却还不见踪影,心中不由暴躁起来。飞一起脚,向着眼前的树干踢去。直踢得整棵树都晃了起来。便在此时,他突然注意到,在那晃动的柳条上,有什么白色的东西一闪而过。他伸出手去,够了那东西下来,发现是一张纸条,上面用歪歪斜斜地笔迹,写着“西”。西?这可是叫自己往西去?原来锦华表妹不是不来,而是另有安排么?陈景政握着纸条,心不由砰砰直跳,这夜间进小姐闺房的事儿,他可还没做过,不想表妹如此大胆,这可真让人期待!当下便朝着纸条所述西方去了,也不去想,内眷的住处都在二门之内,平日天一黑便落锁,哪里是他随便就能进去的。待到见着那处大门,才惊觉了起来,又是一通懊恼,便连翻墙的心思都有了。只看了看那高墙,单凭他自己,无论如何是攀不上去的,又开始后悔未带小厮前来。如此这般在门前踌躇一会儿,终是不甘就此回去,在门上用力推了一把。不想那门却应声而